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納德叔叔,為什麼我們要穿著這樣的長袍呢?我還不是法師吧?」

若晨跟在雷納德的身邊,用手勉強的扯住明顯過長的白色長袍。雷納德也穿著同樣的長袍,不過不同以往的是,他將原來散落的頭髮高高束起,鬍渣也剔的一干二淨,整個人看起來是前所未有的清爽。

他們經過一番打理後出發去見大殿主。若晨還從未見過這位號稱光明神殿有史以來最神秘的大殿主,說實話他的心裡還有些小緊張。

雷納德想了想,說道:「尊重吧。穿著莊重是對帝國最強的法師的尊重。」

這倒也是,若晨立即明白了。他們現在正處在這座坐落在光明神殿中央的聖靈塔,向著樓頂進發。整個聖靈塔裏只有一位法師,那就是當今光明神殿的精神領袖、光明神的代言人、最強神官、帝國最強魔法師——光明神殿第四任大殿主。他被稱為是實力僅次於第一任,同時十分神秘的大殿主。烈日級巔峰的實力無疑令他無論是在帝國還是大陸都站在法師的頂層。





回想起書裡的內容,若晨突然想起了一個以前就困擾著他的問題。

「大殿主沒有名字的嗎?」

雷納德轉過頭看向若晨,由於身高的差距,他還得低頭才看得到若晨。

「大殿主的名字嘛......是『不可知的』。」

「不可知?為什麼不能知道?」若晨不解。





「因為嘛......」雷納德歪著頭,想了想。

「你還太小,這件事和你解釋不清啦。簡單來說,就算我要告訴你他的名字,你也不會聽到我說什麼的。我想至少要到......大概滿月法師的實力才能確實『知道』他的名字是什麽。」

若晨聽的一頭霧水。

「就算我用『銘刻』將他的名字刻在你的意識裏面,你也會馬上忘記。聽説這和他自創的法術有關,也是因爲那個術他才會這麽神秘,甚至令人感到害怕。」

聼上去確實有些恐怖。若晨想到。





雷納德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他又回到了長袍上。

「除了尊重,長袍同時也是一把鑰匙,有了它才可以上去聖靈塔。」

鑰匙?若晨開始有些頭痛了,怎麽這麽多難以理解的東西。

「就像現在這樣。」

雷納德和若晨站在了一個平台上。樓梯已經到了盡頭,但是只要抬頭一望就會發現塔頂還遠著呢。

若晨不明所以。難道這個長袍還自帶傳送功能不成?能把人從下傳送到上面?

忽然,若晨發現自己的白袍開始發光,雖然是微弱的光,但在陰暗的塔內卻十分顯眼。他看向雷納德,發現他的白袍也發出了光芒。

緊接著,塔身開始震動,若晨也興奮了起來,莫非真的是傳送不成?不用爬樓梯了,真好!





若晨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一道道樓梯從牆上倒下,搭在了一起,發出「轟隆」的巨響,未幾原本空曠的塔內空間變得十分擁擠,一道道樓梯迴旋而上,看得若晨心悸。

「走吧。」

說完,雷納德便踏上了樓梯。

就不能不走樓梯嗎?若晨弱弱地問到。不過雷納德沒有搭理他,若晨也只好垂頭喪氣的跟了上去。

「為什麼我們要去見大殿主呢?」若晨問到。

「因為大殿主想見你。」

「那為什麼現在才去見呢?」





「因為......」

你的母親說不想見到他,所以我也不想帶你去見他。雷納德想到。但雷納德沒有說出口。

「我不想見到他。」

若晨歪頭,表示不解。但雷納德沒有再多做解釋,空氣也就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雷納德又說到:「現在去見他,除了他以前曾說過想見你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光明神殿想要成為戰法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光明神殿並沒有完整的戰法師傳承,也沒有合適的老師。光明神殿培養出來的都是神官,是走魔法師那條路的。雖然我也可以教你,但我必須承認,這個世界上少有什麽事是我做不到的,教導學生就是其中一件。」

若晨撇了撇嘴,但沒有反駁雷納德。這句話聼上去有些自大,但自雷納德口中說出來卻莫名的有説服力——他確實很強,同時他也確實完全不會教學生。

「所以,如果你想要成為戰法師的話,你必須離開這裡換另一個地方學習。 」

離開?若晨吃了一驚,連忙問到:





「去哪裡?」

「魔法學院,而且必須是最好的學院,才不會浪費了你的天賦。」

若晨低下頭。一聽到要離開這裡,離開雷納德叔叔,若晨突然發現自己還是很喜歡騎士殿這個地方。

「一定要離開這裡嗎?」

雷納德挑了挑眉毛,倒是對若晨的這個答案有些意外。接著他嘴角微微上揚,伸出右手摸了摸若晨的頭。

「如果想成為一個出色的戰法師,去學院是必然的。」

雷納德頓了頓。





「就像......你的母親那樣。」

若晨抬起頭看向雷納德,雷納德的眼睛已經不知道看向了哪裡,似乎沉浸在了回憶中。

「我的母親......也是這樣嗎?」若晨問到。

「是的。」雷納德答到。

若晨想了想,向雷納德問到:「雷納德叔叔,我的母親,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雷納德也陷入了沉默。他想了想,說道:

「她,是一個......」

雷納德定住了。要怎麼形容她呢?這是一個雷納德也答不上來的問題。像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就被她的美麗和強大折服,卻也同時被她的輕蔑拒之門外,到最後那句」對不起「,在雷納德眼中,她是各十分複雜的存在,即使閱人(女)無數的他,也不曾看透她。

「好人。」雷納德憋了一陣,終於在腦中找出這個詞彙。

若晨沒有在追問。這麼多年來,他的母親似乎成為了光明神殿裡面不可提及的一個人,就連雷納德也經常敷衍了事。所以若晨就當是雷納德的又一次敷衍。

這倒是冤枉了雷納德,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若晨解釋才好,面對女人的風輕雲淡,侃侃而談,一認真起來就蕩然無存。

「啊,戰法師和魔法師的分別,若晨你知道嗎?」雷納德嘗試岔開話題。

「嗯。」若晨沒力氣的應了一聲。

雷納德假裝沒發覺若晨的敷衍,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戰法師和魔法師都是一樣的,同樣是利用自身的魔力引起元素共鳴,從而使用出不同的魔法。要說最大的不同,就是兩者之間的戰斗方式是完全不同的。不管是傷害魔法、狀態魔法、治療魔法還是家用魔法,魔法師更擅長複雜的魔法,一般而言就是越大型的,範圍越廣的魔法越複雜,魔法師會更擅長這些法術。所以魔法師的武器一般是魔杖,魔杖越強,魔法師施法也就越輕鬆。而戰法師的戰斗方式則更加直接。我們更擅長小規模的戰鬥,以近戰為優先的作戰方式,畢竟我們除了魔法還會學習體術,而且我們的武器會是刀劍之類的,完全就是為了近戰和單對單的作戰而設。」

雷納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戰法師就是為了戰鬥而生的。遠古時候,魔法的秘密掌控在精靈和巨龍的手中,龍稀少又高傲,不屑介入大陸的任何事情。而精靈則利用魔法的優勢奴役著人類和其他種族長達數百年。直到有一位人類無意間獲得了魔法的奧秘,並將其傳授給了其他不會魔法的種族,開啟了人類學習魔法的大門,也開始了大陸長達百年的第一次魔法戰爭。一開始的時候人類節節敗退,畢竟就算是學會了魔法,也無法在短期內追上精靈,而且精靈為了維持自己的地位,用盡全力想扼殺其他學習魔法的機會。在那場戰爭中,矮人利用魔法製造了強大的兵器,而人類將魔法和武術結合,誕生出戰法師,那是結合了武術和法術兩種戰鬥方式,使得人可以綜合兩者的優勢來戰鬥。人類不用再學習深奧的法術,僅僅靠數個簡單的法術加上武術就能爆發足夠強大的戰鬥力,在短時間內就訓練出了大批的軍隊,挽回了戰爭的局勢。最後,精靈和其他種族簽訂了合約,人類也終於和精靈站在了大陸的同一個高度。」

若晨倒是不知道這一段歷史。他偏著頭問到:

「那為什麼現在精靈反而是少數的一群呢?」

「這個嘛......」雷納德笑了笑,「就是他們自己內部的問題了。我想任何一個只想著爭奪權力而疏於魔法研究和發展的族群只會逐漸衰微的。」

雷納德突然想到了什麽,皺起了眉頭,邊摸著下巴邊說著:「不過我想我們人類就是太執著於魔法了,反而忘了自己當初是靠什麼突破了精靈的枷鎖。現在有很多法師追求遠古精靈的那套'優雅魔法',癡迷於宏大、華而不實的咒語頌唱,甚至認為只有魔法師並且拿著魔杖才是法師的正統。唉,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戰法師會越來越少的原因。」

「那戰法師豈不是魔法師的分支?」若晨問到。

雷納德饒了饒頭,說道:「也可以......這麼說?我也不太知道,但兩者之間有很大的分別是肯定的。」

若晨陷入了沉思。

「當然魔法師還有更多的旁支,像是魔葯師、魔陣師。神官也可以算是魔法師的分支。」

若晨還想問下去,但雷納德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們到了。」

漫長的樓梯終於走完了,若晨卻也沒覺得氣喘。

他們來到了一個空曠的房間裡,整個空間十分陰暗,只有數個火把掛在牆上。

怎麼這麼詭異?若晨滿腦狐疑。

「我們要站在中間。」雷納德走向房間的中間。

「什麼?」若晨沒聽清楚。

「跟著我,站到中間,快一點。」

若晨只好跟了過去。

兩人剛站好,腳下就亮了起來。在若晨的驚呼中,一個大型的魔法陣顯現了出來,隨即他們的衣服又像剛才那樣發出了微光。緊接著,他們搜的一聲竄上了天花板,並消失不見,就像是被吸走了一樣。然後,魔法陣的光就暗了下去。

一個明亮的大廳裡面,雷納德和若晨伴隨著一些閃光嗖的一聲出現。若晨有些站不穩腳,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但他還來不及頭暈目眩,就被眼前的所見驚呆了。

這個房間大到不可思議,明明聖靈塔就沒有這麼寬敞,哪裡跑出來這麼一個地方。

房間的裝潢華麗無比,天花板上的巨大寶石燈發出柔和的光線,房間兩端的落地窗奇妙的阻隔了刺眼的陽光,只有剛好的光線射了進來,足夠將房間照的光趟明亮。

若晨三步做兩步跑到了窗邊。

「這裡是聖靈塔!但為什麼這麼大?」若晨驚訝地喊到。

外面的景色一覽無遺,而若晨認得樓下就是光明神殿的其他部分,說明他們還是在聖靈塔內無疑。

「簡單的一些空間魔法,就像是空間戒指一樣,一些普通的把戲,但就是實用。」雷納德摸了摸手中的一枚空間戒指。

「好厲害!」若晨由衷的讚嘆道。

「我們得上去了。」雷納德拖住若晨,將他強行帶離了窗邊。這時,一陣的腳步聲傳來,吸引了兩人的注意。雷納德一瞬間就發現是誰從大殿主的書房下來了,臉上頓時充滿了厭惡,還脫口而出一句髒話。

聖裁所大裁判長薩洛,帶著一些看上去和若晨年齡相仿的孩子循著樓梯走了下來。

薩洛一行人也都穿著白色的長袍,而薩洛本人看上去又老了許多,背也彎了些,魔杖拿在手裡充當著拐杖。當薩洛看到雷納德時,他當即冷笑了一聲。

「想不到我們的聖殿騎士大人也會來聖靈塔,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呢」

薩洛身後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有趣的是薩洛雖然有壓低聲音,卻還是被雷納德聽得一清二楚。雷納德知道這是薩洛故意的,於是高聲對他喊到:

「薩洛,十年前的你就差點死在我的手上,現在的你恐怕連一道雷也接不住了吧。」

薩洛的臉頓時黑的像是被人潑了一臉墨汁,他身後的孩子們也頓時收起了嘴巴。薩洛氣地用魔杖插了一下地面,發出「咚」的一聲響。他沒料到雷納德會拿十年前的事來說嘴,畢竟雷納德對同門出手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過他倒是想起來雷納德這人就是個瘋子,不能拿常理來作預估。所以他只好領著一眾孩子走人。

大概七至八個人走向了傳送點。一個滿頭藍色頭髮的男孩瞪了若晨一眼,弄得若晨不明所以。而排在最後的一個黑色長發的女孩,向若晨笑了笑,小手伸出長袍的袖子,輕輕的打了個招呼。

若晨舉起右手回禮。那是若晨在光明神殿中唯一算得上認識的一個同齡人,依文潔琳,他的《解夢大全》就是在她那裡借來的。當時他想要了解更多有關他那個奇怪的夢,在神殿的圖書館裏遇到了剛好同在讀書的依文潔琳,她把自己的書借給了若晨,於是他就這樣認識了依文潔琳。這時若晨才想起,《解夢大全》好像已經借了一年,他完全忘記要歸還這一回事。

這看雷納德的眼中,若晨這小子什麼年紀了就學會撩妹了?尤其是若晨還酷酷地打招呼(雷納德自以爲),心里大呼:這小子比我小的時候還厲害,莫非是青出於藍?!

於是雷納德拍了一下若晨頭,拍的他差點撲倒在地。

「行啊你,有我當年的一點點風範。」

若晨摸了摸頭,聽得一頭霧水,不過雷納德也沒有想多作解釋,拉著若晨向樓梯走去。

若晨也沒有深究,不過看到這麼多同年紀的人,他不禁好奇的問到:「大裁判長為什麼帶著這麼多人來這裡?」

「那個嘛......」雷納德回答道,「現在大概是光明神殿選新血的季節,薩洛老兒通常會將一些看起來天賦看起來比較突出的孩子帶上來,然後給大殿主報告,然後大殿主會對他們的前程做最後的決定,例如說是要送出去學院?還是留在神殿?如果留在神殿,派出去分殿還是留在主殿?這些都是大殿主決定的。」

原來是這樣,若晨想著。

走上旋轉樓梯,來到門前。雷納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和若晨說道:

「差點把最重要的事望了。記得,進去之後最好跪下來趴著,頭不要抬起來,也不要看大殿主,特別是千萬不能看他的臉。」

「為什麼?」若晨不解。

「因為......呵呵。」雷納德笑了笑:「其實也不用一定要趴著,但你一定要記住不能看大殿主,我想如果你趴著的話會沒有那麼容易抬起頭。」

雷納德頓了頓,接著說道:「不然的話,如果你不小心看到他的臉,你會丟了你的命。」

若晨凜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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