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幢幢,陰風怒號。

兩名被挾持的盜賊,腦中千百個念頭在轉,但不外乎一個核心疑問。

這群病獵入營想做什麼?

無聲的沉默,比起憤怒的咆哮恐怖得多。

以往受人挾持時,對方往往會有意無意,透露出一點事情。





但於盜賊眼中,這十名病獵無擬是一群沉默的死神。

他們腳步緩慢而堅定地,前往著某個地方討命。

行過半山的九雲居,一名盜賊意識到要到營地的入口了,心中不禁自喜。復仇營和寬恕營合共都有一百餘人以上,這十人做不出什麼事情來。

為了更進一步假示忠誠,他便主動提起:「噫,就、就快到。」

當然,不用他提我都知道快要接近目的地。





我向雲梨揮下手示意,解決掉他們其中一人。

「噠!」裝上滅聲器的左輪手槍,大幅地消噪。

一名盜賊應聲倒地,像斷線的木偶。

「一陣你照平時咁,叫人開門入去,做到?」我跟他說出指示。

殺他同伴是要讓他知道,別耍什麼鬼注意。





「知、知道......」儘管盜賊姦淫擄掠,他還是對同伙輕易地死去感到震驚。

來到山頂道,剛好搭入凌晨五時。

我示意雲梯車稍為停下,先不要進入營地守衛的視線範圍內,讓那名盜賊先去叫人把門打開。

「琴日有冇飲過波本蘭姆酒?」

「無喎,我出咗去巡山,仲搵到本漫畫喺出面睇咗陣。」

「你蝕哂啦,琴晚內營入面,啲佬大分咗幾十瓶出嚟俾我哋飲。」

兩名守衛無聊閒談著,直至大門外出面一個身影,使他們立即拉弓警戒起來:「邊個!」

「我啊!我啊。」是我們挾持的盜賊。





「咁快返?唔係去到七點咩,你拍檔呢?」

「無啊......」他隨便找了個籍口,說:「佢遲少少返,我有啲急事要返去同佬大回報......」

「急事?」

「開咗門俾我入去先講喇......」

守衛二人互望一眼,便打開了木門。

「喀──」

見門已打開,我便從一旁陰暗處行出,並且揮手下令雲梨和薛墊仁動手。





「等陣,你後面嗰個?好似有個人影,係你拍檔?」守衛疑惑。

「噠!」

「嗖!」

暗處冒出的一箭一彈,各自命中開門的兩名守衛。

尚存的盜賊見救生大門打開了,我又在他身後,便打算往營內邊喊邊奔:「嗚呀!有......」

「哧!」我以劍傘斬喉奪命。

見人都死了,我便轉頭望向後方,示意大家進入。

力量比較強壯的百里、陳一劍和蒙柯亞,繼續推著雲梯車子入營。





餘下的,則跟隨我指示潛入。

復仇營盜賊一半人在外面紮營休息,一半人在建築物外面活動,例如山頂廣場入面,是他們半夜消遣的留連地。

為了效率,我快速分開兩隊行事。

林楚、博海德、烏納咒、薛墊仁,四人解決營地的盜賊,我特意提醒他們對大帳篷的小頭目留手。

我、富馬史、雲梨,三人解決山頂廣場的人。

在未驚動到敵人前,我們行動盡可能保持靜悄。

在山頂廣場的階梯上,有兩名盜賊正把酒暢談,我和雲梨互望一眼就產生共識。





他把自己手上的滅音管左輪手槍,靈活地於手中旋轉,把槍柄呈向了我。

我將左輪握上手後,他又從槍套掏出另一把滅音左輪手槍,和我一同瞄準那兩名喝酒的盜賊。

「噠!」

「噠!」

子彈幾乎同一秒射出,兩人頭腦冒出個小血孔,就像醉酒般倒下。

血花濺到階梯之上,緊接三個悄然的影子寂靜地行過。

踏過階梯,正好有三名盜賊從廣場正門行出。

我和雲梨依靠黑暗的優勢,迅速躲到一旁的噴水池中。

「出面係咪開過門?點解無閂門聲。」有個盜賊好奇。

「咁夜都開門?仲未到朝......」

「噠!」

「噠!」

又是兩槍打在頭上,沒有任何求情、憐憫、仁慈。

一顆無情的子彈,就能換走一個人類三十餘年努力存活世上的一切證明。

富馬史沒有跟入來山頂廣場,他負責守候在外面,留意住外面的情況。

我和雲梨採取逐一暗殺的方式,打算把場內盜賊一一殺掉。

在一條通往廁所的商場走廊,剛好有名盜賊用力地推門行入,哼著歌的想去如廁。

原本正欲從走廊行出的我們,快速躲到左右兩邊。

暗殺的方式,不外乎避開敵人的視線。

「絕望裡樂觀~亦是個情操!東歪西......」唱不完整句,我跟雲梨就同時間從轉角行出,對他一陣速射:「哇呀嗄唔......」

我們一從轉角行出扣扳機,才得知這盜賊是個大胖子,原本打算草草數槍了結的性命,因為對方異常肥大的體形,要消耗更多子彈才結束。

無數的子彈打入,使他口含鮮血。

喉管因為塞滿了一腔的血而叫不出聲,只能往我們兩人怒瞪一眼,就伏法地上。

在行出走廊前,雲梨分了一些子彈給我更換。

我們特意經商場走廊,繞到商場後方,來個出奇不意。

透過防火門的小窗,可以看到外面至少有九名盜賊,他們都分散在不同地方。其中,一樓的某間大型唱片店中,正播出「Linkin Park 」的《Faint》,有些人就聽著音樂,原地狂歡。

我趁沒人注意的情況下,偷偷來到唱片店的外面,以凌亂散落的唱片碟櫃作為掩護,一路靠近正在播歌機前,沉醉於音樂中的盜賊,往他後腦勺開出一槍。

「噠!」

我把因為中槍向前傾倒的他拉住,改為慢慢放落到地上,然後把唱片機的聲量調到最大,方便在空曠的空間隱藏槍聲。

歌聲差不多覆蓋半個廣場後,可以正式行動。

本身手持左輪手槍,暗殺的難道已經頓時大減一半,再加上槍枝消音的處理,要扳倒這群盜賊近乎是新手級難道。

在主唱激烈的演唱下,每條生命都在靜默中帶走。在更衣室偷穿女人衣服的、在書店閱讀莎士比亞名著的、用衣飾店假人模特做劍術訓練的,都在我扣下扳機後,不明不白地死去。

如果你試著認真了解他們,這些盜賊其實都有自己一個名字。

「嗄......」我躲在一根牆柱後,稍稍喘氣。

步伐要做到潛行無聲,比正常走路還辛苦。

最後,全商場應該只餘下兩人。

他們分別在一樓和二樓,兩人一上一下的聊天。

我和雲梨做好倒數的手勢,三聲過後便一同開槍。

「噠!」

兩人雙雙倒下。

「呯──」

這晚,不知多少人死了在槍口下。

不過,也是逼不得已。

「呢到應該搞掂?」雲梨下來,跟我會合。

「未確定,但至少都解決咗廿個。」我把左輪手槍,完整奉還他:「還返俾你。」

如果雲梨不是用槍的話,恐怕會是一場肉搏的血戰,但這種高成本武器,也只有他,有資格使用。

「下一步?」雲梨把左輪拿回。

「唔,應該無時間檢查,直接出去吧。」

我們正要步出山頂廣場時,一名盜賊裝扮的男子,從近入口的傢俱店行出:「喂,音量細聲少少......俾你嘈醒......咗。」揉眼的他,直視到我們。

之後的一,兩秒,他又往慌張的往四圍望去,發現一地死去的伙伴後,猛地轉身跑出廣場!

「噠!噠!噠!噠!」雲梨快速向他背部補上數槍,也不知有否射中。

他沒入昏暗的外頭不到兩秒,經已發出「嘩」的一聲。

我們追趕到出去,只見那人跪在地上,一根長矛胸膛貫穿到背脊後,一臉恐懼地直視眼前的傢伙......富馬史。

「果然,我留喺外面係正確嘅決定。」富馬史緩緩行至,用盾牌邊緣的刀刃往盜賊喉頸一割:「都係有漏網之魚。」

「嗖喀──」斷氣身亡。

「入面,死哂?」富馬史踩住他的屍體,把長矛拔回出來。

「應該就係。」雲梨說。

我們三人前往營區那邊,去跟另外四人會合。

營地和山頂廣場都相隔一段路,一路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帳蓬裡,經已濺滿新鮮的血跡,有的盜賊生前明顯想拾起武器,有的則安詳地死於夢鄉之中。

總言之,我們到達時他們四人已經圍在沈子帝的帳蓬外。

「代理會長,差你講要留手嘅宜一個,就完成。」林楚見我來了,便回報情況。

「等我入去。」我掀開蓬布。

「你......」沈子帝的手握住武士刀。

「放低刀,留你一命。」我說。

「你帶咗咩人嚟!趁夜對我嘅手下......」

「病獵。」

「病獵?幾個病獵就......無可能......」沈子帝望左右橫顧圍付住帳篷外面的人影。

「佢哋唔係一般嘅病獵。」我行近沈子帝,盯著他的臉孔:「其他盜賊唔好彩,我唔知佢哋嘅名同故事,所以死咗都唔會介懷,但你好彩,我知道你個名,同你嘅一部份經歷,所以,走吧,但唔好再揀盜賊宜條路。」

「唔......」沈子帝吞吞喉,說:「我只係叫你消滅牧師,無、無叫你消滅成個盜賊嘅營地......!」

我抓住沈子帝衣領,將他領出帳篷外。

「啪──」沈子帝摔到泥濘上。

「喔。」烏納咒有些好奇,問:「唔殺佢?」

「無必要。」

沈子帝沒有多想,往我們多望一眼就逃跑去。

「無驚動到寬恕營入面?」我問。

「無,全部都差唔多交俾薛墊仁一個做,我哋其他人外面睇水、示意佢路線,必要時幫佢解決巡邏同哨兵。」林楚回答。

「難怪你隻手最多血。」我望向薛墊仁雙手。

「佢無同你講過?佢以前都係盜賊嚟,半夜入屋喺睡床劫殺他人,佢最拿手。」烏納說話不留半點餘地。

「我已經跟隨咗瑪希。」薛墊仁沒反駁這段黑歷史。

我望向後方緩緩推來的雲梯車:「係時候。」

「唔好意思,太多斜路遲咗少少。」主動的推手百里,好像都沒休息過。

「瑪希會長,就係呢橦木門後面?」陳一劍盯著不遠處,一道又高又寬的木門關口。

「入面就係寬恕營,如果瑪希會長真係被帶嚟宜到,最有可能就喺入面。」作為過來人的薛墊仁,給我們解說:「入面做開人口販賣生意,外面嘅復仇營只係掩飾俾一般人睇,同埋對佢哋嚟講......「人類」就係最好嘅物資。」

「仲有冇。」林楚續問。

「入面嘅盜賊同外面復仇營呢班人唔同,佢哋唔係為搶下嘢咁簡單,入面嘅賊都係以殺人為樂,精神狀態長期處於不穩。」薛墊仁加以說明。

「代理會長,等你命令。」雲梨和眾人的眼神,都投放到我身上。

烏雲隨風輕拂消逝,冰冷的月色映照著鳥嘴面具,我掃視各位一眼。

依靠這塊目無表情的面具,才能下達這麼一個命令:

「摧毀寬恕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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