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了雙眼,涼爽的空氣因我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全速前進而迎面拍打而來。一直往前衝向Marcus的家,來到寬大的落地玻璃前,當我看見被打開的窗戶時便收起了雙翼,順勢的從這狹小的空間靜靜地潛入,並像忍者般輕柔地著地,拉上了黑色hoodie的兜帽,彎下了身,警惕地四處張望,細心地傾聽著屋內發出的任何聲音。

的而且確,現在的我真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直衝去Marcus的身旁,但根據過去的實戰經驗,我知道自己假如衝動行事,就只會令事情變得更糟糕,所以如今,我只能按下焦急的內心,像小偷般輕盈地在屋裡偵查。

暗淡的客廳在我踏入了這裡的一刻間一覽無遺的呈現在我眼前,而我卻不見任何異常,不見defector的身影,一切都很平靜,很正常,於是我慢慢的從蹲下的姿態中站起,循著我所悉知的道路走起來。

對於我來說,Marcus的家就仿如我的家一樣,甚至比它更為熟悉,所有傢具的位置,所有雜物的方位都深刻的印在我的腦海中,因此屋子裡雖然是漆黑一片,卻與燈火通明的時候沒什麼兩樣,我亦能自如地在這裡行走而不發出任何聲響。

如是,我碎步的沿著走廊往Marcus的房間走去,但這時,當我看見眼前的景象時便心知不妙了⋯⋯這是因為Marcus那一般會關上的房門如今卻敞開了。





跑!快跑!

我的大腦如此催促著。

立即加緊腳步,我直奔向他的房間。

於是這時,就在我來到他房門前的這一瞬,defector的身影映進了我的眼簾!!然而,可怕的並不是他的身影,而是他手執著短刀,正蓄勢待發地往熟睡中的Marcus的心臟直刺過去的姿態。

不要!!





我瞪大了雙眼並在心裡吶喊。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的血液像沸騰了一樣,雙腿的肌肉也緊繃起來,身體亦往前傾著。出盡了力氣,看著那將要刺中Marcus的刀鋒,我奮不顧身的朝那defector縱身一躍,一手從後箍住了他的頸,另一手抓住他持刀的手,然後把重心往Marcus外拉,使他往後傾,遠離了他。

受到我這突如其來的鉗制,defector雖然吃驚了但卻沒被打亂陣腳,反而靈巧地扭動了身軀,輕鬆地從我的鉗制中掙脫,重穩了架步,並擺出了突擊的姿態,於是我退後了數步,架起了身子靜觀其變。

壓下了嗓子,我惱怒地問:「今天下午襲擊他的defector就是你嗎?!」

不如我所預料的,他決斷地回答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還在詐傻扮懵?」我氣憤地呼了一口氣。

沒有跟我糾纏於這對話中,defector倏然朝我躍進,揮舞著手中的利器,在這窄小的房間裡急不及待的動起手來。

如是,面對這突擊,我馬上往右方閃避了起來,順勢抓著他的前臂,把它扭動到他身後。但完全沒有被我的攻擊所壓制的他,在我想要實行這串動作時,卻狠狠的用頭往後撞向我,打斷了我的反擊,使我稍微的鬆開了手,並找緊了這個機會轉過身來,用另一隻手拳擊到我的胸口上,使我往後倒退了。

在他的面前,我就似是個毫無經驗的小孩。

可惡。果然,Marcus真的是被厲害的傢伙盯上了嗎?我按著自己的胸口。

沒管我這心內的咒罵,沒給我喘息的機會,就在我重新抬頭面向著他之際,defector已再次朝我推進,伸出了右臂拿著刀直刺向我。

在這一瞬間,出於本能的,我交叉了雙手做出了防守的動作,而卡牌亦從我的口袋中飛出旋轉著,然後張開了像下午時一樣的屏障,擋下了攻擊。

被這突然冒出的魔盾嚇了一跳的defector睜大了面具下的雙眼吃驚起來,但又立馬伸出了左腿,借這盾牌做出一個後空翻,輕盈且不發聲響的著地,與我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明顯的是,他並沒有預料到我是少數能使用魔法的人,但是這不該是他見證過跟下午時同樣的屏障嗎?

就在我正疑惑著的這時,床上的Marcus像是被我們發出的微弱的聲音所影響,因此翻過身來,而這擺動卻吸引了defector的注意,使他的雙眼突然瞥向了他。

難道說⋯⋯?!

正當我意會到他的用意時,defector便已作出了行動往在床上的Marcus揮刀。

再次推動著自己,我立即抓住了defector的手腕,並同時在一瞬間靈巧地扭過身來,雙手握著他的手,逾到他的身後使勁地發力,令他手中緊握著的短刀的刀尖直指著自己的喉嚨。

知道形勢不妙的他迅速的反應過來,就在刀尖將要刺到自己的喉嚨前,他往外發力,與我抗衡起來。

如是,我倆便在此狀態下糾纏著。





「啊⋯⋯」他低聲地呻吟。

「那隱形的手裡劍,是你的暗器吧。」我在他的耳邊說。

「都說了⋯⋯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盯上了我的target?」我使勁地使出更大的力氣,而defector見狀亦只好更用力地把手往外推。

但是他仍然是迴避著我的問題保持了緘默,然後出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漸漸的把我的手往外推了出去,刀鋒亦離他的喉嚨越來越遠。為了保持我所佔的上風,因此我唯有施加更多的壓力。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defector竟忽然在我們互相爭鬥的這時,放鬆了自己的手臂,並倏然的閃到一旁。來不及反應,就在失去了反作用力的那一刻,刀鋒直衝向了我的肩膀,插到了我的身上。

「啊⋯⋯」我疼痛地低聲呻吟,左臂亦乏力了。

找緊了這個機會,defector馬上轉過身來,從我身上拔出了刀,雙手緊握著它從上的往我直刺過來。往後退了數步,我撞到了身後的書桌,被逼至死角,無路可逃,於是我只好舉起雙手,靠臥在書桌上抓住他的手腕,奮力地抵擋著他。





沒有退路,沒有別的選擇,忍受著肩上流出鮮血的傷口的痛楚,我清楚知道自己要是與他硬碰便必死無疑。

於是,我果斷的朝defector的雙腿狠狠的踢去,而他的雙手便因此而鬆開了。學效他剛才逃脫的方法,我閃過了刀鋒的軌跡,轉過身來,接著順手拿起了Marcus桌上的開信刀,再刻意的投出了一枚卡牌,使他在躲避的那一剎中分散了注意力。大概是因為見證到剛才的魔法,他被打亂了陣腳,因此變得疏忽又或是過份緊張起來,所以我立即迅速地在他疑惑並能反應過來之前,把刀直刺向他的心臟!!

⋯⋯

就這麼一剎,時間,像是停頓了一樣⋯⋯

感覺到刀鋒已插在自己的胸前的defector睜大了雙眼,在原處愣了一下,像是難以接受自己將直奔黃泉的事實。

「啊⋯⋯啊啊⋯⋯」

發出了低聲的悲鳴,他一直往後退,剛才輕柔的腳步如今變得蹣跚,這股疼痛使他的雙手不斷朝兩方抓撈尋求著支撐,直到靠向了房門的門邊。





拉下了蓋著嘴巴的布,他露出了自己的面孔,不斷的喘著氣,而亦是如今我才發現原來,他該是已經30餘歲的了。不過無論是多成熟或是多年輕也好,在死亡的面前,誰都是一樣的恐懼,而他亦不例外。

漸漸的,他的雙腿發軟了,整個人慢慢的下滑到地上,鮮血從他的胸口流出,呼吸也開始變慢了。轉過了頭來他睜大的雙眼直視著我,那是跟中年女人一樣猙獰的面容,那不願與世長辭的面容。他伸出了手,像是在尋求我的幫助一樣,不過沒過了多久,他雙眼中的光彩便隨著他所吐出了最後的一口氣而消失了,手亦乏力的再次垂下了。

如是,他的身體漸漸散發出微小的粒子,隨著大氣連同地面上的血跡一同隨風飄散⋯⋯

而我就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慢慢消失的身影,再次為到自己奪去了一道性命而愧疚著⋯⋯但不同的是⋯⋯這份愧疚竟不如過去那樣強烈⋯⋯

總算⋯⋯完結了⋯⋯

我呼了一口氣,然後又再次抬頭,看著Marcus那在光月映影下安詳地熟睡著的面孔。

太好⋯⋯

鏘!!

突然,一聲響亮的碰撞聲,隨著一陣強風的吹襲從房裡傳出。被這聲響吸引了注意的我回過頭來,這才發現掉下的原來是Marcus房間裡的電結他。

糟糕了!!!

害怕這一聲巨響會令Marcus醒來,甚至是令整個屋子裡的人都起來查看,使我陷入麻煩的困局中,我剎那間再一次慌亂起來,因此,我馬上的朝著客廳拔腿逃跑。

「很好,快到了。」看到那扇仍然敞開著的窗戶,我心想著。壓下了身體,我準備好把自己從地上推到窗外,不動聲色地躍出離開,但這時⋯⋯

「你是誰?!」

一把熟悉的聲音帶著恐懼與敵意的從我身後傳出,使我的雙腿停下,愣在原處。

這⋯⋯是Marcus的聲音。

Fuck⋯⋯我暗自在心裡咒罵。

被他這樣凝視著,我的心跳忽然飆升了,嘴巴也沒法說出任何話來,因為我害怕自己會在無意中暴露了身份。不過,這真的就只是因為害怕嗎⋯⋯?我這樣質疑著自己。

像電影中的匪徒被警察拿著槍直指著一樣,我背向著他,不敢輕舉妄動,不敢胡亂發聲。

於是沒法從這名侵入者口中得到任何答覆,Marcus慢慢的把手朝牆上的開關伸去,想要亮起大廳的燈,看清我的身份。但正當他快要觸到開關的那一剎,我頓時轉過身來,倏然向他的手前投出了一枚卡牌,阻止了他。

被這「攻擊」嚇到,他的手開始顫抖起來,身體也僵住了。

的確,某部分的我確實是渴望他能知道我是誰,因為面對著這個在我心中佔了無比重要的位置的人,誰不渴望呢?但是我的理智也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因此,我不得不制止他。

「你想要怎樣?你⋯⋯是小偷嗎?」面對著不知明的陌生人,他仍是故作鎮定。

「不是。」我決斷的回答。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知道自己不應再糾纏下去,我知道自己應該跋腿逃跑,在他的眼前消失,然而我的雙腿就是動不起來。不,該是說,我根本不想動起來,這是因為這段短暫的時間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與他的對話,亦可能是唯一一次對話的機會,所以我想⋯⋯我想⋯⋯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被奪去了控制權,我的理智按止了心裡的渴望,替我留下了這一句⋯⋯

沒錯,縱使心內有萬語千言,但真相往往只能帶來悲劇。別去妄想,別給自己希望,該離開的始終都要離開,得不到的始終也沒法得到。為了他的安全,為了他的快樂,離開吧⋯⋯

於是我狠下了心,從口袋中指示著另一枚卡牌,放棄了這或許是僅有的機會,把它拋到地面上去,使煙霧從卡牌湧出,迷糊了他的視線,並在他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後,朝窗外跳出,張開了翅膀從Marcus的眼前消失⋯⋯

痛,我的心當然疼痛,但是我卻一如往常的強忍著它,因為,除此之外我還可以有別的選擇嗎?

轉身離開,從來都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

乘著這晚風,讓它默默的安撫自己的內心,我滑翔到泥濘路上,回到了Alfred的身邊,站在他的面前,面對這另一個問題。

他,還是跟剛才一樣,沒有意識的靠在樹幹上。

我抓了抓自己的頭。

唉⋯⋯不能把他留在這裡,看來,我只能送他回家吧。

於是,我輕而易舉地揹起了他,在這片漆黑的夜空下,在這個寂靜的街道裡,往他的家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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