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上次合作積累起來的默契,加上Miss Yeung偶爾從旁打拍子協助,練習進行得很快。

「休息下先啦。」劉海欣道。

「幾時比賽?」我問。

「4月26。」她回答。

時間...應該還算充足。



「Miss Yeung,我決定接受個鋼琴家既邀約。」我道。

「哦,我whatsapp佢。」Miss Yeung應道。

因為鋼琴家似乎身處香港,沒有什麼事要辦,很快便回覆了。

「我身為網絡鋼琴家,工作地點都比較自由,呢段時間我會留係香港,直到4月10號,然後去日本搞啲手續。演奏會4月18號開始,持續六日都要周圍去,你係一日之前黎到就可以。我會提供住宿比你。遲啲比個練習時間表你。」(鋼琴家全部都翻譯過)

4月16號要到日本。



我只不過是個恰巧能出場的中學生,他還為了我而留在香港,而且還打算帶我走六場演奏會。

真是相信我啊。

看來我不好好回應他的信任不行了。

「24號翻到黎,26號比賽,fit。」我道。

「你掂唔掂架,咁大型既concert應該要日練夜練架wor,你仲參加?」Miss Yeung擔心地問。



劉海欣還不知事情來龍去脈,但還是貼心地說了句:「唔得閒可以唔去wor,大把機會啦!」

二人的擔心使我心頭一暖,但我不打算放棄。

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承諾。

「睇少我呀?馬照跑舞照跳,比賽照參加!」我道。

她們不禁笑了。

而且,Hazel此刻也在為了畫展嘔心瀝血吧。鋼琴雖則要求創意,但規律還是有跡可循,更何況我是和那位鋼琴家一起構思鑽研。

Hazel,卻必須獨自走這沒有蛛絲馬跡可尋的作畫之路。

我還能說辦不到嗎?



「開始啦,休息夠了。」我道。

.

呼。

要四手聯彈果然還是很累。

要注意自己以外,還要顧及拍檔的情況,說是需要兩倍集中力也不以為過。

.

翌日



星期三。

「今日練唔練?」劉海欣問。

「Miss Yeung咁特別優待我地,佢都好難做既,唔好去咁密啦。」我道。

「咁...咩既你而家。」

「咩呀?」

「深思熟慮?」

「怎麼說呢?」

「之前三年你都係話做就做,舊年仲要拖埋我一齊衝動,都未見過你諗我方唔方便陪你練習呀。而家?」



「Sorry。而家諗翻先記得上年日日拉你去練習咁滯。」我笑道。

「切,而家先Sorry架咩。」她語氣中不帶一絲憤怒或怪責。

.

翌日

星期四

「今日我要去Music Club,聽日練ok?」我向劉海欣道。

她點頭。



我走到4樓,看向402室。

Music Club的成員們都站在課室門前,在等黃嘉儀開門(鎖上了)。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Kate。

怯懦、軟弱與恐懼感油然而生,竟使我的雙腳猶如黏在地板上一般,動彈不得。

和她在一起的幾天,猶如夢境一般,如此短暫、如此虛幻、如此脆弱,吹彈可破。

猶如飄升藍天的泡沫,它的形狀源自於大氣的水份、它的色澤源自於它背後的天空、它的存在,源自於氣體與液體的交錯相織而已。

其形狀任人塑造、其色澤不屬於自己、其存在,更是虛無飄渺。

隨著泡沫飄升,它的形狀將徹底破滅、色澤將融入天空、存在將歸於空無。

我看著Kate,一時不知所措。

村上春樹認為成長在於一瞬之間,這話不錯。

但那成長,只是指心境的成熟與覺悟的產生。

另一意義的成長,指的是待人接物、處事的方式更貼合人心。

那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達到的成長。

對一切的觀察、對事物的看法、對人心的理解,那可不是一剎之間可以領悟的事。三者兼具,才是成熟。

菩提樹下悟道,與真正成佛,可是千里之遠。

此刻的我,還太過年輕。

我飄忽不定的視線不容許我觀察、雜亂無章的思緒不容許我思考、感情的驚濤駭浪不容許我理解Kate的感受。

我該如何面對你?

腦裡只存在著如同陌路人般不發一言,目不相接的我們。那是我唯一想得到的可能性。

我已經不想再讓不成熟的自己搞砸一切了。

我選擇回頭離去,不是為了逃避,而是要找出更好的解決方法。

好多嘢係道歉解決唔到。

道歉可不是無所不能的萬能牌。我不能總是依靠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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