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結束後人潮如湧,Alex提議想要送梁絲晴回家。梁絲晴也沒有拒絕,走在那條熟悉的道路上,一切都彷如昨日,不過他們都變了。她不再是那個任性愛撒嬌的小女孩,而他也不再是那個做事不顧後果、自我中心的大男孩。

「你近排點?」梁絲晴問道,他們兩個總要有一個說話,而這個角色總落在她身上。

「幾好啊。你呢?」

「唔錯啊,啱啱請咗大假,準備去意大利。」梁絲晴微笑地說,笑靨中所露出的梨渦隱若有着當年天真瀾慢的模樣。Alex聽後靜了好一會,想起了當年的那個約定,他吞了幾次口水,才艱難地說出話來:

「去威尼斯?」



梁絲晴像是心事被看破一樣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嗯」了一聲。Alex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感受,就像找到了一件遺失已久的珍品,你很高興卻也小心翼翼怕會打碎。

這時走在燈柱下,Alex記起那裡是他們初吻的地方。那一天Alex也是送梁絲晴回家,兩人也是一路哼着歌,路經燈柱快要到家時梁絲晴卻突然發脾氣不願意回去。Alex又好笑又好氣,因為太遲回家梁絲晴的家人會不高興,但女朋友撒嬌的樣子又很可愛。在橘橙色柔和的路燈下,Alex忍不住拉過梁絲晴,輕輕地吻上她櫻色的唇。她的嘴上還殘留着剛才吃的糖果味道,放開她後梁絲晴害羞得連忙跑回家,只剩Alex在後面笑她膽小鬼。現在身旁的她還是用着當年那款玫瑰味道的洗髮水,和曾經在課堂中一樣,隨着風吹過都能聞她髮上淡淡的玫瑰香。

「如果當初我成熟啲,冇傷害你,我地嘅結局會唔會唔同。」Alex突然停了下來說。

梁絲晴走在前面背着Alex也停了下來。她深呼吸了一下,其實由見到Alex的那一刻她也在想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是,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任勞任怨,為愛而忍辱求全的小女孩。她明白了有些人不適合就是不適合,無論多想拼合一張撕碎了的紙,結局都一樣,傷痕累累。就像Dear Jane的《無可避免》一樣。

/就算再吻一次亦難避免
嘴邊只感受苦澀


遺憾是愈努力捉緊這碎片
愈難令它重現/

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只聽張敬軒的小女孩。並不是張敬軒不好,而是長大了的她明白,她的人生並沒有只規限喜歡一個人。她也不再在街道上淋着雨,她學會了在巴士上靜靜地看着街外傾盤大雨。喜歡一樣東西不一定要弄得自己滿身狼狽去喜歡,愛惜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累了便放手,為什麼要讓自己辛苦呢?

「Alex……或者其實你係對的人,但係我地係錯嘅時間遇上。個陣嘅我地都太細個,唔識得珍惜亦都唔識得去愛,所以到最後我地都親手放走咗對方。我唔怪你傷害過我,我亦都原諒你。問題係,愛一個人唔一定要擁有,我地曾經一齊開心過其實都已經夠。起碼,我從來都冇後悔過同你一齊。核心嘅問題唔解決,我地只不過會一直輪迴。我同你之間冇信任,又或者係因為太愛對方所以幻得幻失,但係我地表達嘅方式永遠都唔啱。」梁絲晴出神地望着夜空說。然後她吸了一下鼻子,轉過身,一如從前Alex送她回家的場景。她甜美的笑容中藏着淚花說:

「我到屋企啦,你快啲返去啦。」

Alex看着眼前的梁絲晴,身穿便衣、面上有幾分成熟的她,跟記憶中有着青澀嬰兒肥、身穿校服的她重疊。她還是一樣的活力充沛又有點刁蠻任性,可是他知道他們回不去了。 Alex黯然地轉過身,離開了。這回輪到梁絲晴看着Alex高大的背影,良久後她喃喃地說了一句:



「Bye Bye。」

隨風飄散的呢喃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逝去的初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