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了,魏寧像往年一樣,來到了王駝子處,跟王駝子學祝由道法,又過了一個月,魏寧做完晚課後,晚上王駝子把魏寧叫了過來,王駝子神『色』肅穆,和往常的玩世不恭大相徑庭。

    “小魏子,你來我這也有些年頭,這幾年來,你從來沒有交過學費,看在你給我招攬了這麼多生意的份上,我也懶得要了,但是現在,到了我們該說拜拜的時候了。”

    魏寧一頭霧水道:“師傅,怎麼了。”

    “俗話說得好,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趕屍的三十六種功夫,我能教的都交了,現在該是檢驗你這麼多年到底有沒有偷懶的時候了。”

    “什麼?”



    王駝子道:“在我們祝由一門,徒弟有過三關的說法。隻有過了這三關才能當徒弟,分別考驗的是方向感、力氣和膽量,我相信這三關對於你來說應該都沒有問題,所以也懶得去考你,現在我還有最後一關,如果過了這一關,你便正是可以出師了。老子也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

    “師傅,你要考驗我什麼?”

    “迎喜神!而且是一個人獨自去,無論你在路上出了什麼問題,我都不會『插』手,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你隻有單獨憑自己的本事走一次腳,才能真正算是出師了。如果失敗了,那是你自己沒本事,不是我王處一沒有教好,是你沒有資格做我王處一的徒弟,所以你以後也不用再來見我了。再說我也有我自己的一點私事去辦,如果我們有緣的話,以後也許還能再見。”

    “師傅…..”聽說王駝子要和自己分別了,魏寧連忙急道。

    王駝子一擺手打住了:“就這樣了,還有,從今天以後,你不可以說認識我王處一,更不可以告訴我是你師傅。”



    “為什麼?”魏寧被王駝子搞得一頭霧水。

    “就這樣了,時間不早了,我要睡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打廣告。”

    “打廣告?為什麼?”

    “你腦子讓喜神給吃了啊,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能和當年一樣嗎?不打廣告,會有生意上門?”

    “打廣告?在哪?”



    “自然是『插』播在中央台的新聞聯播麵了,那才有點影響。”

    第二天,王駝子帶著魏寧出門,來到人煙稠密的地方,找到了一根電杆,電杆樹上被密密麻麻的小廣告覆蓋了,王駝子拿出一張皺巴巴的黃紙,在紙上歪歪斜斜地寫上了幾個字:

    “包吆死人過省,電話:13874551235”貼在了一個專門治『性』病的廣告下麵和專治不孕不育症的上麵,貼好後,才和魏寧回去,魏寧吞了吞舌頭,原來這就是王駝子所謂的央視廣告啊。

    過了幾天一直都沒有消息,直到有一天,王駝子的手機響了,王駝子接完電話後,把魏寧叫住了,道:“我們有生意了。”

    打電話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姓李,前幾天他的老伴去世,活了八十多歲無疾而終,也算是“喜葬”了。隻是兩口子原本是常德這邊的,可惜在湘西一直呆了二十多年,她老伴死前的唯一願望就是希望能夠葬到家鄉,老太太的兒子都主張用車送回去,可是老太頑固,就相信這個走腳先生,說,如果用車的話,隻能運回屍體,魂兒還在湘西,隻有先生才能夠將魂兒也帶回去,幾個兒子不敢違背老太的意思,一邊說都是什麼年代了哪還有走腳先生一邊到處打聽,最後有人告訴他們王駝子的廣告。老太太立馬拍板,有請王先生。

    王駝子和老太的幾個兒子講好價錢後,申明此次走腳有自己的徒弟主持時,老太發話了:“先生,如果是您的話,我信得過,可是這個娃兒,他能行嗎?”

    王駝子自然對魏寧是一頓山吹還捧,老太抬了抬老花眼鏡道:“可是我聽說,這個先生都是要長得,長得比較...咳咳就像您這樣的,這娃兒長得這麼俊,合適嗎?”

    王駝子小眼睛一蹬道:“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哪家的家長會讓孩子學我們這行,能收到徒弟就不錯了,那還在乎長相啊,我們這行,已經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說完,又唏噓感慨了一番。最後說了句:“放心,我會在一旁照拂的。”老太才勉強答應。幾個兒子這才把王駝子拉了出去,又是一頓砍價。



    因為趕屍的先生做法,旁邊是不可以有人的,魏寧清場後,在這位老者的身上塗上了祝由特質的『藥』水,這樣是保證屍體的堅硬度,然後用辰砂將喜神的七竅小心的封好,確保喜神七竅不可通生氣,拿出香燭和紙錢祭奠了一番,將一張黃紙貼在了喜神的額頭,依著王駝子交給他的“還魂功”,大聲喝道:“恭請喜神起身!”那具屍體雙手竟慢慢平舉起來,和身體成九十度的樣子,魏寧第一次用這招。一見有效,心中暗喜,手中招魂幡一揮喝道:“天要收,地要留,東來西去又還東,亡人化作金磚一塊,金磚收入我櫃中。走!”

    喜神居然直直地從床上起來,魏寧招魂幡一揮,喜神已經直直站在魏寧的身後了。魏寧手中紙錢向天一撒,道:“陰人借道,陽人回避,”帶頭向前走了。喜神在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

    這還魂功,每一個動作、每一句咒語,都是錯不得的,甚至踏出的每一的距離都是有講究的,喜神是沒有感知能力的,他完全是憑著招魂幡的指引向前走,而在我們腳下,每三個腳步距離就有一個“陰點”喜神每一跳,都必須踏在陰點上,否則就會遇到陽氣走煞,而這紙錢的揮灑,哪撒,哪收,這都是又規矩的,『亂』了規矩,得罪了任何一處的山神土地或者魑魅魍魎,都會導致喜神魂魄分離,該往哪走,往哪打尖、哪住店、何時起身、何時念咒、何時念正氣歌,這都是又講究的,所以第一次走腳的魏寧未免精神有些緊張,生怕喜神走煞。

    魏寧按照王駝子交代的路線,所選的都是冷僻無人的鄉間小路走了一夜,這時候,天開始漸漸放亮,魏寧知道,到了該進喜神客棧的時候了。

    “不知道這的喜神客棧,是不是還有人,希望和官莊一樣吧。”想起官莊,想起了當時的爺爺,魏寧心口又是一陣惆悵。

    按照王駝子留下的喜神客棧的地址,魏寧很快便找到了此地的喜神客棧,和官莊一樣,此處的喜神客棧也已經破舊不堪了,但是斑駁的朱漆門板,似乎昭示著它曾經的興旺和祝由一脈現在的人丁凋零。

    按照規矩,魏寧招魂幡一揮,走上前去,清清嗓子,道:“天不收,地不留,東來西去又還東,今日借過你家店,金磚收入你櫃中。”



    過了不久,屋內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天要收,地要留,東來西去又還東,亡人化作金磚一塊,金磚收入我櫃中。”

    魏寧心中大定,又和屋內的人對了切口,屋內這才將門板打開,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女人,看到魏寧,有些驚訝,道:“我倒是一個老先生,卻不知道還有這麼俊的年輕後生也趕腳,走一晚累了吧,進來吧。”

    魏寧先謝過了老太太,按規矩請喜神進櫃,然後點燃一盞尋鄉燈,用的正是當年魏寧最想學那種手法,可惜魏求喜沒有機會親自教他。

    魏寧和老太太攀談起來。這個屋子麵居然沒有燈,老太太點燃一盞桐油燈,整個屋子閃著詭異的光。

    忽然,魏寧皺了皺眉頭道:“不對,『奶』『奶』,你這個屋子麵有生人。”

    老女人道:“不可能,我自從老伴過世了後,已經有將近十年沒有人上門了,怎麼可能?”

    魏寧道:“我聞出來了來了生氣。喜神客棧隻可以接待喜神,這點你應該清楚的。”

    此時一陣穿堂風而過,將喜神麵上的辰州符吹得嘩嘩作響,魏寧總是覺得心有什麼不對,但是卻又說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