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速度和力量不足的富林比比,被乖乖拉了回來。
 
「我唔想食草啊!」富林比比抓著泥地,無力掙扎。
 
「必要時,佢可能會係我同天環區談判嘅籌碼。」我續向楊良,說。
 
「明白,淨係幫你好好睇住佢就可以。」楊良點頭,捉住富林比比的手臂。
 




「嗯,俾少少嘢佢食。」
 
「你居然綁架夕鯨國唯一嘅美食家,罪犯!!」富林比比的呼喊,吸引了不少屋內活動的人出來觀看。
 
其中一個,便是艾匡。
 
「鳥嘴先生!」熟識的少女聲。
 
「蒙柯亞醫生走咗?」我輕輕握著雀躍前來的艾匡。
 




「走咗啦,但點解你咁快返嘅?」
 
「計劃總係不似預期吧。」我苦笑、搖搖頭。
 
「咁又係!邊有人次次都係贏家。」
 
「我又要暫住多陣。」
 
「可以啊。」艾匡抿抿一笑。
 




「艾匡!我哋整好塊牌喇。」一位女生握著塊長木牌過來。
 
那塊長木牌質地順滑,不像純手工可以做到。
 
「用咗咩工具?」我多口問。
 
「哦,用咗羅沙佢喺崖上崖帶嚟嘅工具。」女生答完後,繼續向艾匡回報:「你睇下啱唔啱?」
 
艾匡拿起木牌凝視欣賞,木牌上面用利器刻出「鷹學派」三字。
 
「可以啊,唐恩。」艾匡點點頭。
 
「咁我搵個男仔,一齊掛上基地到。」唐恩會心一笑。
 
「你覺得呢?鳥嘴先生。」艾匡問。




 
「我?唔錯,鷹代表住自由,不受拘束。」我說出個人觀感。
 
「救命啊!我再無四星料理入到口嘅話,就會餓死嫁啦!」此時,被楊良關在小屋的富林比比又喊。
 
「佢係邊個?」艾匡好奇問。
 
「人質。」
 
「唔嘿,我唔會過問。」艾匡雙手放後,哈哈一笑。
 
在鷹學派睡上一晚的我,昨晚用鉤傘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樹,想多看那個煙火繁榮、萬家燈火的夕鯨國一眼。
 
可是,全部倖存區除了天環區外,就只有零星的火炬之光。
 




以前那珠寶夜景,一晚消失。
 
我疑慮之餘,又感好奇,直到翌日雲梨遵守說話,一早帶同《病港日報》來探望我,我才得知發生什麼事情。
 
「琴日成個倖存區都無開燈?」他一來,我便問。
 
「係,你睇完就知點解。」雲梨在鷹學派門口給我報章。
 
我打開報章一邊觀看,一邊閱讀:「疑似病獵大師暗殺天環教大教宗,同日逃之夭夭,天環區集體決定,拒絕向其他倖存區下放免費能源,直至兇徙被緝。」
 
「即係要我同全城人作對……」我放下報紙。
 
「我諗就係,而且兩日後金鐘會嚟一場聽證會。」
 
「聽證會?」




 
「因為你喺病獵協會入面嘅職位太高……社會上都算係個德高望重嘅人,所以會審問埋,做呢個決定嘅瑪希會長。」
 
「成個計劃好似連埋一齊咁……」
 
「我都覺。」
 
「同埋明明我用偽裝嘅身份入去,點解佢哋咁快就咬定係我呢位病獵大師做,又咁快做出斷電呢個決定?可能係我個腦轉得慢,但我唔排除呢一連串係個陰謀。」除了教宗自殺以外,有著龐大的陰謀。
 
教宗的死,就只像條導火線。
 
然而,在後來我得知真相之後,才發現自己原來忽視了那些「詭異的人」。
 
「天環教一直有向窮人發放食物做個仁愛嘅形象、每晚發電嘅光能源一旦失去又會好唔方便,其他倖存區夜晚好多事情都做唔到、同埋你係病獵大師,有唔少人都仲係歧視緊病獵呢個職業。」雲梨繼續說出自己的見解:「M,你諗住點?你宜家返去,可能群情激憤。」
 




「等……風聲過去……」我答。
 
除了這樣做,我還能做什麼?一人之力,敵不上萬人。
 
「唔可以俾呢個風向繼續。」艾匡倏地現身。
 
在跟雲梨說正經事情的我,面對無端近來的艾匡只能說出一句:「……早晨。」
 
「鳥嘴先生,你唔可以再係咁。」艾匡帶點半責備的語氣,說。
 
「嗯?」我更為愣然。
 
「你唔記得咗?我係艾匡公主,我學咗「帝王學」足足六年。」
 
「艾匡……繼續。」沒記錯,當年我選擇讓艾匡跟隨賴桑學習帝王學的。
 
當然也有跟奎斯學習病獵技巧,但帝王學算是專精的方向。
 
「首先我想知道鳥嘴先生發生咩事先。」艾匡拿走報紙,快速觀看。
 
「M,你從來未介紹過我,你同呢個女仔咩關係。」雲梨覺得她很有趣。
 
「佢叫艾匡。」我看著長大不少的她,說:「喺我哋好遠嘅倖存區入面,佢係一位公主。」
 
「公主?嗯,佢有咁嘅氣氛。」雲梨認同。
 
「不過真係有用?我諗夕鯨國入面,啲居民為咗盡快用得返電,無人會聽我任何解釋。」我總是充滿悲觀的想法。
 
「既然艾匡好似有方法咁,不況俾佢試試。」雲梨淡淡一笑。
 
快速俐落看完整份報導內容的艾匡,說:「第一,天環教一定唔會係好人先,我哋呢到所有俾佢拐帶過嘅人就係例子。第二,點解用電係天環人嘅專利?」
 
「因為得佢哋擁有呢種自產能源嘅技術同知識?」雲梨說出。
 
「但係發電產生嘅勞力,係所有人用血汗付出,而且點解佢哋唔教其他人?病港成足足七年,有心教嘅話,唔會任何人都學唔到呱?」艾匡反問。
 
「咁呢個係佢哋獨有知識嚟,佢哋唔教,都無得逼。」
 
「站喺理性、仲有人權自由嘅角度係咁諗,但站喺市民嘅角度,可能就唔一樣。」艾匡指出。
 
「你意思係?」
 
「人往往會睇重自己既得利益先,你要將成件事包裝到陰謀、誇大,就算人哋覺得你只係亂講,但呢個意念植入到佢哋腦中就夠,時機一到。」艾匡吸一氣,清風掠過臉頰:「風就自然會慢慢吹起。」
 
我和雲梨被艾匡的說話稍為震驚到。
 
沒想到外表純如綿羊的她,會想出這種方法。
 
其實也不算是方法,只不過是將別人心裡想法,用嘴巴真正說出口。
 
「宜家需要一個吹哨人。」艾匡說。
 
「吹哨人?咁嗰個人,必定要承受好多輿論。」雲梨說。
 
「我!仲可以順便將教會拐帶嘅事講出去。」艾匡說。
 
「你?艾匡?」我再確定一次。
 
「鳥嘴先生,你咁多次救咗我……」艾匡望一望自己大腿的箭傷,繼續說:「我無理由眼白白睇住你咁,你咁樣會令我好心酸。」
 
「咁……」
 
艾匡拍我膊頭:「就交俾我。」
 
此刻,我才真正留意到,這個小女孩的身高,不知不覺間就只差我一點。
 
「雲梨,你可以帶艾匡入城?」我的聲譽就交給艾匡去保護吧,我政治陰謀的角力不及病獵技巧高。
 
「可以。」有雲梨答應和帶路,我放心許多。
 
有艾匡這相助,我就對幾日後的報章內容有期待了。

 
149
 
為了艾匡身份得到保護,我讓她帶著我的鳥嘴面具。
 
「艾匡,俾你。」我也是第二次,給鳥嘴面具予別人。
 
「鳥嘴先生,你唔需要?」見慣我戴著面具的艾匡,卻反問。
 
「從來就唔需要。」我微笑。
 
接著,雲梨準備好就帶同艾匡返回夕鯨國。
 
比起不斷逃跑,正面迎擊的確尚有一線生機。
 
接下來每一天,雲梨都會帶報章給我閱讀,要挑戰天環人的權威,比我想像中困難。
 
對付不良人、病者平權組織、不法者、病者,尚且可以利用暴力手段,去解決根本問題,就像我一貫的做法。
 
但對付文明人,就得用文明手段,否則輸家永遠是自己。
 
而「文明手段」,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第一天,天環人停止為各個倖存區供電,全城陷入一片黑夜。
 
第二天,天環人取消地下鐵道行走服務,運輸工作嚴重受阻。
 
第三天,金鐘區聽證會展開。
 
第四天,天環教宣佈取消教堂派發食物的活動。
 
第五天,病獵協會大樓。
 
「殺人犯出嚟!」、「唔好累我哋呀!」、「交人啦!」、「點解仲匿喺入面!!叫嗰個人出嚟!」
 
因為天環人取消、暫停夕鯨國居民原有的各種福利,他們一時間就像病者般,連續五日湧到病獵協會大門前示威,人數每日更幾何級上升。
 
留在大樓裡的諸位病獵,個個人心惶惶、面有難色的觀察外面情況,大堂二十多名病獵站崗看守,防止他人突然衝入。
 
「交人!交人!交人!交人!!交人!!!」外面聲勢號大。
 
「霍洛圖先生,可唔可以叫幾個有戰爭威望嘅大病獵返嚟壓下場面!?啲示威嘅人推得越嚟越入……」一名資深病獵,問。
 
現在病獵協會內部,因為各種原因沒有任何大病獵存在。
 
「我都想,但現階段比較困難,我無方法聯絡佢哋。」秘書長霍洛圖說。
 
「會長呢!?」一名持十字弓的病獵,問。
 
「去咗開連續幾日嘅聽證會,唔會返到嚟住。」霍洛圖語氣保持堅定,穩定大家心情:「大家堅持住。」
 
「呯!呯!呯──」大堂的玻璃,不斷被人用石頭投擲。
 
「咩人都無,有冇搞錯……」有位女病獵神色緊張的,持十弓字對准窗口:「再俾多幾日佢哋,應該成班差唔多想衝入嚟,要殺雞警猴……」
 
「唔准!」以往斯文善良的霍洛圖,決絕地禁止:「只要殺一個人,我哋都會成為輸家,殺人係底線,絕對唔可以做。。」
 
「咁唔通要眼白白等班暴民衝入嚟!?」
 
「如果殺咗一個平民,咁我哋就過咗底線,之後我哋有任何解釋,就算病獵大師M佢係清白,人哋嘅焦點都會放喺我哋濫用武力嘅問題上。」霍洛圖比一般人,更具深遠的慧光:「天環人佢哋刻意暫停各種社會資源,嚟造成緊張、衝突嘅局勢,絕對唔可以中計……」
 
病獵協會對出的高士威道,乃至維多利亞公園,都坐滿各區的示威人士,他們大多為中下階層,日常生活完全被天環人掌控的一群。
 
「連副會長都無個,我諗病獵協會要玩完~」有兩、三名特別魁梧的病獵,卻一面優閒的在二樓嘲諷著:「呵呵……」
 
沒有大病獵在場,霍洛圖可謂全協會最高的負責人,但作為文官的他,亦不知道自己正在維持的底線是否正確。
 
「呀啊!!」有手握長斧的男人,終於忍不住要砍門:「出嚟啊!」
 
受他的影響,其餘較為勇敢的前排群眾,亦都一同上前暴力敲門,即使毫無作用,仍為示威群眾增加聲勢。
 
「外面啲人越嚟越癲,館長開門吧!等我放箭出去。」老練的資深病獵,向霍洛圖示意。
 
病獵協會一共有兩道大門,一道為普通可推的大門,第二道為正保護大堂病獵的機關閘,一般情況都打開著,但面對如今的局勢當然長關。
 
只有霍洛圖在櫃檯按下紅色的鈕鍵,機關閘才會打開,但誰都不知道外面的傢伙,何時會成功破門而入。
 
忽然,外面的示威群眾聲線減弱,大樓內的病獵皆感疑惑。
 
「咩事?好似細聲咗。」
 
「喀喀──」數十秒後,外面傳來敲門聲。
 
「開門吧,霍洛圖。」某個人淡淡的一句,使得霍洛圖轉愁為喜,馬上按下開門鈕:「雲梨先生……」
 
「係第一大病獵……」其他在大堂守候,或是其他樓層等候的病獵紛紛探頭過去。
 
雲梨作為第一大病獵關係,經常外出任務,以致在病獵協會,往往只是留下功績不留人。
 
所以,如今他的回來令眾人翹首跂踵,對正在打開的機關閘望眼欲穿。
 
淡白鍍金的長袍,像天上使者到來。
 
與他並肩的,還有艾匡。
 
身後的群眾原本尚在大聲呼喊,但雲梨的到來使他們短暫停止了,待得兩人入去協會並關上門,民眾的呼喊聲才漸漸重燃。
 
「呢個人有咩咁了不起。」提問的正是二樓樓層,那兩個魁梧的病獵之中的一位。
 
「呢個人……」跟他一樣的虎背熊腰的同伴回答:「佢係當年南征戰爭,其中一個戰爭英雄,任何人都會俾面佢……如果到我哋行動嗰日,真係不幸遇上佢嘅話,要即刻無條件逃走。」
 
「就算任務失敗?」
 
「性命要緊。」
 
「嘿,我哋三個對付唔過佢?」
 
「佢手上有槍,仲係天環人嘅後裔,係用真子彈都唔定……」
 
此時,兩人無線電響起:「飛翔坦克,漢堡怪獸,我準備埋定炸藥,幫手分散注意力。」
 
鏡頭一轉,回到櫃檯前的雲梨上。
 
「霍洛圖,有冇喇叭?」
 
「揚聲器嗰隻?」霍洛圖問。
 
「嗯。」
 
「有,喺五樓倉庫有一個。」
 
「拎一個上天台。」
 
「明白。」霍洛圖不知用意為何,但照辦。
 
「艾匡,你準備好?」雲梨陪她行上扶手電梯。
 
她點一點頭:「唔。」
 
來到天台上高,風起雲湧。
 
霍洛圖把喇叭交給艾匡:「已經入咗電。」
 
「啪──啪──」艾匡拍拍喇叭,確認一下。
 
「艾匡。」雲梨望向她。
 
艾匡戴上鳥嘴面具,行到天台邊緣將喇叭放到喙前:「我哋要反抗嘅,唔係一個病獵大師,而係天環人。」第一句,就說出重心。
 
恰好一隻獵鷹在天上盤旋,民眾抬起頭來,一同望向這位女生。
 
「溫暖嘅光、飽肚嘅食物、方便嘅運輸,全部都係你哋本來應該有嘅權利,你哋唔係呢個倖存區嘅奴隸,唔需要付出成日時間同汗水,去換取嗰卑微嘅生存權利!」
 
艾匡放話瞬間已引來大批的噓聲,但這全在意料之內。
 
她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及故事的主人公,不會單單幾句話就引來支持者。
 
但艾匡沒被數以萬計的噓聲嚇走,反而持續拿著喇叭說著眾人應得嘅權利和自由。
 
發言第一步,先搶佔道德的高地。
 
這雙方互相對峙的過程,一直去到了晚上。
 
銅鑼灣倖存區,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零星的火光從群眾之間冒起,他們有人點起火把作照明。
 
「艾匡,你唔需要飲水?」雲梨見她一整天叫喊。
 
艾匡抹抹滲汗的臉額,肌膚受夜熱而白裡透紅:「唔洗住……好快……佢哋就會有個代表人物出嚟。」
 
「代表人物?」一直靠在牆邊的雲梨問。
 
「嗯,通常一班人有個目標,都會有個人代表住所有聲音,佢會勇於挑戰任何反對聲音,如果贏咗佢,咁幫鳥嘴先生嘅風向又會更有利。」艾匡說。
 
「你以前,真係學呢啲?」
 
「係,但感覺仲攰過病獵訓練。」
 
「有機會,我真係想去你嘅國家睇睇。」雲梨會心一笑。
 
「仲未係時候。」艾匡算一算手指:「至少要等多兩年半。」
 
「兩年半?」
 
艾匡語氣一轉,稍為深沉。
 
「我老師賴桑教我帝王學嘅第一日就同我講,我遲早會喺外面流放幾年,所以跟埋奎斯老師學習病獵技巧,而我哋亦一早約好咗……」艾匡於月光底下站起身,神色嚴峻地回望雲梨:「會喺病港第十年,盜國。」
 
「盜國……」
 
「啊,講得太多。」艾匡摸著頭,哈哈一笑。
 
「……」雲梨從她剛才的眼神,意識到這女生不是在說笑。
 
眼法沒失準過的雲築,覺得艾匡那純粹的外表下,
 
有著令人看不清的另一面。
 
單獨殺死將軍澳土匪首領雷耶斯、
 
從寬恕營無損地逃出、
 
殺害偷襲自己的病獵、
 
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
 
誰又知道艾匡這軟弱的一面,
 
是否只是一層讓人放下戒心的偽裝?

 
150
 
半夜時分,病獵協會始才派發晚餐。
 
一塊麵包、一條酸瓜、一碗炒蘆筍,經已是全部。
 
「今日又無肉~?」代號為怪獸漢堡的病獵,接過了餐盤。
 
「肉係喺月尾先會派一次。」飛翔坦克答。
 
「每次舊肉得掌心咁大件,點夠食?仲有月尾……我哋計劃都已經實行咗,唔會返嚟病獵協會呢到,不如索性下個月頭先進行計劃吧,大哥。」
 
「你認為佢會俾我哋咁做?所有嘢都係環環相扣,唔好打亂進度。」飛翔坦克左右一望,又抬頭望向最高層:「研究室班友都出嚟放飯,係時候做啲嘢。」
 
「分散佢哋注意力啊嘛?呢種事我最叻嘿嘿……」怪獸漢堡咧嘴一笑,將餐盤上的食物倒落前方的年輕病獵背脊上:「哎喲~真係唔好意思喔,手滑。」
 
一面愣然的年輕病獵稍稍回頭,聽見對方輕蔑而囂張的語氣,馬上怒氣衝天出拳毆打。
 
「呀啊!」故意生事的怪獸漢堡摸摸臉頰,立即揮回一記右勾拳:「嘿嘿,真係小氣。」
 
年輕病獵名為猿佐,他面對右勾拳的襲來,選擇了快速退後並從腰包拿出一把阿拉斯加獵戶刀。
 
有心鬧事的漢堡怪獸,亦掏出一把收割農作物用的月型鐮刀:「真係要打?呵呵,咁你要小心鐮刀無眼喔,兄弟。」
 
「停手!宜家情況咁亂,你哋仲內訌!?」一名上了年紀的病獵指出。
 
「罵內訌嘅係佢,我向來待人接物都係一流~呵呵。」怪獸漢堡在笑。
 
「你再挑逗我,一定會要你流血。」猿佐選擇退一步,再取一份新晚餐。
 
「喔。」怪獸漢堡撿起地上掉落的麵包,捏著用力擲向猿佐:「幫你執返,唔好浪費食物啊。」
 
猿佐目光一凶,滲露殺氣,沒有猶豫地衝向怪獸漢堡,用獵戶刀向他揮斬。
 
「鏗──!」怪獸漢堡用鐮刀恰好格擋住了。
 
「第一刀就想割喉?你太大想頭。」怪獸漢堡踢出一腳。
 
猿佐用膝腿擋住踢擊,意圖繼續揮砍獵戶刀。
 
殊不知,怪獸漢堡利用鐮刀彎月形狀的特性,順著對方的手勢把獵戶刀困在刀圍內。
 
但猿佐沒單靠刀具去攻擊,空拳的右手同時對怪獸漢堡腰側、腹側、肋側,進行三次手刀打擊,一般人被打中脆弱的肋側會感到劇痛。
 
可是怪獸漢堡的肉被正常人要厚,壓根沒有感覺。
 
他更是嘿嘿一笑,抓到了猿佐的破綻,用腋下和肋側壓著猿佐的右手掌,並舉起鐮刀像收割稻草般,要將猿佐整條胳臂割下!
 
「呯!呯!」
 
就正當他要得手之際,兩顆豆大的鋼珠從將鐮刀和阿拉斯加獵戶刀打落地上,是聽到飯堂爭執聲的雲梨。
 
他站在大樓的對面,但還是在危急時刻制止住了。
 
兩把武器脫手,猿佐馬上往怪獸漢堡肚皮踢上腳,將他踢開。
 
「嗚噫咳咳!」怪獸漢堡擋不著這一腳,反被踢開了。
 
「停手。」雲梨行了過來。
 
「佢對我做出挑釁行為……」猿佐如實說出。
 
「呵,但郁手嘅係你,大家都係病獵,你有必要郁手?」怪獸漢堡反問。
 
「宜家病獵協會面臨危急時刻,任何人帶有私人恩怨、亦或圖謀不軌,都係唔可以接受。」雲梨語氣和表情沒帶怒意,但會讓人感到敬畏:「再發生任何事情,後果自負。」
 
「係……」猿佐低頭,答。
 
「嘿,明白。」怪獸漢堡拾回鐮刀,跟著兄弟飛翔坦克走。
 
亂況結束後,大家繼續吃飯,繼續做自己的事。
 
「老陳。」雲梨行向那名上年紀的老病獵。
 
「雲梨,啱先佢兩個……」老陳以為雲梨問他事發經過,便搶先一步答。
 
然而,雲梨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拎鐮刀嗰個人咩背景。」
 
「嗰個人佢好似係用代稱,唔用真名,佢叫自己做「怪獸漢堡」,佢有另外兩個兄弟經常一齊做任務,有咩事?」
 
「無,佢剛才個招係專門克制人類用刀嘅技巧,只係有啲好奇。」雲梨望著他的背影。
 
另一邊,研究大樓行出一名病獵,向樓下的怪獸漢堡和飛翔坦克點一點頭。
 
第二朝,示威人群的聲勢將天台睡去的艾匡弄醒。
 
人們睡足了,繼續爭取自己的權利,要求協會交出M。
 
艾匡擦下眼睛、戴上鳥嘴面具,拿起喇叭繼續昨天的事:「天環教唔係表面見到咁,唔係個派發食物、收留無居所兒童少年嘅地方,喺無耐之前,我都係個要食佢哋麵包、要住佢哋地方嘅人,但我俾佢哋捉咗,捉咗去山頂一嗰叫寬恕營嘅地方,係天環人享樂同犯罪嘅地方,人命對佢哋嚟講只係一件玩具……」
 
艾匡續說:「我要幫嗰位病獵大師講說話,得一個原因,係因為佢救過我。就係咁膚淺,但當、但當你見到有個病獵,不顧安危咁去抱實你,穿過呢個煉獄咁嘅世界、斬除想傷害你嘅人同病者,就單單係為咗拯救一個人,而拋棄自己一切嘅世界,光?佢無得見光,朋友……佢都無幾個朋友,結婚同拍拖更加係無可能,但佢永遠都唔會介意,因為佢係病獵,呢個就係病獵嘅責任。」
 
艾匡的一席話,這次讓民眾降溫,他們的罪惡感默默在背後滋長。
 
「講得好!」忽然,人群中傳來拍掌聲。
 
艾匡低頭望過去,是不修邊幅的王達尼,他咬著劣質煙大力地拍掌。
 
可能掌聲是會感染,又感染了一小撮人拍掌。
 
「班天環人肚滿腸肥,明明呢啲嘢應該係大家嫁嘛!舊社會個陣大家都有納稅,點解呢啲天環人就可以佔哂所有重要資源!?末世大家生存都困難,唔係應該守望相助?今日你哋天環人可以斷電威脅我哋,他日你哋唔滿意又斷電威脅人啊!?」扮裝不認識M和艾匡的王達尼,來了漂亮個助攻:「仲有點解所有糧食區淪陷,大家唔需要捱餓,聽講都係因為病獵大師佢捐咗八千萬籽!」
 
「八、八千萬籽!?」、「你講真……?」、「有冇可能啊?」
 
接下來艾匡連續一個星期,都為M進行著「洗白工程」,王達尼在示威群眾的起哄,不斷讚同艾匡的說法,一些倖存區的領導人更在市民的追問下,承認當時收到病獵協會某人捐出的八千萬籽,情勢逐漸地逆轉。
 
幾經他們的努力,示威群眾明顯減少,尤其年輕人佔最多。
 
誰對誰錯,就是個拼人多的遊戲。
 
但艾匡的真摰,和這生都可能見不到一眼的天環人比,群眾更為接受前者。
 
倖存區上開始有聲音,要求取消對M的通緝令,更要討回他的清白。
 
夕鯨國局勢依然緊張,更漸漸形成兩立。
 
相反,在綠林鄉郊當作渡假的我,則比較寫意。
 
我用鷹學派成員從廢土區搜索到的MP3隨身聽,躺在一棵樹蔭下,雙手放在後腦當枕頭,聽著輕輕鬆鬆的《Come and get Your Love》。
 
「吱!」鳥兒會飛過。
 
蝴蝶會飛我臉上。
 
涼風會為我撥扇,鷹學派成員會為我找食物。
 
將那些野茹用木籤戳成一串,再烤一烤,野味非常。
 
我一口吃掉一顆野茹:「唔~」
 
一如既往的好味,好吃到我會閉著眼,漫步地跳舞。
 
「救命呀!我好餓呀!我要四星料理呀呀呀呀!」富林比比在被困的小屋內呼喊。
 
「嚟,四星美食。」我吃餘一顆給他。
 
「嗚,好難食呀!你哋班原始人就係無好嘢招待我?」富林比比馬上搶走木籤,大口地吃掉野茹。
 
「你只係人質。」我說。
 
「哼,我唔會承認自己係人質,我係你朋友或者唔小心行入嚟嘅人。」富林比比側面、抱手。
 
「……」
 
「留喺宜家間屋,係我自己做出嘅決定。」富林比比隔著上鎖的鐵閘對我說。
 
「既然你係個咁孤高嘅美食家,你有冇咩方法可以整到好食啲?」我反問。
 
「花椒,百胡椒,薄荷、油麻子、求其一樣,爆一爆香,用三份一水溝溝佢,做調味料。」富林比比像個大師,說得簡而快。
 
剛好,大家因為蒙柯亞早前的教導,有收集一些植物,當中不乏調味料,正好可以拿來使用。
 
我拿了油麻子榨壓作油,然後落點花椒在燒得火熱的石板上炒香,最後加上烤得半熟的野茹,經過幾層工序後,普通原味的森林野菇居然多了一番風味。
 
「……」我原地呆住。
 
「好好味呢?」
 
「正好有啲時間,放你出嚟一陣,監犯都要放下風。」我回報一下他。
 
「我唔係你嘅犯人,我可能只係個為咗尋求美食,而深入山林嘅美食家,為咗證明呢一點,我係唔會逃走。」似乎,富林比比很抗拒囚犯這個身份。
 
「唉,真係好想出去搵下美食。」富林比比站在鷹學派門口前。
 
「咁就出去吧,一齊。」我說。
 
「一齊?」富林比比疑惑。
 
「反正我無事做。」
 
「但一定要南面先有好嘢食。」
 
「你真係好執著去南方……」
 
「無計!呢個世界嘅定律係,越少人存在嘅地方,就越多珍稀奇寶,包括美食。」富林比比這句話,有根據的嗎?
 
「南面……就去一次,但當我話要停,你就要停,明?」見他對美食這麼執著,我居然有點尊重他。
 
「明白,但可惜我無金鼻子,如果唔係應該可以好快就搵到絕佳嘅美食喺邊。」
 
「金鼻子?」
 
「同「金舌頭」一樣,係一億個人之中,先有一個,簡單嚟講就係嗅覺特別靈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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