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我被她拉到學校canteen。

平時我是絕對不會在canteen吃這些垃圾食品當午餐的,但反正我沒打算吃,也就算了。

學校canteen總是在一個不會有人存在的狀態,充其量也就僅僅坐滿canteen的程度。

「食咩啊你?」劉海欣站在收銀台前,問道。

「我唔洗。」我道。



她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她買好後,我和她一起走到操場,在這裡,有著許多桌椅,也有學生會選擇在這些桌椅上進餐,此刻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

她挑了一個有瓦遮頭,而附近沒人的地方。

「發生咩事啊你?」她在我眼前放下一瓶蒸餾水及一盒腿蛋治,是買給我的吧。

「…」我沒有說話。



這些事,何必外揚?況且,我也不想再提了。

「我都大概知你咩事…我都試過分手,明你而家既感受既。」

「講出黎舒服好多架…信我,做你一日社工。」她爽朗地笑道。

我看了看她,那是建基於我們兩年友誼,決心幫我的笑容。

或許…如她所言…說出來會好些吧。



於是,我把事情始末告訴了她。

「咁都唔怪得你……」她聽完整件事第一句話便道。

我唯一一次找到了認同自己想法的人,不禁有些得到共鳴的喜悅。

「咁你而家諗住點?」她又問。

我…想怎樣嗎?

應該說……我還能怎樣?

「可以點?分手都講埋,咪當冇呢個人存在。」我說出心中所想。

「你…點解唔試下了解佢?」她為我的答案怔住,隨即問道。



「我想架,但點了解?我自以為已經係唯一一個明白佢,瞭解佢既人,但估唔到,最唔瞭解佢既,都係我。」我嘆息。

「你問咗一次,就expect佢可以答你?」她又問。

「唔係點?唔通繼續死纏爛打逼佢講?」我反諷。

「你係咪男人黎架?」她沒有回答我,而是看著我如此說道。

我…

你根本唔係溫柔,只係優柔寡斷。

「佢既然唔講,一定有佢苦衷係度,你諗住只要問一次就可以打開佢心防?」她見我不說話,咄咄進逼。



估唔到連最瞭解我既你…都比唔到答案我。

「你身為男人,係咪應該去諗下點解Hazel會咁做,而唔係諗住當冇事發生,逃避問題?」她看著我,誠摯地道。

此時,那個淡然的眼神再次浮現於我眼前,與劉海欣的雙眼重疊。

妳根本…什麼都不懂。

「我身為佢男朋友呢一點,唔通唔夠佢對我卸下心防?你又知唔知我要同佢講分手既時候,佢用咩眼神望我?佢根本就唔當我係佢男朋友!」那眼神彷彿在把我當成垃圾一般藐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內。

劉海欣有些愣了,隨即改變了眼神。

那眼神…淡漠之中,帶著些許悲哀和憐憫。

終於,那雙眼與劉海欣的眼睛徹底重合。



「你根本就唔明…女人係好纖細……」她以那個可憎的眼神看著我嘆息。

我真的不懂。

為什麼,每個人都把錯誤怪罪在我身上?是你們不給予我機會了解,卻怪罪我不了解你們?

「夠了。」我站了起身,打算離去。

劉海欣也站了起身。

「你又諗住逃避?你係咪男人黎架?」她對我喊道。

我看著她那雙眼,那句話彷彿一根根短針,插在我全身。



不痛不癢,卻讓人煩厭至極。

我什麼都沒做,還要受你們叱責?

真是夠了。

我伸出右手,向劉海欣的臉摑去。

她看著我,眼神依然帶著悲憫。

她的眼神…依然只是為我感到悲哀而已。

在我的右手要觸及她的臉之際,我停下了手。

「對唔住…」我的右手因無力而垂下。「多謝你肯聽我講……但係,我想自己靜下。你走啦…」

她看著我,沒有一絲對剛才那巴掌的畏懼或憤怒。

她只是想把我從名為絕望的沼澤中揪出來而已。

她思索了頃刻,轉過了身。

「你…隨時可以搵我傾。」她臨走前說了這麼一句。

我……

謝謝。

謝謝…啊。

我的視線又發模糊,淚水如灌了鉛一般不住落下。

.

鐘聲響起。

我走在上樓的樓梯上,腦海一片空白。

剛才我做了那樣的事…該用什麼樣的樣子去面對劉海欣呢?

我走進課室,劉海欣似乎比我早進來,早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我始終低著頭,緩緩走向她的旁邊,自己的座位。

我坐了下來,不敢直視劉海欣那直率的雙眼。

正當我低著頭懊悔著,劉海欣用左手拍了拍我的背。

我抬頭看向她,她只爽朗地笑著,像剛才勸我說出一切時一樣。

「多…謝。」我低聲道,不是因為內疚,而是因為我已說不出話。

眼眶裡的鹽水再次打轉起來,我趕在它們落下之前擦了擦。

接下來三課,我都看著窗外。

.

放學鐘聲毫不留情地刺痛著我的雙耳,卻無法把我從思緒的黑暗之中喚醒。

我呆坐在課室裡,沒有動作。

「李承希。」劉海欣的聲音。

看過去,只見她正揹起書包打算離去。

「隨時可以搵我。」她拿出裙袋裡的電話,晃了晃。

「嗯。」此舉卻讓我的鼻更酸了。

她只是想要幫我而已…

她只是作為朋友,在最為我設想的角度給著意見,因此才會這麼尖銳。

我呢?

我卻把那當作批判,不重視它,更因此憤怒,對她動了手。

我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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