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不出的信: 第１９封—冬季旅行、凋零

朦朦間我看見一個身影向我走近。

然後，

我再也撐不住，

雙眼慢慢的，慢慢的合上……

＊＊＊





我又來到小時候常來的公園。

「我們來玩躲貓貓，好不好？」在我前方的小女孩說著。

「嗯。」小男孩回應著。

他們的臉很模糊，我走近一點想看清楚一點，但無論我站在那個角度都看不清楚。

「你當鬼，從一數到一百再來找我！不準偷看！」女孩說著。





「嗯，那我開始了，一、二、三、四……」

只見女孩在拚命的找藏身地點，最後鑽進在公園角落不起眼處的大鐵通裡。

「……九十九，一百。」男孩數完後，翻遍了整個公園也找不到女孩。

「妳跑到那了……」男孩喃喃道。

我走到角落看，女孩躲著躲著竟然睡著了。





男孩焦急起來。

「我不玩了……妳躲到那了……」男孩雙手擦著不斷掉下的眼淚。

「妳出來啊……嗚……妳跑到那了……」男孩繼續在公園徘徊著。

突然畫面一轉，已是晚上。 
女孩終於睡醒了。

她發現男孩還沒找到她，從鐵通裡鑽了出來。

男孩在原地哭著。

「嗚……妳跑到那了……我以後都不要玩躲貓貓了……」看到在眼前出現的女孩，男孩衝了上前抓住她的雙手。





＊＊＊

再打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在床上。

一遍白茫茫的地方。

「這裡是……」將開眼睛，晧陽就在我身旁。

「這裡是民宿的醫療室，還好妳吸了不算太多濃煙，妳現在感覺怎樣？」他溫柔的說。

「嗯，只是頭有點痛。」我按住前額。

「剛剛妳的朋友都有來看妳呢，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我叫她們先回去了。」

一定是阿美她們了，她一定嚇死了吧。





「還有高希也是剛剛走而已，他要去跟老師還有老闆開會。」

我好像害很多人擔心了……不知學校有沒有通知老媽，她知道了一定以後不讓我去旅行……

「那你呢？你不用開會嗎？」我慢慢坐了起來。

「我這次剛好是負責醫療室這邊的事務，所以要留在這邊。」晧陽邊扶著我邊說。

「終於看到你了。」看到四周沒人我道出了這句話，好像有一段時間沒跟晧陽面對面說話了，想不到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傻瓜。」他按著我的頭。

「對了，我是被誰發現的？是你嗎？」對於這點我還是很在意。

「……」他沒說話，微笑著。





「真的，你沒事嗎，那時候真的很多濃煙……」

「妳先顧好妳自己吧，自己都躺到床上了，還擔心別人。」

「好吧，我有點餓了。」我按著肚子。

「早就猜到妳醒來會很餓了。」晧陽在保溫瓶倒出一碗熱騰騰的白粥，拿了湯匙吹了吹，遞到我的嘴邊。

「我……又不是小孩，自己來就可以了。」我紅著臉把白粥接過。

「好吧，小心燙。」他接著說。

「嗯。」我點點頭。





「明天的自由活動時間，妳還是留在這邊休息吧。」他在擔心我。

「沒關係，我休息一下，很快沒事的。」我已經浪費了兩天了，如果連明天的活動也放棄，那我這次來做甚麼。

「那妳有不舒服記得告訴我，還有這個已經充滿電了，下次出門前要記得充好電，知道嘛？」他把我的手機遞到我眼前。

「知道了，謝謝。」我接過手機。

妳先休息一下吧，我先到另一邊的房間看看。

＊

我按下手機的開關按鈕。

接著是一連串的震動。
我看著螢幕。

『你有十九封新簡訊。』

打開簡訊，內容全是留言訊息。

而留言的電話號碼全都是同一人。

我撥到留言信箱。

「你有十九個新留言，要收聽留言請按一字。」電話另一端的機械女聲說著。

我按下一字。

「……」留言播放著，沒半點聲音，很快就掛掉了。

「要收聽下一個留言請按一字。」留言結束，機械女聲再次說話。

我再次按下一字。

「……」跟剛剛一樣沒半點聲音，只有環境的雜音，然後又是掛掉的聲音。

就是這樣我重複按了一字按鈕十九次。
來到了最後一個留言。

「……」一樣沒聲音，然後又是環境的雜音。

還有，一些微弱但急促的呼吸聲。

…
…
…
…
…

「楊蕥葵，妳在那……妳跑到那裡去了……」過了數秒，對方終於開口說話了。

這是……

這是郭正藍的聲音。

是我從沒在他口中聽到過的語氣。

他的聲音顫抖著。

郭正藍……
原來，你一直在找我嗎？

我想也不想，立刻按下電話回覆的按鈕。

「嘟嘟……嘟嘟……」

接通了。

這刻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動起來。

噗通噗通……整個房間彷彿都瀰漫著我的心跳聲。

「喂。」他接聽了，是他一貫的語氣。

「我是……楊蕥葵，剛剛你一直在找我嗎？」我按住我的左邊胸口，嘗試令心跳慢下來。

「……嗯。」他回應著。

「我沒事了，我現在在醫療室，你在那？」

「在房間。」

「在休息嗎？我有打擾到你嗎？」

其實我想問，為甚麼你……會這樣做？
之前不是才說，我們不是朋友嗎？

可是，我開不了口。
感覺……我們已經不知不覺的，漸漸的，慢慢的，
建立了一種我也說不上來的羈絆。

感覺……如果我開了口的話，就會結束現在的關係。

把時間回到那天，
回到你借我雨傘的那天，
我們第一次對話的那天。

「……有點。」遲疑了數秒他道出這兩個字。

「那……我打來只是想跟你說……謝謝你有找我，真的。」

「……」他沒有回應，看來是嫌我太煩人了吧。

「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晚安，郭正藍。」

「拜。」

接下來是一下清脆的掛線聲音。

勞動了一天加上吸了濃煙的關係吧。

我很快睡著了。

…
…
…

然而很快又醒了，看看床邊的手錶，現在是凌晨三時多。

晚上吃了粥，現在有點想去洗手間……
於是我摸黑慢慢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經過旁邊的房間，微弱的光線從門縫裡透出來。

這麼晚了，隔壁房間的人還沒睡嗎。

「你為甚麼不直接跟她說？」這是晧陽的聲音。

因為是凌晨的關係吧，聲音很小但還是清楚的傳進我耳中。
好奇心驅使下，我從門縫看進去。
背對著我的是晧陽，躺在床上的人剛好被晧陽擋著。

「你這樣又何苦呢？看著你這樣，我真的……」又是晧陽的聲音。

看到晧陽想轉身的動作，我很快奔回自己的房間，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

這種偷聽的行為果然還是不適合我。

我又回到床上。

剛剛晧陽在跟誰說話？是學生嗎？

想著想著，眼前的景象又模糊起來。

嗯，我又睡著了。

＊＊＊

「相信大家都知道昨天倉庫那邊失火吧。」

站在臨時建成的講台上說話的正是訓導主任，陳家華老師。

「還好這次及時發現，只有兩位同學受輕傷，現在已無大礙，但經過校方跟園方的調查，估計這次意外是有人蓄意造成的，這是在現場發現的東西。」陳主任手上拿著有燒焦痕跡的布碎，還有打火機。

「不會吧……」台下的學生們立即起哄。

「安靜！現在我們已經通知了警方，接下來就會交給警方處理這件事。」陳主任嚴肅的說著。

「等等會有警察來問話，所以旅行會順延一天，大家可以先打電話回家跟家長說一聲，放心，多出一天的費用將由校方跟園方共同支付，同學如果有其它問題可以再問班主任。」他說完便下台。
「大家有甚麼疑問都可以問我。」詩詩對著我們說。

只見大家都交頭接耳，討論著剛剛的事情。

「楊蕥葵，妳沒事了嗎？」詩詩走到我的面前說。

「嗯，休息了一天好多了，謝謝老師關心。」詩詩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老師。

「那郭正藍他好嗎？」詩詩聽到我的回答後接著問。

「啊？郭正藍？他也出事了？」我完全不懂詩詩的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我看看周圍都不見他的蹤影。

「妳不知道？昨天是他找到你，把妳從倉庫抱出來的。」詩詩解釋著。

我滿臉問號看著身旁的阿美，只見她無奈的點點頭，示意詩詩的說話是真的。

那麼，
郭正藍在醫療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