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覺得古怪,但又講唔出邊到古怪。」王達尼按耐不住屋裡瀰漫的詭異感,而拔出了左輪手槍。

我繼續用鼻子嗅氣:「二樓。」

「二樓......?」王達尼孤疑地盯向通往二樓的木梯。

「你上去睇下。」向來習慣指揮行動的我,下達指示。

「咚......咚......咚......」王達尼踏上破舊的木梯,慢慢行上到二樓。





眼前的老婆婆仍然不作理會,只盯著杜爐的一鍋死物。

直至王達尼行到樓上,一樓頂部因他步伐的重量而散落了些塵埃,老婆婆方才有些反應。

「嘎......嗄噶......」她身體微微的抖動。

「上面有、有件好奇怪嘅屍體!」王達尼於樓上大喊通報。

「呃、嗄啊啊啊!!!!!」老婆婆像被激活一樣,仰頭發出了非人的嘶叫聲音。手持菜刀的她,轉身向我襲擊!





我瞬即退後一步躲開她的揮斬,繼而伸出一腳。

「呯」不知是否她老人家身子太弱的緣故,她一腳就被踢到灶爐上。

灶爐燒正旺的火,正好燒到老婆婆的上半身,哀痛的嘶叫隨即從她喉嚨湧出屋外。

「啊啊啊啊啊啊!!!!!!!」

老婆婆按住只是稍為燒到有些焦黑的臉部,痛苦的跪了下來,並且張大了嘴巴。





然後,最恐怖的事來了。

她開始口吐白沫、眼珠反白、全身抽搐,體內發出詭異的怪聲,持續十多秒之後方才停止......

「點啊!?」王達尼落到階梯上,舉槍向一動不動的老婆婆。

「佢好似......」我見跪下老婆婆全身像僵硬了,就慢慢的走過去她面前:「死咗?」

「死咗?你做咗咩嚟......」王達尼愣然的問。

總覺得怪異的我,輕微彎一彎身,將一隻眼睛貼近老婆婆張大了的嘴巴,觀察她口腔內部是否吃了什麼中毒食物。

因為剛才情況,就像食物中毒一樣。

「嘶~」口腔深處發出了聲音。





突然,老婆婆喉管內有急速郁動的跡象......

一隻老鼠大小的蠹魚,從老婆婆腔內爬出!並且跳到我臉上。一時反應不及的我,下意識向後傾倒,雙手捉緊那隻像是拼命要扒開我臉皮的蠹魚。

是什麼!?新品種的變異怪物!?牠的抓力很強,肢足像是死死的插在我臉孔上。

「唔好亂郁!」王達尼警告我。

我知道他有方法助我脫險,便忍受幾秒難受的痛苦。

‧ ‧ ‧

‧ ‧







「呯!」一聲槍響。

瞄準好角度不會傷到自己人的王達尼,把那蠹魚一槍轟掉了。

牠體內那些墨綠色的汁液,更有一半濺到了我臉上。

小屋裡的下個畫面,經已是我用清水和布巾擦好臉頰的畫面。

「嗄、咳咳,稍為走出少少......」我望向蠹魚那爛掉的屍體:「就遇到啲未見過嘅品種。」

久久未回神的王達尼,像若有所思。

「俾頭先隻嘢嚇親?」出於他救我一命的好意,我慰問。





「唔係......」王達尼搖搖頭,說:「只係,我諗起某啲嘢。」

「你頭先話樓上有屍體,係咩事?」

「你自己上去睇下。」

清潔好的我隨手把髒布扔掉,就行上二樓看看王達尼所說的屍體。

一具年輕且枯乾的男性屍體。

發臭不用話下,最糟糕是他的死法。

被一堆嘔心的黏液依附在牆上,而這些黏液像是某種分泌物。





「你有冇頭緒?」王達尼在樓下問。

「無......」我靠近那些黏液,仔細地觀察:「生存咗咁多年,都係第一次見。」

不過,在我腦中算是有個初稿......

首先,施襲者一定不是人類。

其次,能釋出大量黏性分泌物液體。

最後,不明的蠹魚可以侵入人體?

根據這三點,是無法歸納出對方的形態。

對此感到前路不明的我從二樓小窗戶前,遠眺一下村裡的風景,卻同時意外看見了,另一些動靜......

「王達尼。」我跑到樓梯下,叫他起行:「外面又有其他人。」

「吓,其他人?」王達尼正為剛才射出的一顆子彈發愁:「即係又要哂多我幾粒子彈,破產嫁喇!」

「潛行,你應該識?」我說。

「緊係識喇。」王達尼把左輪收好,做出壓低身子的姿勢:「嘿,我出去外面搜索,多過你食米。」

不得不說,王達尼的潛行技術極高,沒有任何誇大,近乎達到了無聲境界。

雖然沒搞清這裡的狀況,但總不能停下來慢慢思考。


於是我們又潛行到,我見到的另一人之處。

他就在這間村屋大門直出,然後轉右向左一間名為坤記士多的店子前。

「佢喺到做緊咩......」我們躲在一排垃圾箱後。

「佢掃緊地?」我見店子裡的,是名短褲大叔。

他拿著掃把不斷來回掃地,跟剛才的老婆婆一樣是雙目無神。

「佢嘅情況應該同啱先見到嘅老太婆一樣。」我估計。

「咁點啊?又要我一槍打死佢?又要哂我一粒子彈!?」王達尼對剛才射出的子彈念念不忘。

「既然今次對方無發現我哋,就用冷兵器。」我兩掌齊伸,袖劍和箭一同亮出。

「嚓──」

「喂!年輕人,唔好咁激動,觀察多一陣先......最怕殺錯良民。」王達尼向我一瞥。

「就聽你嘅。」他救我一命,聽他一點小請求沒什麼大不了。

如是者,我們躲在一排垃圾箱後,於烈日當空觀察了士多裡的大叔接近三十分鐘。他的行為幾乎不斷重複,就是拿住掃把反複清潔那塊沒半點塵的地板。

「望完未、觀察完未.....」我問。

「我同佢去交涉先。」王達尼提出。

「你早講。」早知幾天前就去剪髮,如今就不用捱熱了。

「原諒我咁煩。」王達尼行出去,回首向我舉出姆指:「因為如果真係殺錯人,我會後悔一世。」

好吧,原本我是等得有點不耐煩,但他有他道理。

「嘿!大叔,會唔會有雞蛋賣。」王達尼站在店子前,把持有左輪的那隻手放在腰後:「宜家外面個太陽咁鬼熱,放隻蛋落地下都可以整做煎蛋,係咪咁講先!」

「......」

士多大叔聽到王達尼的聲音後,

原本手上握住的掃把跌落了,

腳步也停頓了。

「哈,我嚇親你啊?」王達尼還在尷笑。

大叔的面相,並沒跟他開玩笑。

「哈、哈佬?」王達尼默默解開左輪安全鎖。

「嗚......嗚嗚嗚......」大叔口齒不清的,注視著王達尼:「嗚呃嗄......嗄嗄嗄......」

「好啦,你好啦!你再發出啲奇奇怪怪嘅叫聲就唔好怪我啊。」看樣子,王達尼已做好開槍的準備。

「咔嘰呀!!!」突然,士多大叔向王達尼伸出雙手襲去。

「呯!」

一直把槍藏於腰後的王達尼零秒出手,精準的射向了對方的頭部,整張臉皮像盛花一樣綻開、濺血,但是怪異的大叔並因此沒倒下,更繼續踏出幾步將王達尼的腰部抱住、拉低。

「啊!你老尾!」王達尼試圖用手肘頂開大叔。

頭腦破裂,居然仍有活動能力!?

對方的生命力超出我預計,不過當下最重要的是先救王達尼。

我在跨過垃圾箱後,將只餘四肢身軀的怪物從王達尼身上拉開,期間對他作出一陣袖刀亂刺。

他就像頑強的蟑螂,對我的刺擊沒任何感覺,不斷作出胡亂掙扎,直至被我亂刀刺中肝部,他的身體才抽搐般震動,然後體內一陣蠢動......

一隻老鼠大的蠹魚再次從體內逃出!這次是從爛開的臉部逃走出去,牠像極度畏怕陽光一樣,觸碰到熱騰騰的地面,便想急速回到店內。

「嗖!」我立即射出一發袖箭,將牠定住在地上。

「哇......你......你呢把咩嚟......Iron man啊......」王達尼看得呆了。

「袖箭。配備四發短箭束,箭身無損毀嘅話可以回收重用。」我邊俯視那隻蠹魚,邊回答。

我蹲下來,用袖劍戳戳被固定了的蠹魚。

不會發出任何痛叫聲。

外形像一般蠹魚,呈光滑面、體形細長、有觸角、有觸肢。

而且,怕陽光。

受日光的照射,蠹魚原本還在不停舞動的肢體,但很快就暫停騷動。

「又係呢隻嘢,屌那媽,又哂我多粒子彈,屌那星!」王達尼含住嘴唇,一副忍恨含悲。

「照我睇,呢到每家每戶多少都有一啲倖存者,但都應該俾呢種蠹魚控制住,而本體亦都一早就死咗。」我推測。

「即係話,根本就無倖存者。」王達尼下結論。

「睇怕呢啲蠹魚可以入侵人體同埋控制人體,類似寄生蟲咁,只要一日唔傷中佢哋,寄主都依然會被控制住。」我簡單概括出。

雙手插腰的王達尼,他點點頭:「嗯......宜家最好周圍睇下附近啲屋,係咪都係咁嘅情況。」

如是者,我們開始逐家逐戶的查看,發現這裡是個約莫十至二十人左右的小型倖存團體。從廚房早已腐爛的糧食來看,是捕魚為生的一群人。

而二十個人之中,當中有近一半人被製作成滿身分泌黏液的乾屍。

基於種種特徵,我們暫稱被蠹魚控制的人,為「蠹魚人」。

「呢個馬環村到底發生咩事......」王達尼巡視一圈後的結語。

「明顯發生咗悲劇。」我爬到一條電杆上,環視整條靠海小村落。

「原本佢哋咁樣少少人面向個海,再加物地理上唔近市區,唔會有太多病者,絕對係個人間仙境,有安全又有嘢食......不過居然發生啲咁嘅事。」王達尼大嘆可惜。

「我哋唔係嚟做調查,係嚟搵船嘅引擎。」見王達尼如此失望,我只好提點一下他。

「得啦,我只係有啲在意啫。」

「在意?」

「啲蠹魚人同啲蠹魚,我以前好似見過......」王達尼想著想著,又搖搖頭:「不過正常佢應該死咗......」

見他自問自答得過癮,我就只好逕自沿住海邊,尋找會否有停泊的船隻。

見我走遠的王達尼,很快就跑著跟來:「喂!唔等人嘅你。」

路上,我們沒有遇到太多病者,偶然只有大鼻、大耳等在附近行過。看見油塘三家村昔日一間間的海鮮酒家變成殘破空樓的模樣,王達尼臉上又多了份感嘆。

原本以為一切會很平靜,最多接下來要對付一、兩隻病者,但就在我們行到三家村避風塘外圍時,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眼前,數十......

不,是數以百隻的病者,正圍繞在三家村避風塘的海旁上,他們有大眼、大鼻、大耳、舌女、病牙、病嘴、病獸、舞者、病童、病爪、病翼、竊屍賊,幾乎我從病獵學校裡認識到的病者,如今都一一呈現眼前。

他們並不是迎接我們,而是對於避風塘中,唯一一隻停泊在碼頭中央位置的遊艇虎視眈眈。他們就像日以繼夜地獰笑,待在岸邊等待船中主人著陸。

「原來啱啱唔係無病者......而係......佢哋聚集哂嚟宜到。」

「碼頭入面泊住個隻船,你覺得有冇人?」

「病者嘅觸角係最敏銳,睇怕就有。」我先橫觀一下地勢。

三家村避風塘被陸地和碼頭包圍成正方型,正常只有一個小缺口能駕船駛出公海,但為何船中主人不把船駛走遠離病者?相信這個答案,只有見到他才能得知。

「過去見見佢?」我提出。

「你講笑啊?點過去。」王達尼見我是認真,就收起笑容:「引開啲病者?」

「呢到粗略計都有至少二百隻以上。」我說。

「咁一定要好大聲先引到哂,除非有大音箱,否則好難實現到,而且難度好高下。」

就在我們苦思對策之際,船裡的人行了出遊艇。


他戴住頂鴨舌帽和一副墨鏡,似乎對周遭岸上的病者見怪不怪。

「有人行咗出嚟!」王達尼瞇起眼睛。

「佢收緊網......」

他在自己的中型遊艇邊,設下了捕魚網,現在出來似乎是要收穫了。

「比起吸引病者注意,宜家最好吸引到佢注意。」我說。

「喂!」王達尼揮揮雙手,向遊艇大叫:「呢到呀!聽唔聽到啊!」

站在某間海鮮酒樓上大呼大叫的王達尼,聲音壓根傳不到對方那邊。

「無辦法,用槍吧。」我提議。

「又......又用!?我未試過一世人,同一日開三槍!消耗三粒寶貴嘅子彈!」王達尼的反應,已表達出不情願。

「咁今日就要試下。」我拍膊。

「咁......」

「佢就快收完魚網......」

「咁......」

「你唔記得咗?完事之後你會有成百萬幾艾幣報酬。」

「唯有係咁......機會就等於隱形嘅錢,唔捉緊就會消失。」王達尼舉槍向天。

「呯!」

一聲槍鳴之後,天上鳥散。

遊艇主人的眼睛果然移向了槍聲之處,望見在某間酒家樓頂的我們。

對方稍為拉低了墨鏡,然後急步行入遊艇之中。

「佢唔會以為我哋係強盜啊!?」王達尼大驚。

「但更奇怪嘅係,點解班病者聽到槍聲......都好似無反應咁。」我正詫異。

「無反應?咁係因為佢哋知道啱啱有個蠢蛋開咗一槍!......而呢種蠢蛋殺咗,都無任何意義!嗰個人就係叫王達尼,即係我啊!」王達尼花費大量唇舌,說了一堆晦氣廢話。

「喂、喂,聽唔聽到!啱啱企喺快樂漁港酒家天台嘅兩條友。」此時,遊艇上傳來一把中年男士的聲音。

這含有雜訊的聲音聽上去,應該是用了船上廣播器之類的器材。

「如果聽到,就開兩槍,聽唔到就開一槍。」男人繼續廣播。

「喂!你痴線嫁!」王達尼氣得用左輪指住遊艇,不停大罵:「開多兩開都無哂子彈啦!仲有聽唔到嘅話,點解仲要開一槍表示聽唔到!」

不知對方是否聽不到槍聲,便行出遊艇查看我們。

王達尼立即做出各種手勢,示意自己左輪沒有子彈了。

遊艇主人好像看得明白,就回到遊艇內用廣播器續說:「咳......我啱啱條問答好似有少少出錯,不過相信你哋都聽到我講嘢嫁喇,係咁嘅,我就叫云勇汀,情況就如你哋所見......我被岸上呢堆病者困住。我都唔知點解情況會係咁......原本只係諗住喺到停泊一晚,結果一醒咗佢哋就包圍住我。」

說完一大段背景介紹後,云勇汀再次行出遊艇,向我們打出OK手勢,應該是在問我們是否聽到和了解。

我們回他一個OK手勢表示明白之後,他又回到遊艇入面。

「聽住,我馬環村嗰邊應該有班識嘅人,你哋可唔可以幫我通知佢哋?我就困住咗喺到......」云勇汀用廣播問。

遺憾的是,他馬環村那邊的同伴應該都變成了剛才見到的蠹魚人,要不然就成為了嘔心黏液中的乾屍。

於是,我們擺出了交叉的「X」形手勢。為了讓他深入更明白,王達尼更做出割喉的手勢,示意他們都死清光了。

「你係指......佢哋都死哂......?」廣播著的云勇汀,聲音似乎有些崩潰:「邊......邊會咁......我只係出咗海捕兩星期魚......」

「你係咪唔應該表達得咁仔細......」我輕微的責怪王達尼,順道提出一個疑問:「其實點解佢唔直接揸出去,喺第二個岸邊位落船?啲病者又唔敢落水。」

「病者唔會掂水,但係識跳過去。避風塘唯一駛出海外嘅碼頭位唔夠寬,一旦嫁遊艇揸出去,應該會有唔少病者趁機會跳去佢嫁船到。」王達尼很快就指出。

云勇汀似乎重拾了情緒,繼續用船上廣播說話:「聽、聽唔聽到......或者你哋有冇方法接近我?整走班病者......」

「佢終於講出重點。」我抱手。

「我呢家宜個情況一定走唔出去,呢個避風塘,同之前捕穫返嚟嘅魚食......都就快俾我食哂,或者你哋可以去體育館嗰邊,嗰到有個好標誌性嘅鐘樓!你可以整到佢敲鐘,另外可以嘅,就去拎啲柴油俾我......嫁船應該都就快郁唔到。」云勇汀一次過說出了要求。

「咁麻煩嫁,呵欠。」王達尼拿出香港地圖打開:「佢講嘅體育館,應該係喺我哋就近對面街見到個橦鯉魚門體育館,至於柴油......對面工業村,間有榮船廠可能會有。」

「分頭行事?」我提議。

「咁當然,你去邊面?」

「危險嗰一邊。」我說。

「咁即係拎柴油,okok!」

話畢,我便與王達尼分道而行。

由於鄰近的病者都莫名地被遊艇吸引住,街道上清靜得嚴如一座死城。我們能夠暢通無阻的,到達鯉魚門附近的每一處,包括鯉魚門體育館和有榮船廠。

走進工業村,這裡一如所料的被人搜括過,一街的工廠鐵捲門和玻璃都被人破壞過,但程度不算嚴重,可能基於附近的人能夠捕漁自給自足。

待我去到有榮船廠,就開始搜索柴油在何處。

憑我靈聞的鼻子,大概嗅到了柴油的存在處在某個上鎖的倉庫中。我用袖器上的小型解鎖工具將其解開,就將一桶柴油放倒,以滾動的方式帶走。

另一邊廂,王達尼都已完成自己的工作,用不知什麼的方法爬到體育館的鐘樓上,只待我把柴油帶回來。

在遠處的我向他示意完成後,王達尼就開始敲打大鐘,觸發響亮大的鐘聲。


「噹──!噹──!噹──!」

一連三敲,病者們紛紛產生了異動,他們有些回頭瞻望那大鐘。

「喂!呢到啊,開餐喇!有達尼肉食啊!」王達尼用體育館找來的羽毛球拍敲打大鐘。

「唦......唦......」

「嗄嘎嘎啦......」

「嗥......」

在持續的騷擾下,病者們開始一個二個的往王達尼那邊走去,連病翼飛去鐘樓附近趁熱鬧。

「嗥嗥......!」三隻病翼,在鐘樓上盤旋。

「仆街啦,我最怕就係病翼飛過嚟......」王達尼警惕住四周。

「嗥!」一隻病翼繞到他背後,就主動出擊。

病翼一雙爪,將把王達尼的背扯住、拉走!不出數秒,就會被拉出鐘樓摔死。

「呯!」情急之下,王達尼只好又開一槍。

面對另一隻想接近的病翼,王達尼又是毫不猶豫的一槍。

「呯!」

在生命攸關的情況下,子彈顯然沒那麼重要。

王達尼解圍之後,馬上從鐘樓塔的內樓下去,離開即將要被病者大軍圍住的體育館。

「可以駛近少少!」我向云勇汀喊。

不一會,遊艇就開始接近清空的岸邊,我將柴油帶到船上,而剛逃出體育館的王達尼,則難免被幾隻病者發現且追趕。

而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身形龐大的病獸正如貨車般襲近......

單是他奔跑的衝擊,就撞開了同樣追住王達尼的病者。

「嗚嗚嗉!!!」病獸的速度漸漸加快。

王達尼拼了命般地狂奔,令船上的我都不自禁緊張起來。

「加油呀!」云勇汀摘下墨鏡,大聲喝。

「吼!!」病獸伸出一隻手,即將要把他捉住。

快要跑到岸邊的王達尼,全身都應該流動住腎上腺素,為了減輕自己的負荷更把手上的左輪,腰間攜帶的工具,任何多餘的物品都一路跑一路扔走。

最終......

他成功了。

王達尼一腳踏上海旁的欄杆,跨跳到入水中。

而身後的病獸則遲了一秒,撞了個空,並同樣落入水之中。

水面產生一陣氣泡後,王達尼的頭伸出水面了。

「呼!嗄......嗄......」他喘著大氣,游來遊艇這邊。

我和云湧汀合力把王達尼拉上船,他跑到臉色近乎發白。

至於那隻墜入海中的病獸,則沒在浮上過水面。

「唔好講咁多,入油先......」近看云勇汀,是個四十多歲的人。

在云勇汀入油完畢後,他一邊將遊艇駛出三家村避風塘,一邊向我詢問馬環村的情況。

「你哋頭先係咪想講,馬環村嘅居民全部都......死咗。」

「嗯。」

「點會咁......唔怪得知無人嚟救到我......」

「你困咗喺呢個避風塘幾耐?」

「都成個星期,好彩我仲可以靠食魚維生。」絕望的云勇汀,不斷用頭撞向船盤:「但點解會死哂......」

「你以前有冇見過呢種情況?俾蠹魚入侵人體。」我問。

「蠹、蠹魚?無......我哋從七年前就一直住喺馬環村到,平時靠我同幾個人揸船出海捕魚,但係後嚟得返我一個出去捕魚,宜家直頭真係得返我一個,我仲點生存......」云勇汀發愁的搖頭。

難道,那些蠹魚真的是變異的新品種?

算了,先不要管他村子的情況。

我要去做的,是去港島區找艾匡。

「既然你有船,我就實不相瞞,我真正救你嘅目的,係想借一借你嫁船。」我說。

「我......我、嫁船?」

「我要你帶我去港島區。」

「港島區......」云勇汀沒有答應,反而臉有難色。

「有困難?」

「係,真係有啲困難,唔係我唔想載你去,而係......」云勇汀去拿出一張海面地圖:「用船過海嘅話,會有一定危險。」

「船都有危險?病者應該接觸唔到海。」

「咁係因為,宜個世界有病鯨。」

果然,一脫離以往區域,一堆新型變種的東西就群空出現。

「病鯨係咩嚟。」我續問。

云勇汀將船泊在三家村碼頭外:「一種同鯨魚無太大分別嘅生物,但係會攻擊喺海上嘅人類同船隻,宜家我哋仲係近岸邊唔會有事,但稍為出少少......佢哋就會出沒。」

「體形?能力?特點?缺點?致命位?」我拋出一堆問題。

「我唔想解釋咁多。」顯然,云勇汀仍在想馬環村一事。

「嗄......」喘了好久氣的王達尼,終於重拾腰骨坐了起身:「有冇水......」

「有......」云勇汀行入遊艇的小廂房,取了枝水給王達尼。

云勇汀在進去不久,廂房就傳出嬰兒的哭聲。

我行入去一望,發現云勇汀正抱著嬰兒看顧。

「乖、乖,唔好喊......」

「呢個係......」

「我之前喺對面港島岸邊,執到嘅細路,呢個時勢居然有人會生仔......仲要遺棄佢。」云勇汀一臉憂心,俯視住嬰兒:「如果唔理佢,佢一定會俾啲病者食咗。」

這個嬰兒,身上散發住奇特的味道。

「你真係要去港島?」云勇汀轉身望向我,再問一次。

「嗯。」我答。

「咁好,我就載你去......」云勇汀抱著孩子行出遊艇,面向不遠的馬環村:「但我想返去望一次先。」

「好,反正佢都唔會跟我去港島。」我指的是王達尼。

如是者,他就將遊艇駛回到馬環村岸邊,下船查看村裡的情況。

「喂,啲錢點?唔諗住就咁走咗去。」王達尼拉住我衣角。

「放心,我唔會差你艾幣,我宜家就返去艾寶琳拎支票俾你。」我盯住云勇汀的背影,說:「你留喺到睇住佢,仲有嫁船,我好快返。」

由於我沒有隨身攜大數量龐大的艾幣,只好回去開一張支票給王達尼。

所謂「支票」,是艾寶琳公營銀行特發做出的,只有存庫擁有一百萬以上艾幣的用戶或公司,才能去即場申請一張。

由於沒有電子通訊設備可以遠距離確認,因此得當事人親自去簽名確認交易。為免云勇汀突然駛船跑掉,我特意留下王達尼看管他。

我騎住今早帶來的單車,快速的回到艾寶琳去,去銀行弄好一張精緻的綠色支票後,寫上金額並簽名確認。

最後到犬學院的帳簿記錄自己支出了這筆錢,就大致完成。

之後犬學派,暫時都會歸榮格管理。

臨離開前,我在檯頭找到封皇室密函,是前幾天寄給我的,表明只有會長才能夠看。

我拆開一看,發現是艾康給我的信。

葉青茶

你知道?我最近的失眠情況很嚴重,這歸根究底是出自艾匡身上。

你知道?一點雞毛蒜皮的事,都可以令我發瘋。

你知道?艾匡的存在,讓我多心煩。

知道的話,就給我趕快把艾匡的人頭拿來。

要不然,那天我因為失眠問題生氣到極點......

會隨時拿你們「犬學派」所有人頭來解氣。

為免親眼見到你之後,我會情不自禁地將你處死,所以特意致你信函。

──艾康


看完信中內容後,我沉默了一會。

離開前,再把信件燒掉。

艾寶琳,

總有一日,

會被我奪下。

這天來到之前,我還得努力做他身邊忠誠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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