狼女: 第八章 快樂4
4.
陽光灑地，告訴人們新一天已經來臨，是時候開始工作。
城門河畔的露天廣場內，有一對男女依偎在一起。不過他們並無做出任何越軌的行為，只是單純地靠在一起睡著了而已。
男方坐在石階上，女方則躺下了，身體捲縮在一起，頭側放在男方的大腿上。男方雖然坐著，但上身屈曲了，就像個帳蓬般蓋著女方肩膀以上的位置。
女方身上披著一件風褸，而風褸之外，兩人身上都蓋著一些報紙。
這時，數名正要上學的學生從旁經過，或許他們是好朋友，談話起來特別起勁，交談聲、笑聲不絕。女方先被吵醒了，她轉動了一下頭部，緩緩用手把上身撐起。剛醒來的她頭部極之疼痛，就像有人在拼命按著她的頭似的。她的動作把男方弄醒了，男方第一件事就是把腰板挺直，然後揉了揉眼睛。
兩人以不正當的姿勢和在不舒適的地方睡覺，當下都感到渾身是痛，彷彿大動作一點都會痛得死掉。
兩人清醒過來後，都是對望了一眼，然後又移開了。
一陣冷風吹過，方柏仁打了個噴嚏。見狀，青怡立即就把身上的風褸脫下來了，還給方柏仁。
「不好意思……我昨晚把外套遺留在阿俊那裡了。」
「不……不要緊，你先披著吧，我還可以。」
「那個……昨晚我沒有做了甚麼失禮的事吧？」此話一出，兩人的臉都是一紅。
沉默了一陣子，方柏仁緩緩說：「沒甚麼事，就只是你喝醉了，哭得一臉眼淚。後來我不知帶你到那裡去，身上沒有錢，亦不能帶你回家，就只好陪你待在這裡了。我只有一件風褸，剛好附近有一份別人遺棄的報紙，便拿過來當被子，希望你不會嫌棄它骯髒。」
青怡使勁地搖頭，心裡對方柏仁的好意感到十分感激。
沉默半晌，青怡吞吞吐吐地說：「其實，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聽罷，方柏仁立即抬起頭看著她。
「其實，阿俊他最近……」
「嗶嗶嗶嗶……」青怡的電話忽爾響起，打斷了她的話。
才剛接過電話，青怡就露出了極其驚恐的表情，握著電話的手不住顫抖。不夠三十秒，她就放下了電話，然後大喊：「阿俊他……出事了！」
「甚麼？」方柏仁不明就裡，但看著青怡就已經能夠知道事態嚴重。青怡站起來就跑，方柏仁緊隨其後。
不久，兩人來到一個公共屋邨，方柏仁認得這裡就是阿俊的住所。
兩人隨即上樓，來到阿俊的家門前。青怡大力拍打著鐵閘，著裡面的人開門。
有人打開了內裡的木門。開門的是個紅髮男生，而這個男生方柏仁以前從未見過。同時那個男生看到一個陌生男子陪著青怡上來，臉上有點困惑。
「快打開鐵閘讓我進來！」青怡大喊，紅髮男生便照做了。青怡立時衝進去。
只見阿俊正站在客廳中央，屋內尚有兩男兩女，包括剛才的紅髮男生。
家裡的物品都被打翻了，書本、杯子、碎片掉滿一地。亦有兩張木椅爛掉在地上。
這時方柏仁也進來了，仔細打量著這屋子裡的人。他看見一男一女躺在沙發上，姿勢並不自然，兩人都睜不太開眼睛，好像有點神志不清醒。另外一個女生和紅髮男則站著，他們是清醒的，但都同樣面向著阿俊，彷彿阿俊是個危險人物。
本來阿俊是靜止不動的，但當青怡進屋後，他卻突然失控起來，看見甚麼便拾起來丟。
「砰！」一隻杯子就在青怡旁邊碎掉了。
「夠了！」青怡哭了，她嘗試走近阿俊，但他的雙臂不斷揮動著，只要青怡被打中了，她必定會受傷。
「這不是阿俊……這不是阿俊……」方柏仁喃喃道。眼前的阿俊臉青唇白，瞳孔放大，目光飄浮，鼻孔流血。另外他只穿著單薄衣裳，顯得他瘦骨磷嶙峋，一點生氣也沒有。
不，他整個人就像隻殭屍。
說時遲，那時快，阿俊又撿起了一本厚重的書，要往青怡頭頂拍下去。眼見青怡並沒有要避開的意思，方柏仁馬上大喊：「快制止他！」
紅髮男和另外那個女生聽到，隨即和方柏仁一同撲上去，把阿俊壓在地上。
「啊！別……別阻著我……啊！」阿俊悲鳴著，像隻垂死的野獸。
待到阿俊的情緒穩定了一點，方柏仁等四人便把他抬到房間的床上去。誰知甫把他放上床，他的身體就開始抽搐起來，口裡更湧出了一點白色嘔吐物。
見狀，方柏仁便叫道：「要送他到醫院去！」
「不行！」紅髮男即時就提出了反對。
「為甚麼？他可能要死了！」
「如果把他送到醫院去，我們……我們的事就會曝光了！」此刻紅髮男也是驚惶失措著，他滿頭大汗，全身都在震。
方柏仁四處張望，果然給他看見了，那樣他之前就有猜測過，也是他一直不願望相信是真的東西。
毒品。
阿俊在吸毒。
放在書桌上的數包藥丸、數小包白色粉末，連同阿俊及攤軟在沙發上的兩人，都是這屋子裡的人在吸毒的證據。
只要阿俊被送進醫院，他們吸毒的事就會被人發現。
吸毒，是犯法的，儘管他們只是青少年。
一方面青怡和方柏仁很想把阿俊送進醫院治理，另一方面阿俊的朋友卻不願意這樣做。結果，房間裡頓時陷入了僵局，眾人都不說話。
「青……怡。」這時，阿俊開口了，叫著青怡的名字，並用他抽搐的手握住了青怡的手。
「放心吧……我沒事的……」他勉強地說。
「我……真的……不會再有下次了……原……諒我。」
青怡再次哭了，頭伏在床上，哭得歇斯底里。
不久，阿俊沒有再抽搐了，鼻血和嘔吐都停止了，安靜地攤在床上。
他沒有死，只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