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週末,我都會帶恩琳到戶外環境呼吸新鮮空氣,體驗活動教學,認識花草樹木,追趕蝴蝶蜜蜂,從遊戲中學習,亦可以放電,一舉幾得。適逢今晚有宴會要出席,不能去太遠的地方,就選擇去添馬公園逛逛。

這個愛國愛港團體宣稱可以容納超過三十萬人的公園,今天難得平靜,沒有任何政治集會,只有外傭姐姐集結,及一些年輕人在表演音樂。和女兒跑著走著,突然聽到附近表演者演奏著的一首歌,把我的靈魂攝了過去,回到2012年夏天的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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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nald,想問今晚會唔會有特別野要做?我想6點準時走。」香港打工文化就是這麼悲哀,只是想準時下班,都要先問過上司。

「無啊,你有緊要野做?如果係,你可以走先。」我對早退三兩小時不會過於嚴格,畢竟同事們平常OT的工時足以扣回抵償偶爾的早退。

「咁唔需要早退,我今晚去添馬公園參加集會姐,都係夜晚先開始。」阿琳十分直接地回覆我。



「反國教?」

「係啊。我唔想下一代比人洗腦。」

「有無人同你去?」

「無架,我又唔係去玩。我真心想表達我既訴求同想去了解下發生咩事。」

「我同你一齊去?」當時的我,也是真心想為下一代出一分力。



「好啊。」

晚飯過後,我們響應大會希望參加者穿上黑衣的號召,特意到Uniqlo 買黑色T Shirt後,才前往添馬公園。

我們在金鐘黨鐵站經過天橋,徐徐步往添馬公園,沿途有不同團體,以不同形式表達訴求,每個角落零星聚集著一百數十人,像週末的海德公園,是人們自由發聲的地方。

當時上街,還沒需要戴口罩,沒有被秋後算賬之擔心。
當時集會,還沒需要預備不自殺聲明,沒有被自殺之恐懼
當時的黑警,還沒腐化至現今之況,沒有到處毆打年輕人的魔性。



阿琳和我,邊走邊說,到處聽不同團體的意見,分析探討當前局勢。突然間,聽到附近表演者的歌聲,她駐足停留著:

為何話我沒用 未曾讓我辯論
用紅字狠狠批判我未合標準 寫我的手冊中
為何是你的夢 這根本說不通

劃滿10,000個交叉 在我身邊的200碼
難道我就會突然顯得錯嗎?
是我操行那麼差 或你的古板未進化
凡事你無法明白 統統當它不聽你話


「呢首咩歌?我真係未聽過wor。」我問道。

「係Twins 既學生手冊,歌詞就係講d大人要將佢地自己覺得啱既一套放係年輕人上面。」想不到阿琳也會研究歌詞。



當其他人唱海闊天空、年少無知、強的時候,這首歌可算是一道奇葩,但卻又出奇地應境。時至今日,我間中會反思自己是否就是那個古板的爸爸,將自己的夢寫在女兒的手冊上?

我和阿琳在添馬公園留待至接近十一時,電話突然響起,是阿婷。

「你無野啊嗎?成晚都唔見人既?」

「同個朋友去左添馬公園參加集會,附近環境好嘈,所以我無打比你。」我沒有任何說謊的意圖。

「咁小心d 啦,唔好去太夜。拜拜。」她不是那種會問長問短的女友,大家自律就可以。

「女朋友搵你啊?咁我地走啦。」阿琳說。

「好啦,都夜啦,我送你番屋企啦。」我提出道。



「天水圍好遠架,唔好傻啦。」

「得啦,我唔放心你太夜自己返去。」

在巴士駛上西九龍高速公路之前,我們繼續天南地北,無所不談,但我發覺她從不會提及男友,反而間中會問有關阿婷的事。

當巴士駛上西九龍高速公路之後,她抵擋不住睡魔的召喚,不自覺地把頭依偎在我肩膀上。我亦不忍弄醒她,就讓已經辛勞整天的她,歇息一會吧。

「好啦,麻煩曬你,咁遠都送我番屋企。」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我們終於回到天水圍天耀邨耀民樓門外。

「你上去沖個涼,就快d休息啦,見到你好眼訓啦。入到門口就whatsapp我啦。」

「你識點搭車番去嗎?」

「我搞得掂架啦,再講就搭唔到尾班車啦,快d上去啦。」



結果,我當天晚上接近一點半才回到銅鑼灣。而整個車程上,我一邊跟阿婷講電話,另一邊與阿琳在whatsapp著...

世事就是如此矛盾:說易行難,明知不對,卻又要做。管教兒女如是,拍拖也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