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愛情裡最浪漫的情節有二,分別是告白和求婚,而讓這兩件事變得浪漫的,不是做作的表演,而是誠懇的承諾。
  「以後,你會比以前更幸福。」
  說這句的時候,要提醒自己,這是承諾,不是祝福。
  更要相信自己,有讓眼前人幸福的能力。
  這樣的話,即使沒有鮮花,沒有結他,告白還是浪漫。
  「糟糕了,你看起來很認真。」嘉美笑場了,真破壞氣氛。
  「我真的很認真。」我認真地說。
  我帶嘉美到西環碼頭看日落,並選擇在太陽飄浮於海面上的時刻向她告白。


  這是我們的第四步。
  轉眼間,要做的事情,原來我們已經做了一大半。
  「快點答應他吧。」坐在嘉美旁邊的女生催促著。
  嘉美的臉在夕陽映照下變得橘紅,她的笑亦漸漸由調皮變成靦腆。
  「好無聊啊你!」她拍打我的手臂,差點把我打下海。
  「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我認真地說,繼續用誠懇的表情望著她。
  「快點答應吧,他希望你幸福啊。」圍觀路人的助攻。
  最終,嘉美免為其難地頷首,讓我牽著她的手看夕陽。
  牽她手的時候我還想親吻她,但被她拒絕了。她說進度太快,希望能夠慢慢來。
  真是難得,竟然有女生會覺得進度太快,希望慢慢來。過往只會是我單方面有這樣的想法,那些女生大多都希望能夠盡快完成那七件事,然後投奔回到前度的懷抱。


  石嘉美,她是真的與別不同。
  我和嘉美手牽著手,安靜地坐在西環碼頭的盡頭看著太陽沉沒。我偷偷地瞄了瞄嘉美的側臉,她放空了雙眼,望著沒有盡頭的前方。
  不曉得嘉美是否和我一樣,都在享受著這一刻?有對方陪在身邊欣賞夕陽的這一刻,只管捉緊彼此,哪怕時間從我們指縫間迅速流逝。
  我們肩並肩的倚著對方,一言不發,一直到金黃色的海變成了黑色。一陣海風吹來,嘉美打了個噴嚏。
  「冷嗎?」我問她。
  她索索鼻子,搖搖頭。
  「不如走吧?」
  我正要起來,她卻把我拉向了她。
  我們的嘴唇撞在一起了,鼻子也不幸遭殃。
  突如其來的撞擊令我措手不及,但這不是意外,我知道嘉美是故意的。


  嘉美放開了我,回去剛才的坐姿,雙眼繼續放空望著黑色的海,剛才那個僅僅維持了半秒鐘的吻彷彿沒有發生過。
  可是,我們確確實實接吻了。
  那是我們的第五步。
  「是真的嗎?」嘉美開腔了。
  「什麼真的?」我滿頭問號。
  「完成七件事之後,老師就會找我,跟我復合?」
  「根據我的經驗,沒錯是會這樣發展。」
  「有沒有不成功的例子?」
  「有的話我就不會還是單身了。」我啞然失笑。
  「那你不就永遠沒辦法談戀愛了?」
  「我現在就在談戀愛啊。」
  「我說真的談戀愛。」
  我嘆了口氣。
  「沒辦法,這是我的命運。」我給自己悲哀的命運一個豁達的笑容。
  「凱揚。」她喚了我的名字,「其實你喜不喜歡自己的能力?」


  這個問題我也算不清到底問過自己多少遍了,尤其是最初確定自己擁有超能力的時候。
  大概每個男生都會夢想自己擁有超能力,我們以為超能力可以讓我們變成像美國隊長那樣的英雄,雄糾糾的站出來警惡懲奸,受盡萬人景仰。我何嘗不是?海洋俠正是我所渴望成為的人物,他代表正義,擁有拯救世界的能力,無所不能。
  後來,我夢想成真了,我擁有了超能力,然而我的超能力,無法讓我成為海洋俠。
  不過我並沒有因此而討厭自己的身份,因為那是天生的,我的超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只是這樣的能力讓我有太多的不能。
  每次望著那張空虛、凌亂的床,我都會想,如果我能夠平凡得與別人沒有兩樣,我是否就能談一場沒有終點的戀愛?可是我又會疑問,我又是否能夠甘於平凡?
  「沒有喜歡不喜歡。」我聳聳肩,「習慣了。」
  藍凱揚就是一個太易動情的人,就是一個會讓交往對象與前度復合的人——無可否認,我就是由這些能力建構而成。
  我不能說很喜歡我的能力,但我也沒有討厭擁有這些能力的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就只能習慣了,接受了這個就是我。
  「好像很無奈似的。」嘉美淺淺一笑,似在藉此抒發自己的無奈。
  「人生除了有很多失望,還有很多無奈。」我笑著引用她說過的話。
  「你說得對。」她不再看著黑色的海了,改為看著黑色的天空,「會不會我也有超能力,只是還未發覺到呢?」
  「也有可能。」
  「不曉得會是怎樣的能力呢?」
  「你想要怎樣的能力?」我問她。
  「如果我會讀心術就好了。」她認真地渴求著,「那我就可以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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