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聽完之後,怔咗一秒:「放棄吧。」
 
正當我詢問放棄嘅理由時,沅彤驀然合上眼,皺皺眉咁撳住自己髮尾:「髮帶收緊咗......有兔子人接近。」
 
「噠......噠......噠......」
 
我哋剛才爬上嚟嘅直梯處,出現咗不明嘅聲音。
 
「係時候走。」油頭男佢率先上到地基平台,拉動咗礦車嘅桿柄。
 




如果沅彤咁樣講得,兔子人都應該真係喺附近,所以我哋跟上嗰名男人,打算一齊搭上礦車。
 
「搵個係後面推一推先。」油頭男說。
 
如是者,油頭男同沅彤先坐喺上面,我同泉叔就喺後面用背脊推郁礦車,等到嫁車有少少動力向前之後,就一左一右咁企喺礦場兩邊,然後等礦車慢慢自動咁加速。
 
「嗖──」
 
「嘶...」
 




礦場稍為快咗少少之後,兔子人已經出現喺後方,係隻拎住十字鐵鎬嘅兔子人,一身毛髮混雜住人類身體嘅殘渣同血液。
 
佢一見我哋喺到,就撕叫咗聲,然後以笨重嘅步伐上到嚟平台呢到。
 
礦車只係有少少速度,仲未去到最快,於是油頭男又舉槍向住後面射擊!
 
「呯!」
 
「呯!!」
 




連續兩槍,一槍打中兔子人嘅身,另一槍打中頭嘅右側,但最多造成兔子人短暫嘅暈眩,佢一被攻擊完清醒之後,就企喺原地默默凝視住漸漸遠離嘅我哋......
 
繼而喺漆黑嘅礦洞中,一雙紅目暴露。
 
油頭男好似知道紅目嘅效果咁,即刻轉望返向前面。
 
隨住時間嘅推移,礦車可以越嚟越快,更有小型過山車嘅感覺,好似求其一個轉彎都會將我同泉叔甩出車外咁。
 
更糟糕嘅係周圍嘅環境好黑,個人靠出少少都驚啲外套俾嘢勾到,成個人被扯出去。坐喺車上嘅沅彤,就左右兩隻手各捉住我同泉叔,佢好似都驚我哋隨時跌出礦車外。
 
一陣風馳電掣後,礦車開始慢慢減速,停喺另一個礦點上。
 
礦車完全停低後,我即刻企到地上、嘔落地上,揮一揮走暈車浪嘅感覺。
 
「睇到?連槍都殺唔到佢,你認為仲有咩可以殺到兔子人。」油頭男一落車,就講呢句。




 
當然係用八赤刀殺,但我無打算將呢個訊息講出去。
 
「細路,你叫咩名。」泉叔一見人細過佢,就會叫人細路。
 
「我?大家出到去再認識都未遲。」他說。
 
「點解得你一個嘔?」沅彤走過嚟問我。
 
「啊嗄......」我望一望沅彤,都知佢又想揶揄我。
 
油頭男自落礦車後,就拎出張疑似地圖嘅嘢細瞧,但仍未決定要行邊條路。
 
「細路,你仲未講你入嚟嘅目的。」泉叔仍然將視線,放喺佢身上。。
 




「某程度上同你哋一樣,尋蛋。」佢答。
 
「既然有相同目的,要一齊行?」泉叔說。
 
「你識路?依個礦洞越入就越多分支路口,我確認緊呢到係咩位置。」油頭男說。
 
泉叔吸一吸空氣中嘅殘餘份子:「至少我聞到邊條路比較接近靈魂蛋。」
 
泉叔一聞,好快就選定咗向東行嘅通道。
 
之後,油頭男就半信半疑咁,跟住泉叔後面行。
 
東通道嘅盡頭係繼續向下嘅樓梯,我已經唔知呢到距離地底幾多呎,而泉叔嘅電筒同油頭男嘅提燈,就成為咗礦場下嘅唯一光源。
 
「你係點發現呢個兔子穴?」泉叔無聊問起。




 
「有日無意發現。」佢嘅回覆,有啲假。
 
「咁你搵靈魂蛋嘅目的又係?」泉叔再問。
 
「純粹想搵下。」
 
呢個人,真係隱瞞緊啲嘢。
 
但睇佢個樣都唔似想搵籍口去胡混我哋,而係擺到明講俾我哋聽佢唔想回應。
 
所以,之後路上都無太多交流。
 
直到,一堆初生兔突然喺通道口湧出。
 




佢哋就好似一隻一隻小兔人咁,蹦跳蹦跳去我哋身上。
 
如同之前所見嘅相差無幾,都係踢一腳就足以令佢哋斷氣。
 
佢哋最多會跳到你身上、捉住你,然後張口咬你嘅肉,我就唔小心俾過一隻咬中小腿,但佢哋咬合力唔係話好勁,最多只係好似俾隻細狗咬咁。
 
「點解殺極都仲有......」泉叔有啲唔耐煩。
 
「兔嘅繁殖能力好勁。」油頭男踢起一隻初生兔,再捉住佢對耳一嘢打落牆上。
 
「呯噠!」一牆血肉模糊。
 
一陣單方面廝殺之後,我哋衫褲都自不免濺上咗血液。
 
「靈魂嘅氣味越嚟越近......」泉叔踢開一條初生兔屍,繼續前進。
 
同時,身邊開始出現兔子嘅叫聲。
 
「嘶~~~」
 
就好似走入樹林,聽到蟬嘅叫聲一樣,呢啲兔子雜亂嘅嘶叫就好似礦洞嘅一部份咁。
 
越係深入礦洞,聲音就越嚟越接近。
 
「我諗你無行錯路,兔窩通常喺靈魂蛋附近。」
 
油頭男講完無耐,我哋就入到一間比較大嘅挖礦區,而靈魂蛋就放喺我哋對面,但當泉叔用電筒往地上一照時,先發現到真正嘅危險......
 
我哋距離靈魂蛋嘅位置只有七、八米左右,但中間有個大凹位,佔咗足足五米長有多,至於凹位下面,就如同地獄一樣......
 
無數咁多隻初生兔,就好似蟑螂螞蟻咁被擠壓喺同一個空間下亂跑亂郁、密密麻麻,真係睇到人頭皮發麻。
 
「下面,就係兔窩。」油頭男說。
 
「你唔似第一次入嚟。」泉叔見到呢一幕,居然露出淺淺呈笑。
 
油頭男將提燈掛喺腰間,並指住凹位中間嘅半空:「見唔見到中間懸掛住一條鐵鏈,助跑跳過去捉住,利用擺動拋自己過去就拎到你想要嘅嘢。」
 
佢睇落已經係個老手,一言不發就助跑跳去捉住中間嘅鐵鏈,然後利用第一下嘅擺動跳到對面靈魂蛋嘅存放地方。
 
「失敗咗會點?」我問。
 
「佢哋一隻一隻咁爬上你身,可能無乜威脅......」油頭男將放喺自己衣袋嘅墨鏡,拋落兔窩下面:「但如果佢哋成群結隊,五秒內就可以溶解你。」
 
墨鏡跌落嘅地方,即時湧上一堆初生兔瘋狂咁張口亂咬。
 
「啪咔──啪咔!!!」而佢副墨鏡,真係幾秒內消失喺兔窩下面。
 
「唔係我唔想幫你,但你自己諗下值唔值得。」泉叔睇完之後,對我講。
 
「嗯,決定好。」我將八赤刀先交俾沅彤。
 
沅彤有啲愣然,拎住八赤刀。
 
我行前幾步,俯望下面......
 
好似過百隻初生兔,都喺到等待住拆我皮骨一樣。
 
我深一深呼吸,就助跑跳過去!
 
「喺第一次嘅擺動就要跳過嚟,第一次永遠係最遠。」對面嘅油頭男提醒我。
 
跳到半空中央嘅我,成功捉住咗鐵鏈,但係捉嘅位置一啲低,隻腳掌差少少就掂到兔窩下面堆食肉獸,其中一隻更加係特登跳起咬住咗我小腿。
 
然後,我利用第一次擺動過去嘅力,放手試圖跳到去對面......
 
可唔可跨過地獄,就睇我......
 
我...
 
我發現,
 
拋力唔似我估算咁,成個人乃至到身體好似沉重咁慢慢下垂,距離對面嘅能夠著地嘅安全區間,只有一個步伐嘅距離......
 
呢半秒好似停頓咗一樣,我瞪大眼睛,望住即將要跌落嘅兔窩下......
 
我會,幾秒內俾兔仔分屍?
 
「噠!」就喺視覺不斷下墜嗰陣,突然停住咗。
 
 
「喂,差我一個人情。」
 
油頭男佢伸手捉住咗我。
 
我驚魂未定之際,油頭男就將拉咗上去。
 
「唔該你......」上到嚟之後個頭腦真係一片空白,除咗呢句都唔知講咩好。
 
「我叫東武勳。」佢扯走咬住我小腿嘅初生兔,然後擲返落兔窩下面。
 
「我叫......政。」
 
「呢個世上,會一齊尋蛋嘅人唔多,呢啲秘密少一個人知,就係少一個。」東武勳開始將部份靈魂蛋,放入風衣中:「你有咁嘅勇氣,我都佩服。」
 
事不宜遲,我立即開始搜尋有冇Chloe嘅蹤影,但一如所料,呢到合共都有五十至六十隻靈魂蛋左右,無一隻係屬於Chloe。
 
「都係無......」我停低雙手,呆呆出神。
 
咁應該,係喺第二個兔子穴到。
 
「你嚟係搵變成靈魂蛋嘅親人?」東武勳見我有少少失落,就一眼睇穿我嘅目的。
 
相反,佢拎靈魂蛋好似唔係為個人咁,而係出於某種目的,將最大嘅靈魂蛋數目收集塞滿喺腰袋之中,就準備好晃返過去對面。
 
「政!有冇啊?」泉叔大聲問。
 
我搖搖頭,就準備好捉住鐵鏈晃返過去。
 
今次有過經驗之後就好啲,成功毫髮無損咁晃返過去。
 
「見到下面堆嘢都唔開胃......」泉叔全程都望住兔窩下嘅情況:「阿女,有冇整汽油彈?」
 
「上次用哂。」沅彤答。
 
「我真係要搵日燒一燒佢哋。」泉叔好睇唔順眼。
 
「你哋要離開?順路就一齊。」拎完靈魂蛋之後,東武勳釋出咗更多嘅善意。
 
「政,既然依到都無,我哋就走先?」泉叔說。
 
「係。」我點頭。
 
其實入嚟之前都預咗呢到無,依家最緊要係大家可以安全離開。
 
就係我哋離開所在嘅位置不到半步,出現喺另一處嘅腳步聲又再出現。
 
「喀...喀......喀......喀......」
 
「沅彤?」我望向佢。
 
佢摸一摸髮繩,點一點頭。
 
兔子人又喺附近。
 
「我都知唔會咁容易離開得到......」東武勳為雙管霰彈槍入子彈。
 
「唔洗問都知周圍搵緊我哋。」泉叔將電筒掛落槍管下面,方便一邊照明一邊舉槍。
 
「未向兩位介紹,我叫東武勳。」
 
泉叔嘴角揚一揚:「叫我泉哥就得。」
 
「沅熊。」我望住沅彤,講。
 
「沅彤。」沅彤對我一面無言。
 
當務之急,係逃出兔子穴。
 
然而兔子人嘅腳步聲不斷喺重重嘅回音之中,傳入耳朵入面,令人覺得佢好似無時無刻都喺隔離一樣。
 
「知唔知出去嘅路?」泉叔見到眼前有兩個分叉口。
 
「跟住我地上留低嘅朱古力包裝紙。」原來東武勳仲有宜一招,去記低返回嘅路線。
 
於是乎,我哋向左而行。
 
行到半路,通道隔離有個被幾塊木板封住嘅入口,嗰到傳出一絲冷風,令我下意識咁望過去一眼。
 
「嗚嗚嗚!!!!」兔子人兩米嘅身軀貼住木板,試圖伸手將我哋捉住!
 
「小心!」我大喊。
 
比我行得前嘅沅彤,一下子就被兔子人從隔離扯住膊胳!
 
泉叔同東武勳都即刻回頭,但東武勳反應更快,立即一手捉住沅彤另一隻手,唔俾兔子人完全拉佢埋身。
 
「啊!」我拎出八赤刀,斬向兔子人伸出嘅雙手。
 
力度唔足以斬斷兔人雙手,但青藍色嘅業火湧出,就成功令兔子人縮返隻手入去,隔住僅僅幾塊木板,凝視住我哋......
 
「唔好理佢!」泉叔叫醒我哋。
 
「佢點解會喺嗰到出現,等待我哋咁......」沅彤撳住剛才被扯過去嘅膊頭,兔子人力度大得臂袖都抓破。
 
「佢都有智慧。依個礦洞由你出世開始,佢已經一直住緊,任何捕捉獵物嘅位置佢都一定清楚......」東武勳說。
 
「小心,前面慢慢行。」泉叔提醒我哋。
 
前面係由兩塊長木板搭建而成嘅橋,下面則係水流潺潺嘅水面。
 
去到呢個位,我哋都盡可能小心翼翼咁細步而行。
 
過完條簡陋嘅橋後,兔子人腳步聲嘅回音,又開始頻頻傳出。
 
「佢又去緊邊......」泉叔望望礦洞頂部。
 
跑咗無幾耐,我哋再次返到逃脫兔子人嗰嫁礦車隔離。
 
「坐住佢就可以返去嗰地基平台,然後爬樓梯落返去離開兔子穴?」我講出自己諗法。
 
「如無意外......應該就係。」東武勳諗咗陣,答。
 
於是我哋又再合力推郁礦車,再喺礦車有動力加速向前時,一齊搭上去。
 
「轟......嗖......」
 
礦車又再喺幽暗嘅礦洞裡高速移動。
 
「如無意外,第一個分叉口會駛向左。」東武勳喺礦車上講。
 
我哋四個寂默默等待呢趟短短嘅車程完結。
 
「噠──」遠處傳嚟拉桿聲。
 
「嗖──」我哋準備迎接唯一嘅分叉路口。
 
「嫁車......轉咗向右。」東武勳察覺到。
 
坐最前嘅泉叔拎住電筒一直照住,佢都睇得好清楚:「嗰隻兔人拉咗路軌桿!?改變我哋去嘅方向。」
 
同時......
 
一股不安嘅感覺,直衝我腦海。
 
我專注盯住前面,怕會有咩突發情況出現。
 
 
果然...
 
前面嘅通道被鐵絲網封住,而鐵絲網之間仲帶有勾刺,礦車一嘢撞落去,我哋身體肯定會俾插穿勾爛。
 
「前面有尖刺!跳車!」我自己講完呢句之後,都唔顧得佢哋,自己就先跳車。
 
‧ ‧ ‧
 
‧ ‧
 

 
「呯!」
 
礦車如情況一樣,強力咁撞落鐵絲網到,仲撞穿咗個窿,繼續前進。如果我哋剛才仲喺車上,咁手腳身體都肯定會被勾扯住,但又因為礦車嘅衝繼續向前,造成兩邊撕扯......後果可想而知。
 
撥走眼睛嘅沙塵後,我見到泉叔、沅彤仲有東武勳都及時跳咗車,算係不幸中嘅大幸。其中,泉叔距離鐵絲網嘅位置最近,可能佢猶豫多一秒,成個身體就會變得爛溶溶。
 
「繼續行......」我哋利用礦車撞穿嘅窿,爬入穿過鐵絲網。
 
途中,喺路上執到一份殘舊嘅報紙。
 
都已經係二十世紀嘅新聞,係關於呢個礦場因為不明原因即將關閉。
 
依家睇返,關閉原因得一個,就係兔子人。
 
「叮!冰冰!!叮冰!!」行咗無耐,後面忽然傳嚟敲打嘅聲音。
 
「鐵絲網俾人破壞緊......」泉叔聽得出呢啲聲。
 
「跑!」
 
我哋四個係窄狹而昏暗嘅礦洞不斷跑,兔子人喺後方嘅步伐亦漸漸娛近......
 
最終,俾我哋盡頭搵到一條木梯,條木梯係可以爬返上去一開始嗰到。
 
「快啲上去......」泉叔俾我哋上先。
 
我哋一個個咁爬上去,而我係第三個,我爬上去嗰刻兔子人已經追到嚟我哋後面。
 
「呯!」
 
「呯!」
 
泉叔連續打出兩槍,但對兔子人完全無攻效,連後退一步都無。
 
泉叔見呢個結果,就專心逃命爬上直梯,不過兔子人一手將佢隻腳捉住。
 
「啊...」泉叔即刻捉實梯架,用另一隻腳踢兔子人嘅頭。
 
起唔到任何作用。
 
鑑於直梯嘅通道係垂直而且狹窄,我哋完全俾唔到任何幫助泉叔,好似只可以眼白白睇佢喺下面掙扎。
 
「嘶!!!」兔子人仰頭向上,露出黃黃嘅牙齒想一口咬斷泉叔隻腳。
 
「拎住!」第一個爬上去嘅東武勳,將自己枝雙管霰彈槍傳落去。
 
差一、兩步爬到上去嘅沅彤,單手接住枝槍,再傳俾下面嘅我。
 
只有位於泉叔身位上面嘅我,先救到佢......
 
因為泉叔兩隻手,都捉實緊木梯,完全拎唔到任何嘢。
 
「得你救到佢,射準啲......」東武勳望住下面。
 
「泉叔貼住條梯!」我瞄準好兔子人張大血盤之口嘅頭。
 
「呯!!」
 
東武勳枝槍嘅威力,比起泉叔嗰枝獵槍更勝一籌。
 
兔子人頭上即時開咗幾個血洞,一副暈暈欲倒嘅樣。
 
而差啲俾我射殘隻腳嘅泉叔,都即刻以迅速嘅姿態上嚟,最後四個人一齊逃出呢個兔子穴。
 
一直跑嗰陣,我一直望向後面,要殺兔人始終都係太難。
 
跑出礦洞嗰陣,天色經已昏暗,接近傍晚六點幾。
 
又係一次空手而回嘅闖命。
 
出到嚟之後,我哋抖咗陣氣。
 
東武勳就約有所思咁,望住咗我哋一陣:「已經夜,要嚟我到?」
 
泉叔同沅彤都好似回想緊俾兔子人捉住嘅事情,有啲心不在焉,無聽到東武勳講嘢。
 
「你住隔離?」只好我回答佢。
 
「我就住喺依座山到。」
 
我萬萬估唔到,東武勳會咁講。
 
「依座山?」
 
東武勳點點頭,就向沿住山徑向某條路走:「想嚟,就跟嚟。」
 
「泉叔,沅彤,你哋點睇。」
 
泉叔定咗個心落嚟之後,說:「就跟下佢,佢好似知道兔子人唔少事情。」
 
於是,我哋就跟住東武勳上山,去佢嘅屋企。
 
「還返俾你。」我代泉叔,將枝雙管霰彈槍交返俾佢。
 
話就話係一齊經歷過生死,但感覺好唔同。
 
我同宋文德係需要一次,就成為咗生死之交。
 
但眼前嘅東武勳,感覺要有啲防備。
 
係我經歷種種事情之後太多疑?定係我無心多。
 
東武勳住喺座山嘅比較高處,附近樹林較稀疏,有唔少都係斷木,唔係就已經枯萎。喺呢一片林地上,就有間好細嘅屋仔,大概只有一般屋企主人房嘅大細。
 
東武勳一入去就放低枝槍,將腰包入面嘅靈魂蛋全數放入一個藍色嘅膠箱中。
 
佢間屋,一張床、一張檯、一部收音機、一列廚櫃,一啲雜物,就無其他嘢,簡陋到無嘢好講。
 
「你間屋?」我再問一次,有冇嚟錯地方。
 
「我喺到住咗十年以上。」佢用咖啡粉同熱水,沖咗杯咖啡俾我哋求其一個人。
 
「你請我哋嚟,應該唔會淨係為咗杯咖啡?」我說。
 
「我想認識下你哋。」佢說。
 
「點解。」
 
「都係嗰句,尋蛋獵人越嚟越少......」東武勳講嘢刻意留停頓空間:「如果你哋可以同我共事,就最好。」
 
「我哋唔係單純咁尋蛋。」泉叔代我答。
 
「而且想識人之前,要先介紹自己係常識。」沅彤同我哋一樣,兩隻眼望住東武勳。
 
沅彤,呢個係邊到嚟嘅常識?
 
 
「我係個林中管理員。」
 
林中管理員?
 
「依座山嘅管理人。」東武勳見我哋一面茫然,就補充。
 
我哋三個就好似呢座山、呢座小屋外迷漫嘅濃霧咁,摸不清捉不透眼前依個人嘅身份。
 
可能佢見我哋無回答任何嘢,就問:「應該開始餓?」
 
東武勳面向泉叔,說:「泉哥,你話你有獵戶嘅直覺,咁要唔要出去一齊搵啲食材。」
 
「嗯,外面會有嘢食?」泉叔瞧望窗戶外嘅一片死寂。
 
「林中嘅山豬、河流嘅魚、樹邊嘅野茹。」東武勳攜帶返雙管霰彈槍,同埋一把開山刀出去:「宜座山只要搵到嘅,都屬於你。」
 
「燒定柴同水等我哋返嚟啊,細路。」臨出門前,泉叔吩咐我哋。
 
佢兩個走咗無耐,我都開始執小屋外嘅柴枝,準備燒一鍋水。
 
而沅彤就一動不動,坐喺床上望住放有靈魂蛋嘅藍色膠箱。
 
「喂,想食免費餐?」搬完一堆柴嘅我講。
 
「佢個箱貼住張紙......」沅彤說。
 
「紙?咩紙。」
 
「「西品製藥」公司標誌嘅貼紙。」
 
經沅彤咁樣一講,真係發現膠箱貼住「西品製藥」logo商標。
 
「咁箱入面嘅靈魂蛋係......」我不禁聯想到依步。
 
「佢係幫「西品製藥」收集靈魂蛋嘅人。」話咁快,沅彤已經翻開人哋屋企,搵出一份出貨表格。
 
「幫「西品製藥」即係幫「重生會」,咁泉叔會唔會......」
 
「無事,應該。」沅彤嘅笑,有少少倔強:「佢有獵戶嘅直覺啊嘛。」
 
 
另一邊廂嘅泉叔,正同東武勳並肩而行。
 
迷霧雖大,但係對於長期住喺山林嘅佢哋講,根本唔係咩一回事。
 
「我真係好奇,呢一頭會有山豬?」泉叔說。
 
「其實我每四年先返嚟一次,只要你唔殺咗母豬,俾佢哋繼續繁殖下一代,咁你就會食之無窮,食之不盡。」東武勳又放一塊薄荷朱古力入口,說:「就好似收成期咁。」
 
「哈哈哈,咁你都幾殘忍,不斷殺害佢呢一代豬族嘅後人,佢哋家族嘅命運,就永遠徘徊喺你口腹入面。」
 
好快,東武勳就行到去某個動物嘅居所。
 
「同以往一樣,嗰陣豬嘅排泄物味道,仲有地下嘅腳印一樣咁易認。」東武勳如同死神一樣,一手持刀一手持槍,走入被灌木包圍嘅山豬家園。
 
如佢所料,四頭山豬正沉沉地睡眠。
 
當中,有兩隻係細豬,一隻係大母豬,仲有隻係大公豬。
 
「我哋四個人,就食一隻細豬就夠。」東武勳舉起開山刀,輕輕踢一踢訓緊嘅小山豬。
 
而泉叔只係默默咁睇住,一般而言就算打獵佢都唔會喺動物嘅家人面前將佢哋殘忍咁殺害。
 
「噗......」小山豬模糊睡醒。
 
「嗖!!」
 
下一秒,就觸到刀劈之痛,頸部幾乎斷開一半。
 
「啪噠!啪噠!啪噠!」東武勳隻手無停止咁,直至將小山豬嘅頭部砍斷。
 
「噗噗......!」公山豬醒埋,見到眼前嘅一幕立即想要衝撞外來嘅入侵者。
 
「公豬亦要刪除,因為佢哋會保護家人。」
 
「呯!!」
 
子彈一嘢打落到頭上,公山豬一命嗚呼。
 
而母山豬同另一隻細豬,就馬上跑走。
 
「四年之後再見。」東武勳凝望住佢哋逃跑嘅背影,冷淡咁講出呢句。
 
「你都幾唔留手。」泉叔抱住手,默默咁講。
 
東武勳只係將無首嘅細豬屍體,放到肩膀上:「泉叔,我真係想睇你係點樣打獵。」
 
「咁要睇下附近有冇河流。」泉叔點起枝煙。
 
泉叔細聽住河水潺潺嘅流動,去到一條小河流,再沿住河流行到尾端到達一個小水池。泉叔隨地執咗條長木枝,喺袋拎出幼線綁上,喺草叢執隻小昆蟲綁到線端,拋入池中當係魚餌。
 
「我嘅捕獵方法係搵到一個點之後,等待獵物上釣。」泉叔呢個時候先交代出。
 
「都係個英明嘅做法。」一直從旁觀望嘅東武勳,說。
 
「你嘅狩獵方法,唔太厚道。」
 
「但如果對方,係邪惡嘅存在?」
 
「你係想講,兔子人嘅事吧。」泉叔呼出一口煙,凝望水池面反射嘅幽幽倒影:「大量收集獵物戰利品嘅人,目的通常都唔單純。」
 
「唔係拎去賣,就係為咗滿足自己嘅成功感。」泉叔續說。
 
「而我,兩者兼具。」東武勳為子彈上膛。
 
東武勳舉槍,泉叔仍然望住池面嘅倒影......
 
「可以問下你點解要咁做?」泉叔一副淡定。
 
「一隻「靈魂蛋」價值,十萬。」東武勳無所隱瞞,坦白講出嚟:「依個賺錢機會,每隔四年嘅春節先有,」
 
「你就係幫「西品製藥」收集靈魂蛋嘅人吧,佢哋出到十萬蚊買一隻「蛋」?係幾重手筆。」泉叔將口中搭住嘅煙,兩指夾到手中:「但你應該清楚,嗰啲係人類嘅靈魂。」
 
「係過去式,佢哋唔會變得返做人類。既然遲早都係會俾兔子人吞落肚,倒不如收集交俾藥廠,佢哋研發更新嘅藥物......以生命廷續生命。」呢個係東武勳嘅觀點。
 
「變唔返做人?我唔太同意。」泉叔說。
 
「呯!!」
 
東武勳開咗一槍。
 
打落池中,原本就快要上釣泉叔枝桿嘅魚兒,一下子骨肉粉碎,淡淡嘅血雲喺水中湧現。
 
水花四濺。
 
東武勳上前彎身,拾起嗰條被轟成渣嘅死魚。
 
「可惜,已經食唔到。」
 
「狩獵最重要係耐性。」泉叔收桿。
 
「你有冇興趣同我哋一齊做嘢。」
 
「......」
 
「每四年一次。」
 
「咁你哋應該唔會殺兔子人。」泉叔從佢哋嘅目的推測。
 
「兔子人係金雞,偷佢嘅靈魂蛋就足夠。」東武勳說。
 
「咁如果有即將被變成靈魂蛋嘅人類,你又會唔會保護佢哋。」泉叔又問。
 
「咁就睇佢哋條命值唔值十萬。」
 
「咁好遺憾。」泉叔行到東武勳面前,直接咁對佢講:「我同你哋志向唔同,我係為咗保護更多兔子人嘅無辜者,先去狩獵。」
 
說畢,泉叔就徑自離開池邊。
 
東武勳望住泉叔嘅背影,嘴角有啲不是味兒。
 
 
「可唔可以問下點解。」東武勳跟上去。
 
「你有冇試過,失去最重要嘅人?」泉叔反問一句。
 
「......」
 
「當你試過,你就明白......點解有啲人會做出一啲愚蠢、吃力不討好、又似自殺嘅行為。」泉叔一邊講嘅時候,一直諗緊一個人:「我好佩服佢哋,呢種充滿勇氣嘅傻仔,所以我會盡自己一切嘅力量,去協助佢哋。」
 
東武勳思考咗陣,回答:「明白。」
 
「我唔想世上,再多一件悲劇。」
 
泉叔同東武勳返嚟嗰陣,手上得一隻豬,睇嚟就係今晚嘅食材。
 
但重點並唔係晚餐食啲乜,而係眼前嘅東武勳係咩人。
 
我諗佢一入屋嗰陣,都已經注視到我同沅彤孤疑嘅目光,喺佢身上乃至到臉孔徘徊。
 
「就整燒豬。」東武勳拎隻豬去用水洗一洗,然後開始割走皮毛。
 
「泉叔,無咩啊嘢嘛?」我特登咁問。
 
「我哋傾起狩獵之道。」泉叔呢句,好似話中有意。
 
隻豬一共燒咗兩小時,我諗柴火算係咁上下,不過最難忍受嘅係等待,特別身邊有一個來歷不明嘅人。
 
「你哋知道兔子人都有分幾種等級?」東武勳開腔講起。
 
「係咩。」
 
「有一部份兔子人,係純種,有一部份係半純種。純種嘅幾秒之間,就可以將人化蛋,而半純種就以持續一段時間。」東武勳用買落嘅燒烤醬塗落香脆嘅豬身上,睇嚟佢一早有食豬嘅打算。
 
「咁你?你偷靈魂蛋,唔係為咗解救靈魂。」沅彤望向佢。
 
「當你知道變咗「靈魂蛋」無辦法重生,你就唔會有依種天真嘅諗法。」東武勳淡淡咁反駁。
 
「未試過你又知?」
 
「我諗你哋都應該已經知道我身份?」東武勳企起身,喺烤爐前踱步:「你哋好似對我嘅行為、我嘅職責,有少少意見。」
 
「你咁樣係販賣生命。」我直接講出心底話。
 
「生命?」東武勳走去膠箱,拎出其中一隻靈魂蛋:「但佢哋,郁都唔識郁。」
 
「你將靈魂蛋賣俾西品製藥,就同販賣他人嘅性命一樣。」
 
「或者我做緊件造福社會嘅事?利用靈魂蛋做出嘅藥,就可以無限廷長他人嘅壽命。」
 
「但結果,都係要用他人嘅靈魂去廷長?咁呢場殺戮,始終都會係永無止盡。」我反問。
 
東武勳低頭,一陣暗笑:「站喺我嘅立場,你哋同我有利益衝突。我收集靈魂蛋,你哋就想要殺兔子人......」
 
「我應該,要喺依到就殺咗你哋。」佢續說。
 
一講完,泉叔立即拎起獵槍指住佢,東武勳亦將背上嘅霰彈槍指向我。
 
「但係,我無咁嘅念頭。」
 
「......」成枝槍管,指住我額頭。
 
「或者我,都想停止呢一場只會不斷輪迴嘅悲劇。」東武勳說。
 
「你想停止...?」
 
「當然唔到我停止,但假如你咃能夠消滅世上所有兔子人......」東武勳將枝槍收返:「我會歡迎,畢竟你哋都唔太可能成功。」
 
佢坐返去火爐前,凝視火舌上嘅金黃嘅烤豬。
 
「你知道「西品製藥」嘅事情?」我問。
 
「我不過係佢哋公司嘅「尋蛋人員」之一,喺日本受過嚴格訓練,去學習點收集靈魂蛋同應付兔子人。職位話就話係林中管理員,實際上香港每個稍為較大嘅山頭,都有純種兔子人居住,而嗰到通常會有一個公司管理員進軴,每四年嘅春天就進軴一次,逗留到工作結束,通常要收集五十粒靈魂蛋,即係管理員一共會收到五百萬。目的係收集靈魂蛋俾佢哋研究同製作廷命靈藥。」東武勳見豬開始脆熟,就拎刀斬開一件件:「原本我今年度嘅工作喺四月頭已經完結,但前幾個星期葵涌一橦工廈嘅大火,令我要臨時加班,再收集大量靈魂蛋。」
 
好明顯,嗰場大火係我哋造成,但我哋都無講出嚟。
 
「你做咗幾多年?」泉叔放低槍,問。
 
「十六年,十八歲開始做。」東武勳一邊食烤豬一邊講:「呢幾十年嚟,見過唔少新入職嘅人白白枉死,先諗住將你咁有經驗嘅人,放喺我隊伍到,做都做得輕鬆啲。」
 
佢仲想請泉叔去做!?
 
「既然你只係佢哋狩獵人員之一,咁殺咗你應該都無用。」沅彤冷冷咁講。
 
「係無用,你要搵,就搵西品集團嘅話事人。」東武勳轉眼間,已經食緊第二件:「西品盛。」
 
「佢仲話緊事?」
 
「你認為,佢點解都差唔多成一百三十幾歲仲未死......」東武勳凝望住沅彤,深深咁問:「被喻為世界十大嘅奇蹟人士,背後嘅奇蹟係點做成,你又知唔知?」
 
「佢有食用「靈魂蛋」調製出嘅藥劑。」
 
東武勳無答到佢啱定錯,但呢種事可想而知。
 
 
「睇嚟你都差唔哂。」泉叔都拎起一塊烤豬,咬咗一啖。
 
「唔好諗到我係嗰種有利益衝突,就會即刻殺咗對方嘅人。」東武勳將食乾淨嘅豬骨,隨意掉到地面上:「有時候我鐘意有同伴一齊,特別係做呢啲危險嘅事情時......萬一有日唔好彩,無人會想孤單咁死喺兔子穴入面。」
 
「今日我已經差啲係。」泉叔不忘自嘲。
 
講下講下,大家就慢慢投入到食烤豬上。
 
不得不說,呢隻烤山豬極之完美,脂肪同肉都分佈平均,每啖都有係享受。
 
食完之後手指同口腔隱約殘留住香醇嘅味道,令泉叔啜下手指又舔下俐咁。
 
「我哋差唔多要走。」泉叔拎條褲抹下隻手,就企喺身執嘢要走。
 
「你哋唔諗住喺我身上再問出啲咩?」東武勳大字型坐喺小櫈上。
 
「你都係個獵兔人,對付你都無咩好處......」泉叔戚一戚嘴角,推門離開:「但留低你,以後話唔定你會回心轉意。」
 
 
落山嗰陣,沅彤再問泉叔一次:「真係唔洗搞掂埋佢?我怕有手尾。」
 
「就算殺佢都無用,殺咗一個管理員,未來都仲有其他管理員頂上,仲可能會打草驚蛇。要殺,就殺最大嗰個。」泉叔講出自己嘅見解。
 
「西品盛......?」
 
「嗯,不過都係後話,或者唔關你哋事,因為最主要都係......」泉叔用力拍我膊頭,說:「幫阿政搵返女朋友先。」
 
「多謝你,泉叔。」我微微一笑,衷心咁講。
 
「搵到再多謝都未遲。」
 
上到車後,我哋準備去下一個兔子穴地點,係我建議嘅清水灣。因為嗰到,係最近Chloe屋企嘅其中一個兔子穴,我諗兔子人唔會特登跨區去收集靈魂蛋,所以嗰到係最有可能。
 
如果連嗰到都搵唔到,我想像唔到自己會灰第幾次心。
 
但就喺我有些少迷茫咁,望住窗外嘅車景時,宋文德傳嚟一則令我震驚嘅消失。
 
震驚到,我對住部手機呆足成分鐘。
 
「望咩望到呆哂。」後座嘅沅彤推一推我。
 
沅彤佢湊個頭嚟睇之後,都稍稍睜大咗眼睛。
 
「你兩個......」一直專心駛車嘅泉叔,亦俾我哋表情動搖到:「個宋乜乜俾啲咩你哋睇,有咩咁特別?」
 
泉叔見我哋無答,都決定伸個頭望一眼就算。
 
點知呢一眼,
 
差點令我哋炒車。
 
「啊!!」好彩,泉叔及時剎制,嫁車停喺路邊嘅一顆樹前面。
 
宋文德:「我知道將「靈魂蛋」變返做人嘅方法。」
 
「佢搵到方法......」我全身乃至到隻手,都不禁激顫:「宋文德搵到方法......」
 
「佢點搵到?」泉叔倒係好奇。
 
「佢咁聰明,總有佢嘅辦法。」沅彤覺得理所當然。
 
「咁我哋依家,要盡快搵到Chloe。」我對佢兩個講。
 
「收到。」泉叔淺淺一笑。
 
呢一笑,可能係佢入行咁耐以嚟,笑得最真誠,幾乎同我一樣,只不過用嘴角收埋嗰份無盡嘅喜悅。
 
話哂佢對付兔子人咁耐,終於知道兔子人係可以被殺,靈魂蛋係可以被救。
 
雖然我唔知道宋文德係用咩方法搵出。
 
不過,我相信佢。
 
去到清水灣一帶之後,我哋就落車即刻用鼠盤搵出兔子穴位置,諗住速戰速決。
 
加上泉叔早前踩過點,好快就鎖定咗郊野公園嗰邊。
 
平日風光明媚嘅郊園,一旦入到黑夜就格外陰沉,呢種風涼水冷近海嘅地方就近加唔洗講。
 
但可能宋文德嘅消息,而令到我血液有些少沸騰,渾身戰意。
 
「係呢到。」利用鼠盤同泉叔嘅帶路,我哋見到個靠岸嘅洞穴。
 
可能係海潮浪湧嘅關係,空曠嘅洞穴不時發出深遠嘅回音,就好似弦琴咁觸動他人靈魂嘅深處。
 
我哋喺入口行咗無耐,已經發現第一件唔尋常嘅事。
 
就係洞穴口嘅石壁,攤住一件屍體,佢身邊有空空如也嘅大腰包。
 
件屍體可以話係死得面目全非。
 
成塊臉皮俾人硬生生扯爛,臉孔剩低一面血肉,連樣都睇唔到。
 
「又一個誤闖兔子穴嘅人。」沅彤搖頭。
 
泉叔無直行直過,反而蹲低身搜索緊佢個身。
 
「佢衫褸仲乾淨,皮肉唔係腐爛得好嚴重,應該係近幾日死。」泉叔搵出咗一部手機,然後將手機嘅指紋解鎖放到屍體嘅姆指上。
 
手機解鎖咗。
 
「泉叔你......」
 
「一見到個腰包,我就覺得條屍唔係普通人。」泉叔翻查手機嘅訊息,確認咗一點:「佢真係「西品製藥」嘅人,入面有佢同「西品製藥」互相傳送嘅訊息。」
 
「西品製藥」東部主管:「近日,研究所大廈發生人禍火災,冷凍儲藏室全數「靈魂蛋」報銷,未來四年嚴重缺製藥原材料,請各地林中管理員務必再次收集靈魂蛋。由於初春時間已過,兔人最頻繁外出的日子減少了,任務難度大大增加,因此西品公司承諾願意付出原先雙倍的價錢,換取每顆靈魂蛋。」
 
睇完之後,泉叔將部電話收落自己衫袋。
 
「泉叔?」
 
「線索之一嚟。」泉叔繼續向前行。
 
 
行咗無耐,海岸洞穴經已係盡頭,再無路可以行。
 
「行完?」沅彤摸一摸前面嘅石壁:「咩都無。」
 
「仲有......」我將視線,放向一個唔起眼嘅角落:「仲有個小水池。」
 
個小水池大細,大概只容得下一個大份小小嘅人。
 
我率先過去,決定自己探頭入水面裡面睇一睇。由細到大,我都有一樣唔敢做嘅事情,就係喺水入面打開眼睛。
 
我覺得全個頭一浸入去,成身感觀就好似完全被奪走咁,但為咗救Chloe,我喺神母嘅水池張眼,今次都唔會例外。
 
好彩清水灣呢帶尚算水清沙幼,水中無太多雜質比較透明,一打開眼睛就好似入咗個新世界咁,發現水池面好細,但內部就好大,係注滿海水嘅寬闊空間。
 
我伸返個頭出嚟:「可以入去......嗄,入面好大,應該有某個位通向另一到?」
 
「咁麻煩......」沅彤望下個水池面。
 
「唔麻煩嘅話,啲兔子人都唔會匿埋咁耐都無人發現。」泉叔笑住說。
 
「咁樣所有電子嘢都要放低先。」沅彤拎出自己部手機。
 
「我把獵槍都要放低,枝槍一浸水可能會唔平衡,火藥更加唔洗講。」泉叔將槍放到石壁上擺。
 
如果兔子人真係揀呢個位置藏身,只可以講話係完美。
 
我哋根本唔能夠帶太多物品過去。
 
於是,我打斷咗佢兩個嘅舉動:「你哋喺到等我。」
 
泉叔同沅彤都俾我講嘢,搞到怔咗一怔。
 
「我哋之中點都要有一個人走到,有一個生存。」我說。
 
「你得唔得啊,你唔好依家扮英雄,死嗰陣叫到成隻狗咁啊。」沅彤唔係關心我,係質疑我能力。
 
「你哋就信我一次,就算死,我點會將把八赤刀插入佢個身,你哋最多入嚟嗰陣執返把同帶走Chloe就得。」
 
「唔係八赤刀嘅問題,係你緊要過把刀好多。」
 
沅彤呢句,令我同泉叔都有啲愣然。
 
平時冷嘲熱諷嘅佢,竟然都會講出呢啲說話。
 
就好似觸動到我內心一樣,令我沒言沒語,佢嘅緊張係理所當然,亦係對我嘅關心。但沅彤之後無再講挽留我嘅說話,而係拆咗自己秀髮上嘅紅髮繩,將佢交咗俾我。
 
「紮好。」
 
我拎咗紅髮繩,默默紮咗個小髮髻。
 
「除埋件羽絨。」
 
我又將羽絨外套除低,交俾沅彤。
 
「一濕水,件嘢就變重。」沅彤將佢送俾我件灰藍羽絨著上身,說:「我同泉叔喺到等你。」
 
「嗯。」泉叔點頭。
 
我深深吸咗幾口氣,到心態完全準備好嗰下,就轉身成個人潛入去水中。
 
海水好冰冷,但係異常地清澈。
 
我喺水中發現呢到果然係有另一個出口,位置就係喺海岸洞穴盡頭石壁嘅後方,由水底潛入去就可以穿過嗰道阻隔。
 
一上水,入面無想像中黑。
 
洞口入面,有少許微亮嘅光可以俾我跟上。
 
嗰種光就好似透明咁,到我行入去先知係月亮呈射嘅柔柔光芒。
 
同時間,我頭髮上面嘅紅繩收緊咗......
 
意味住我不久之後,就會遇到兔子人。
 
喺遇見兔子人之前,我除低埋件白色襯衫,因為濕水之後太貼身,大大影響我揮刀嘅靈活性。依家嘅我淨係著住一件白底衫、牛仔褲同波鞋,令全身嘅皮毛都感覺到空氣嘅動靜一樣。
 
我拎住八赤刀細步走入洞穴,慢慢見到月亮高高照射之處,係洞穴內嘅一片空地......
 
而嗰片空地上面,好死唔死......
 
就跪住一隻兔子人。
 
皎月柔和嘅光芒,不相襯咁從高處一啲石縫打落佢身上。兔子人佢就張開住血盤大口,彷彿閉目養神,但姿勢係保持住下跪。
 
我走近少少,更發現咗件恐怖嘅事情。
 
就係所有「靈魂蛋」,佢都放咗入佢嘅保持張大嘅口腔入面。
 
佢呢個姿態,令我無意間諗起喺東武勳間屋見到嘅一啲記筆。
 
上面記載住,兔子人嘅行為係代表啲咩。
 
宜家依隻兔子人所做嘅,係類似「冬眠」嘅機制。
 
當兔子人收集夠一定數量嘅靈魂蛋後(平均50—100顆),就會進入保護「靈魂蛋」嘅姿勢,因為佢哋無可能永遠不眠不休咁守護住。
 
而我眼前呢一隻,就係其中一種。
 
已經狩獵完成嘅兔子人。
 
難怪「西品製藥」都講一過咗月初,要再採集靈魂蛋就會開始困難。
 
如果我一有咩動靜整醒我,我諗下場好明顯,就係佢會一口咬爆嘴嘴巴內嘅所有靈魂蛋。
 
但除咗伸隻手埋去拎蛋,我都無其他事可以做到。
 
就算一刀插死佢,佢都會有至少幾秒反應,一口咬碎啲蛋。
 
我嘅步伐從見到佢開始,就極之細聲。
 
個心,都跳得大聲過隻腳。
 
 
花咗十五分鐘,我先行到兔子人面前。
 
呢一隻兔子人,我唔會忘記......
 
因為佢就係當晚上去Chloe屋企嘅嗰一隻!
 
佢染血嘅兔毛、污黃嘅牙齒、厚實嘅身軀,我都無忘記到。
 
依家佢滿口都係「靈魂蛋」,我開始伸手逐隻逐隻咁拎出嚟......
 
每一下動作,我都前所未有咁緊張,咁繃緊。
 
哪怕做錯一個步驟,靈魂蛋同我隻手都唔洗致意有。
 
每隻靈魂蛋從佢口中拎出嚟時,都沾滿住嘔心嘅唾液,就算唔係特登聞都隱約發出陣陣惡臭。
 
一隻、
 
兩隻、
 
三隻。
 
我先將佢口腔中心位置嘅靈魂蛋拎出,因為貼近牙齒同臉皮嘅蛋都有機會觸動到兔子人。
 
望住每隻繪有人類樣子嘅蛋,就咁存放喺某隻怪物嘅口腔入面,令我再次意識到人類嘅渺小。
 
 
轉眼間,我已經拎出第十三隻靈魂蛋放落到地面上。
 
口腔中間位置嘅都清得七七八八,仲差一隻就要開始拎貼住佢口腔黏膜嘅蛋。
 
最後一隻,放喺最深入之處......兔子人嘅喉嚨上。
 
佢嘅喉嚨,僅僅咁頂住嗰隻蛋。
 
當我再次探頭望入面嗰陣,我呆咗。
 
因為眼前準備要拎出嘅呢一隻......
 
正正就係Chloe!
 
雖然仲未完全見到佢,但我眼淚就係忍唔住咁直流。
 
搵咗咁耐,仲差一步就見到。
 
 
我強忍淚水伸手向兔子人口腔最深處,心裡默默暗唸三聲就準備快手拎出嚟。
 
我有諗過將兔子人個頭一刀砍斷佢,但考慮到佢皮肉厚硬嘅關係,我唔甘心冒險,我唔甘心喺到白白失敗。
 
我寧願可能犧牲其他仲喺口腔內嘅靈魂蛋,都想要100%救到走Chloe。凝視住手中只要輕輕一握就拎到嘅蛋,我不禁合上咗眼睛......
 
碎蛋、
 
斷手、
 
死亡。
 
再差嘅結局,都喺短短幾秒內於腦中浮現過。
 
我接受好,
 
我下一秒嘅結局。
 
「咔!」
 
捉住Chloe靈魂嘅瞬間,我立即將手收出口內。
 
兔子人快速咁合上咗尖黃嘅牙齒,仲喺內裡嘅靈魂蛋發出集體碎裂嘅聲迫。大量深紅嘅靈魂黏液,即時從兔子人嘴間流溢,滿滿嘅腥臊......
 
繼而......
 
兔子人張開紅目,發出危險嘅咆哮。
 
我無諗太多,直接一刀插落佢嘅右眼之中,既然佢醒咗經已係事實,我要盡能力先拎到優勢。
 
兔子人發出狂嘢嘅嘶叫聲,彷彿要震穿成個山洞。刀從眼珠抽出嘅剎那,業火從中湧現!遍及佢右半邊嘅臉窩。
 
佢好快就由跪轉企,深長嘅影子即時將我籠罩住,用僅餘嘅一隻紅目向我凝視......
 
同時,月光慢慢被烏雲所掩蓋,山洞內開始變得昏暗。
 
漸漸地,裡面只剩低觧紅嘅目光,同尚在燃光嘅業火。
 
根據我估計......
 
咁應該係嗰一擊,做唔成致命。
 
情勢一下子變得危急,當我打算上前補刀嗰陣,兔子人經已狂奔埋嚟,令我不自覺咁滾地快避。
 
就算八赤刀再厲害,都無辦法阻擋一隻類似高速移動撞過嚟嘅貨車。
 
避開之後,紅目嘅光線又再次移向我。
 
無法直視嘅我只可以望地下,再加聽腳步聲去判佢嘅來襲。
 
兔子人喺黑暗嘅環境下,連續向我狂奔咗三次,
 
佢臉部半邊嘅業火雖然仲未停熄,但佢好似經已痛夠一樣,無再大呼小叫,由於佢燒到焦爛皮破。
 
我透過不斷嘅閃避,令源源不絕燃燒中嘅業火爭取時間,將兔子人徹底燒毀。情況就如同鬥牛咁,兔子人不斷衝向我,而我就要諗出各種避姿,去閃開佢嘅攻擊。
 
「啊啊啊啊啊啊!!!!!!!!」直至業火燒到佢全塊臉嘅時候,兔子人嘅喉嚨深處居然流露出男性人類低沉嘅叫喊。
 
佢不斷抓扒自己臉頰,但就係整唔熄青藍嘅火焰。
 
趁呢個機會,我嘗試上前一刀斬落佢條頸到。
 
「嗖」力度只夠斬到三份之一。
 
萬萬估唔到,呢一下做成我嘅錯誤......
 
被業火包圍住頭部嘅兔子人,張大咗嘴巴一口傾前想將我完全吞噬。
 
我知道,如果我縮開嘅話,脆弱嘅頭部連頸肯定會俾佢咬斷。
 
所以喺嗰種危險時刻,我居然逆其道而行,主動將上半身伸入佢有如黑洞嘅口腔,如此一嚟佢雙齒用力一合,就變到係咬住我嘅上半身,類近胸膛嘅位置......
 
「咔...」
 
我突然感受到胸口極痛,好似要俾人壓斷咁......
 
「啊啊啊啊啊!!!!」我用盡兩隻手嘅全力,撐開住佢嘅上下鄂。
 
除咗胸骨嘅痛感,仲有燃燒嘅痛楚,呢刻嘅業火彷彿無分對錯,隔住兔子人間接令我承受住藍火嘅燃燒感。
 
無論係精神......
 
定係肉體...
 
我都就快感覺到要崩離。
 
只要我意志有一刻放棄,
 
我就會玩完。
 
喺口腔之內,我唯一可以見到嘅就係兔子人嘅喉嚨椗,而且突然間聯想起沅彤俾我嘅紅髮繩,我就即刻拆落嚟。
 
紅髮繩依然強烈收緊,我費極大嘅力氣將紅髮繩套入佢嘅喉嚨椗,兔子人立即發出痛苦嘅尖叫,大量飛沫從喉嚨濺出......
 
「啊!」
 
趁呢下,我退出佢口腔,再捉住尚插喺佢頸側位置嘅八赤刀,用力向右一拉!將未完成嘅三份之二都斬斷埋佢!!!
 
「嗖──!!!」兔子人嘅血液從脖子急噴,濺滿我全身。
 
好不容易,將兔子人嘅頭顱完全斬斷。
 
兔頭落地嘅一刻,站立嘅身體本來一動不動,突然急性抽搐不斷張腳張手咁亂踢,我俾呢下嚇到跌咗落地,以為佢仲有後著,好似後山嘅神母咁......
 
點不知,抽搐持續五、六秒後,佢就真正停止,再無發出任何郁動。
 
「嗄...」我望望一直保護住嘅靈魂蛋,再望望眼前已死去嘅兔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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