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 Only Word, and Words are All I Have,
To Take Your Heart Away./

告别了葉安娜,林家澄獨自一人來到張信宇的墳前上。她拿着張信宇最喜歡喝的咖啡外賣杯,站在他的神主位前,凝視着那個俊朗的黑白臉龐淡笑着說:

「原來去巴黎個段時光係你最深刻嘅回憶啊。我…都係啊。仲記唔記得我個陣話同你去[浪漫之都]係曬料啊?我唔係真係咁諗㗎…我最想就係同你去。你話女人幾麻煩,口是心非。不過你都唔係好得去邊,想單獨同我去旅行就早講丫嘛。」

林家澄苦笑着,她灌了一口苦澀的咖啡。自從開始喝咖啡後,林家澄就發現其實咖啡並沒有她想像中那樣好喝。她露出一個同樣苦澀的笑繼續說:

「你走咗之後我開始咗飲咖啡,雖然係會胃痛,但係痛下痛下好似就慣咗。有時買咖啡嘅時候會心諗,如果你知道一定會鬧死我。但係點解你仲未出現啊……你唔係最唔鐘意我成日都恰下恰咩?冇咗你係到咁我點算啊。



依加諗翻轉頭,如果我一早知道我地最後結局係咁……我就算會比你拒絕都要話你知我係點諗。

張信宇,我……鐘意你啊。聽唔聽到啊?我話…我鐘意你啊……你聽唔聽到啊?我表白咗啦,到你答啦!你答啦……你…聽唔聽到啊……」事隔兩年,林家澄終於流下了她那滴她強忍了很久的淚珠。她哭倒在張信宇的神位前,哭得聲撕力竭,眼淚就是一直無法停下來。她知道自己一直都不願面對現實,她不願相信張信宇已經離開了。

她還記得接到電話的那個晩上,她聽到張信宇撞車的消息時,她的世界時間好像停頓了。她不顧一切地往醫院跑,心裡急得不行但同時又要保持鎮定,因為張信宇的父母也很擔心所以她更加不能倒。當林家澄看着張信宇的心跳率慢慢變成一條直線時,她用手緊緊掩着口,眼睛瞪大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沒有哭,但她也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一隻斷線了的扯線娃娃,她發現自己突然不知道該怎樣做。

她的人生是那樣長,但她卻像是一夜白頭一樣。

對她來說,張信宇不止是她喜歡的人。他還是她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家人。他們之間的回憶多得是,他們一起穿着同一套校服去上小學、中學、16歲時一起偷偷地去遊戲機廳打機、一起渡過18歲生日、考完試一起去旅行、失戀一起去喝酒賣醉、一起慶祝大時大節……他們之間的回憶密不可分。



但現在卻像魂斷藍橋那套電影一樣,只剩她一個人抱着這一份記憶渡過餘生。就如Auld Lang Syne這首歌一樣,一切都只是Good Old Days,卻再也回不去了。

林家澄這才意識到,有些你以為你們會相伴很久的人,往往卻很突然地離開。你經常會想,有很多話都可以晩點再說,但世事偏偏就是這樣。你永遠不會知道,哪一次的相見後再沒有下次。

她不止一次想,如果當初自己勇敢一點,他們的結局又會不會不一樣。

遺憾是你沒能親耳聽見我說我愛你,
我也沒有機會聽你親口說你也愛我。



Bottle 1 《Auld Lang Syne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