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的早上,我們在到達出雲大社。金和銀首先出門迎接。



「巫女大人,歡迎你回來。」金銀兩人向我敬禮後,我也微微的屈下身子,敬禮後

說:「我回來了。」







「這位是?」



金問後,銀便看著彩葉姐,被其秀麗的外表所吸引後露出傾慕的表情。而彩葉姐的弱點之一,在外人前就如同啞巴一樣。她不斷用眼神示意,我便代她介紹。



「她是我姐姐的陽向彩葉。名字有聽過吧?她會在這裏留一陣子的,大約兩天。」







「那我們馬上去準備房間。」



「不…我…春奈…同一個…房間。」以彩葉姐來說她已經努力了。







「她說和我睡一起便好了,不用準備。還有……」我再問:「宮司先生在哪裏?正在準備大祭嗎?」



「正是,所以正在出門中。」



銀依然對彩葉姐目不轉睛,見此我擋下他的視線。



「那好吧。回來時請來呼叫我,我有要事和他談。」「彩葉姐,我的房間在這邊。」







「哦…嗯……」



看來銀那大叔對她有意。



絕對不會讓他得手,彩葉姐屬於我的!









「…人生中首次聽到春奈會用敬語,感覺有點新奇。」看似感到訝異的彩葉姐說道。



「會用敬語就很奇怪嗎?」我無奈地再說:「的確以前是沒有用的,後來不知不覺便在用了。」



小時候的自己不喜歡敬語,在家中的說話方式跟大姐緋夏一樣。在到出雲後才學懂要對外人要使用敬語,不然會視為沒有禮節的人。



金銀兩人在我小時候跟隨我,老實說不算是外人。但改變語氣的原因我則十分清楚,就因為織雲對他們是用敬語的。







我不知不覺間被影響了,像在尋覓何物的五年裏。



「…意外的整潔呢。」



這是彩葉姐入室後首個感想。



「真是失禮…我也會打掃的!」







「最近你不就停泊在雨宮家,是他們知道你會回來便替你打掃。春奈真是幸福。」



隨便上彩葉姐的一句,柔風微掦,房間門旁掛上風鈴響起清脆的鈴聲,使過去拂過腦海。





十四歲的冬天,是被消除記憶的冬天。



一覺醒來是比白茫更茫然,帶有疏離感的世界。



「這個風鈴很是漂亮…不過為甚麼會掛在我的房間裏…?」



脫離季節的風鈴帶出一股違和感。有着感到高興並掛上它的記憶,但它的來歷卻回想不起來。



而風鈴每次響起,那清脆又像碎片般銳利的聲音一直在內心徘徊。耳朵則傳來花火的聲音以及一把未知的聲音,不知何人曾經與我交好。



「甚麼」已不在,但事物照常。



失去「甚麼」,世界還依然運作着。





「巫女大人…下雪竟然自己一個在房間……可真難得。」守在門外的銀說着。



「總比擅自偷跑出走更好吧。她開口要的我們都不好阻,玩雪然後又再感冒的話可受不了…」金對此嘆出一口氣。



那天下着大雪,兩人深知我的性格而守在門口,卻空擔心。



而謎團就一直未被解開,春天便來臨。春天的到來使氣溫回暖,樹木們染上新綠告別枯燥,堆積的雪景融入新環境而漸漸消失。



吸下的空氣也不再冷淡,顯得額外清新。然而那份新鮮提不起動力,玩甚麼、做甚麼亦感到無趣。



明明感覺最近還過着每天笑著的日子,但為甚麼現在做甚麼也提不起勁?我不斷自問卻沒有自答,沒有地方可去的我最後踏足討厭的書房。



一如以往的清靜,充滿着書張和墨水氣味的房間;但以前如此討厭的地方,不知為何感到一絲的懷念。



視線不禁停留在書桌,然後就一直盯著那個座位,把臉頰貼在桌上,一天就此過去。



不想煩惱,不過風鈴尚未被拆下。



一旦伸手,就像重要的東西便會因此會被流走般的,那樣的感覺使我指尖止步。





「巫女大人,宮司大人他回來了。」銀拍向紙門說道。



「我馬上來。那彩葉姐,想要地方專心的話可以前往書房,就在這裏的正後方…不會這樣也迷路吧…?」



「我會盡力的。」她露出不像是要前往書房的志氣,並再說:「那你要好好處理你自身的事…選一條你想走的路。」



「…嗯。」



說後銀便為我帶路,目的地是拜殿。



宮司才剛回來已在拜殿參拜着。一拜,四合掌,再拜。



「大祭的準備辛苦了,宮司先生。」我向他請安。



出雲大社的宮司是已有數根白髮的半老年人,能成為掌控這大社運作的宮司理所當然是一位厲害的人物。



纏繞他的氣氛也無言的證明了這一切。單是張眼,其魄力已在飄浮四周,像空間被扭曲了般。



「是春奈嗎……已回來了嗎。」



「有關你和雨宮織雲的事,好好的跟家人交代了嗎?」



他張開的眼睛未有和我對上,單方面向我說着話。



「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我回答道。



「那就好了。」他再次閉上眼睛,雖然只是一點,嘴角露出一絲的微笑。



而正因是溫和的氣氛,我頓時語塞。



怎樣才能帶到辭任的事?



在我正煩惱之際,宮司則向我問道:「春奈,對你來說,你的工作是甚麼?」



「是仕奉神明…大人們。」我答。



聽見這答案的他輕輕搖頭。



「非也…我問的不是作為巫女的你,是你自身…你有除了巫女想做的事嗎?」



「巫女以外…嗎?」



「單刀直入,你還有留在這裏的意願嗎?我正在問的就是此事。」



宮司見我久久未懂其真意,不禁嘆息。



他把身體轉向我,正面對立下使我不禁感到驚慌快變石頭,「被蛇盯上的青蛙」,這句俗語正好能夠表達現狀。



「是怎麼一回事?」雖流程順着我的意,但太突然也有點可怕。



「你已不是要被保護的主巫女,沒有停留此處的意義。你亦得到本不存在的未來,所以我才問有關你對將來的視界。怎樣?有答案嗎?」



我的未來…我的視界…



「我……」



意外地,這是我未曾想過的事。自小作為巫女之身,我沒有想過其他工作,因此回答不了。



但即使沒有喜歡的事,討厭的事還是有。



「我…!」



「想要辭任……。」



此話看似簡單,卻需要意外多的勇氣。



我已經不想再與神明有關係。



我好怕,我想普通地生活。





「原來如此,明白了,我允許吧。」



他在聽見我的答覆後沒有多說甚麼,只是默默允許了我的退任。



「那個…住持先生你不生氣嗎?」我不禁問道。好奇心和恐懼心衝突之間,是好奇方的僅勝。



「…我到底要生氣甚麼?」



「既然你誠心想辭任的話,我也不必要多說甚麼。」



「但是,也希望你過完大祭才離開…做完最後一場祭祀才離開。」





「額……那個…我明白了。」



我已開始手忙腳亂,馬上答應了。



「那拜託了。」



「在最後為自己做一場適合離開的祭祀吧。」





適合自己離開的祭祀……的是甚麼?



但是祭祀甚麼的…由我來做已經沒有意義了。



因為我已經不信任着神明。



這樣的人即使去辦祭事,到底可以保祐到誰呢?





「彩葉姐?」「彩葉姐在嗎?」



「彩葉姐不見了…!?」



在精神上已經疲倦不堪的我,又遇上了另一件事。



彩葉姐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