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予感到,爵士將要告訴他的,是對他至關重要的事。
 透過跟隨爵士學習,涂予小小年紀,已逐步在 #預者 的領域上開拓了新的眼界。袁希孟在教導涂予的第三個月,帶他一遊香港南區的赤柱。
涂予曾跟父母來過赤柱遊玩,不期然想起尚在昏迷的父親,一時惻然。
袁希孟和涂予信步至美利樓,「予,喜歡這兒嗎?」
「喜歡呀!我愛看海,又愛吃西多士!這兒很舒服的!」
「那麼,這處呢?」爵士指著美利樓。
「美利樓?很漂亮囉!但不喜歡。」
「為甚麼?」
「只是外表漂亮,商鋪太悶,餐廳的食物不合口味。」
「真囂張!」爵士彈了涂予的前額一下。




「哎吔!我答我的感覺而已……
袁希孟和藹地笑,「很好、很好,你說得對!這處只剩下軀殼,靈魂賣了給大商戶、大食肆,等同沒了!」嘆了口氣的同時,爵士又提起興趣,「你知道它原來是甚麼來的嗎?」
「以前聽過,忘了。」眼珠溜溜的涂予,忍著笑。
「少裝蒜!你的記憶力可不是說笑的!」
「好吧,說便說。它本來在中環的嘛,最初是兵房,後來又做過軍營、刑場、政府辦事處……」
「不是測驗考試,夠了。我想說的是:歷史。」
涂予如聞噩耗。
「歷史也可以很有趣的。這座美利樓其實展示了歷史的曲折、世事的波譎雲詭。」
在臨海的長椅上,涂予聽著爵士的話,遠望汪洋;爵士仰視長空,深邃的眼神正在追溯從前。
「它由花崗石建成,但這是精神所在嗎?不見得……」袁希孟似乎已不把涂予當成小孩子看待,「建築多漂亮多宏偉也不過是載體,它的歷史使命才是它的精神。」




涂予打了個呵欠。
袁希孟沒反應,靜看白雲浮動。
涂予靜靜地說:「你想說,我們也有獨特的使命,對嗎?」
袁希孟打了個呵欠。
「你不用說,我也知你肯定會明白。」袁希孟站了起來,扶著欄干,凝視大海,「予,你知不知誰是袁天罡?」
涂予搖搖頭。
「他是唐太宗那時代的人,是相師……不是相士啊!呼風喚雨那類的傳說有許多,暫且不說;相傳他跟李淳風合著了一部千古奇作《推背圖》,沒聽過不要緊,那是中國最神奇最偉大的預言結集……」
一聽見「預言」二字,涂予精神一振。
「袁天罡自創了一套『稱骨法』,能知一個人的過去、未來,我以『骨蘆』作店名,正源於此,許多人還誤會我賣骨董,便毫無心思的以骨命名,其實那些人連古董、骨董也弄不清楚……」
涂予打了個呵欠,真正的因感到沉悶而打的呵欠。




「袁天罡是我先祖。」
涂予一臉難以置信。
「予!跟我來!」
「去哪?」
「去美利樓內的餐廳!」
「幹甚麼?」
「我肚餓!」
於是二人便到樓內的餐廳,雖然他們一老一少都對該處食肆不感興趣,但也點了些海鮮、薄餅、薯圈一邊吃
喝,一邊再談歷史。
爵士吃蝦嚐魚,不忘淺呷紅酒,淡淡的葡萄果香纏繞舌頭,閉目享受之時,同樣的感受著在花崗石包圍下的歲月痕跡。
「袁天罡歷來被不少風水師、相士追認為祖,本爵士則源於其嫡傳。」
涂予吃著薄餅,正與拉出的芝士拔河,一聽,停住了。
袁希孟,續說:「他是我們 預者 中的頂尖人物!」
涂予不明所以,「你們 預者?」
「不是你們,是我們!你還未曉得何為 預者,是不是?」




涂予點頭。
「我是 預者,那日送你父去醫院的那人……也算是。」
「哦?那……」

爵士不待涂予詢問,「而你,是天生的預者!」
涂予吃了一驚,然後,默默點頭。
「還記得我教過你甚麼是 #瞳觀 嗎?」
涂予點點頭,點得很用力。
「我可是窮盡心力才練就的,而你,卻是先天而有!」
「這個有甚麼用途?只是看!」
袁希孟正色道:「瞳觀 比世上的心理學、讀心術高超得多!運用得好,我們能夠免於遭害,甚至拯救別人!」
「怎能做到?」
「來日方長,我會慢慢教你。」
「我想學多點,學快點嘛!」涂予對一樣東西的興致一高,便欲一口氣的了解清楚其底蘊。
「你尚年幼,現下最要緊的是熟習三種我們特有的能力……」




預力瞳觀潛移 嘛!」
「其中 潛移 是最高深的,力量也最強!你父親……」
涂予霎時猶如觸電,「爸爸!爸爸醒了!」
涂父真的從昏迷中甦醒了,可惜,並沒有完全甦醒過來。
當袁希孟帶涂予趕到醫院時,涂母已在涂父床邊,她雙眼通紅,顯然哭了一場。
「是喜極而泣嗎?」爵士心想。
涂予卻知道不是。
病房之中,有醫生護士神色凝重的,涂父張開了眼睛,坐在床上。涂母甫見涂予便擁著他,擁得很緊很緊,淚又流下來。
涂予由剛才踏入病房開始,視線未曾離開過父親,他的父親臥床多時,面目有些浮腫,沒有任何表情……
雙目空空蕩蕩;
彷彿沒有瞳孔;
神志像是被奪去了……
「媽媽,爸爸他……」 涂予終於開口說話,但話一說出口,眼淚便澀澀的瀉了下來……他發覺自己不必醫生解釋已知悉父親失智了,不能回答他任何問題,所以明明眼睛牢牢的看著父親,卻是和母親說話……
離開醫院之後,涂予母子接涂父回家休養。涂父現在只是懂得走路、睡覺,其他一切起居飲食也需要人照料,涂母對涂父的愛是一種近乎偏執的堅貞,不離不棄,無怨無悔。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