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佢都終於去咗。」Eve盡力地擠出一個笑容,兩行眼淚卻在臉頰邊繼續流。
我分不清楚這是笑中帶淚還是淚中帶笑。
我只知道,不論如何她也是承受了很多的不必要傷痛。
一想起Carson,月亮沈下去後還是會升上來,一切還會繼續。
我心裡就很酸,但我再哭不來。
因為現在Eve的世界就只剩下我了。
 
我也一樣,想擁抱的只是Eve。
她全身都很無力很軟,過了好一陣子後。


她才慢慢吐出:「肺癌真係好恐怖。」
第一次聽到有關她的父親,卻是一個死訊。
我除了摸著Eve的背,大腦作不出其他反應,心裡有種筆墨也形容不了的難受,像是納悶、抑鬱、嘔吐在交互融合著。
 
 
我聽著冷氣機的噪音聲慢慢消失,明明它本來沒有足夠的餘額就會關,偏偏我在這個時候會無奈它的結束。
有些人明明與你並不相干,但當知道他從這個世界離開時,心裡還是會莫名地湧現出違和感,那種不協調就像是以為人不會死去一樣。其實世界上每一秒就會死1.8人,沒有甚麼是不會結束的。
我一廂情願以為自己把生命看得超然,其實只是迴避起想,當看到生離死別的流動時,我依然會很茫然。
誰又能確保明天不會有空難發生?
我只是很幸運,現在還能看到Eve紅著臉,還聽到她的心跳聲,這一切都不是必然。


我突然覺得沒有關是我們過不去的,對吧?
 
「我唔知⋯⋯」Eve的聲沙啞到像說不出話來:「我明明想佢死好耐。」
「嗯。」我從雪櫃拿了一支啤酒給她。
如果酒真的可以讓人容易點開口。
「但點解會咁痛⋯⋯」她右手按著心臟,左手拿起啤酒就不停喝,拼命喝。
我看到她嘴邊的酒漬,還有那支看起來剩很多的啤酒,她原來並不常喝酒。
她只是很拼命。
人們常說,其實人醉不醉其實全看人,如果他真心想醉,就算沒有醉,也可以裝作喝醉。
 


Eve真心很想醉。
我拿了幾張紙巾打算幫她抺。
看到她無助的樣子,我突然想到自己其實也不會長命。
於是我把紙巾掉了,直接用脷舔了上去。
她的臉很熱,嘴唇很濕。
說不出Eve是真醉還是假醉,只知道感覺她很用力地親回來。
 
說不出親了有多久,只知道我的頭快要暈了,我慢慢打開了眼。
只見Eve還是緊閉著眼。
我摸摸她有點腫的眼窩,濕潤的睫毛沒有掉下來。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她看起來很狼狽脆弱,偏偏那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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