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到金鐘的範圍,街外周遭設立的哨塔,經已有治安人員拿上望遠鏡往我們監視。

其後,手持步槍的一隊人馬就速速趕來,查明我們的身份。

「報上身份,三位。」第一名到來的持槍治安員,他是身穿深色的衣服。

未等我們解釋,他身後又多一把聲音:「唔洗,佢哋係未來管理人,仲有病獵協會嘅會長。」後面一名士官的角色,對我們三人都有所認識。

「呢位士官,正確。」伍錦星微微一笑。





「你哋獲授權可以入去。」士官給我們放行。

政府總部大樓外的一大片草地,即添馬公園及立法會綜合大樓附近,都沒有修繕得很華麗妥當的樣子,這裡和大部份倖存區相同,都像個飽受戰爭摧殘過的地帶。破爛的地面走起來凹凸不平,沿路有充水式護欄和補給箱等亂中有序的物件,引導行人不會偏離主道路。地面上會看見瓦落的磚塊,它們被人踢到牆邊堆疊作罷,似乎是等哪天會需要才用上。

無人修剪的雜草在暗角春生夏長,為這裡添上漫長的痕跡。

除天環區以外,算是很少看見地區外貌是完善的倖存區。

我們根據通知書上所說,來到了立法會綜合大樓外。





在入口位置,設有關口、電閘和看門人亭子,

「開門俾佢哋。」治安人員揮手,示意亭子裡的人開門。

「喀」亭子的人按下了什麼,電閘就給打開。

「呢部嘢提供到幾多電力?」王達尼多手去摸別人的發電機。

「入到去,你自己問下啲倖存區嘅電力學權威。」一名治安人員擋在發電機前,讓王達尼入去。





到達立法會大樓,很快就有一位人員帶我們到會客室稍坐。

會客室裝潢很優雅,鮮少沒被最力破壞的地方。

「宜到有酒有咖啡,三位請喺到等通知。」女人員把我們帶過來,便徐徐離開。

在這裡,我們不是最早到來,有些人更早到來。在場人士並不是毫無文化之徒,懂得尊重場合的他們,都統一穿上了西裝,在末世不忘禮儀。他們有的坐在沙發上高談闊論,有的邊看報章邊喝咖啡、有的周圍互相認識。

「佢哋都係宜個倖存區,各自領域地位最高嘅知識權威、商人、政客。」伍錦星向我們道別,說:「構成全個倖存區乃至到成個夕鯨國嘅~就係我哋宜班社會上前5%嘅菁英~」

會客室有些人我是未曾見過,但當我和王達尼入來之後,大家都好像特別留意我們。

在眾目睽睽下,我們只能坐在吧檯背向種種孤疑的目光。

「請問想要啲咩?」酒保問。





「有橙汁?」我想,這裡不會窮得去哪裡。

「有。」

「咁有冇沙嗲牛肉麵......」王達尼問。

「我哋只提供酒水。」

「咁嚟瓶簡單嘅~」王達尼有些失望,選擇別的東西:「波本威士忌。」

「都無,但普通嘅威士忌,可以有限地提供。」

「求其啦。」王達尼點頭。





「你察覺到?」待酒保行開調製飲料,我才向王達尼問。

「留意到,好多人望住我哋。」王達尼透過酒架上擺放的酒瓶反光,來觀察後方的情況:「佢哋大部份都係中環、上環,總之嗰堆天環人嘅勢力同馬仔。」

「呵,M小友你好。」忽然,有個老頭語氣的人,來到吧檯搭住我膊頭。

我下意識迅速反應,反手將他肩膀壓落到檯面上!

「呯」

「呃嗄......你未免太反應。」那老頭說。

「你係......積奇?」我馬上鬆開手。

「就係我,睇嚟你認得我把聲。」積奇整理一下領口,說。





「啱先嗰下唔好意思。」我為自己的行為致歉。

「唔緊要,我無咁小氣。」這下子,總算可以親眼目睹積奇老頭的樣子了。

就是個光頭的老伯,戴著頂灰銀色的紳士帽,矮我半個頭,年齡應該七十多了?

「第一次見,幸會。」王達尼都知趣地握手,並介紹自己:「鯨寨管理人,王達尼。」

「咳咳,積奇,炮崗嶺管理人。」積奇看來跟電話交談時一樣友善。

「炮崗嶺即係......」王達尼要想幾秒,才記得起:「喔!炮台山。」

「呵呵,達尼小友,你係傾向留戀舊政府時代嘅人?」





「吓,點解咁講?」

「更改地名係新政府夕鯨上任之後先實施嘅事,通常唔記住新名嘅人,一般都會被認定為係留戀舊政府時代。」說罷,積奇又像老人呵呵笑兩聲:「當然,你可以唔作理會。」

「兩位,橙汁同威士忌。」從杯子的份量來看,酒保好不容易才為我們榨出那麼一點飲料。

「M小友,你果然同報章上見到嘅一樣神秘啊。」積奇老頭又說回我。

「我都無諗過,你係......」我說話之間,不自覺望向禿髮的他。

「係?」積奇老頭正等待我的答覆。

我把「光頭」兩字硬生生吞入肚裡,換轉成:「係咁後生。」

「呵呵,我今年已經七十四。」積奇年齡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在會客室待了不到一會,就有人員進來跟大家說:「各位,宜家可以到會議廳。」

「行囉,兩位小友,係時候見下呢個國家嘅權力核心,正常一年都唔會見到一次。」積奇搭住我們兩人膊頭。

我們跟著眾人沿著大樓通道,前往到會議廳之中。

從前,這個只有香港立法會議員能坐的地方,沒想到自己都有坐下的一天。

在殘舊的主席台上有四男一女正安坐著,相信他們就是開國元勳。

牆壁上掛著的紫荊花,都變成了夕鯨國的標誌。

「請各位根據通知書上嘅位置坐低。」主席台上的女士,說。

這裡每一個座位,當然只餘下讓人坐低的功能。

什麼投票掣,按下去是沒反應。

沒帶通知書的王達尼,只能先等大家坐下,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位置在哪。

我坐在較左側,王達尼則坐最前。

接近一百多名的社會持份者,都在這個面積達八百平方米的會議廳內坐下。

倖存區就好比公司,作為公司旗下的部門,你沒有入面權力最大的人,在公司的最高會議就沒有發言權。

因此,能坐在這裡的人,其實都不能忽視。

「我諗除咗一個人,都已經到齊?」那位端莊的女士,橫視議席上的人一眼:「感謝各位百忙之中,抽空過嚟,但我哋一年先見一次,應該都唔會好麻煩?今年我哋循例挑選出各個倖存區,最合適嘅管理人,未上任嘅管理人有權拒絕上任,至於叫其他持份者到嚟,係想各位順便認識新嘅管理人,等各區以後繼續緊密合作,為夕鯨國迎上美好嘅美來。」

「宜個就係叫我嚟嘅原因......?」覺得有點浪費腳力。

「宜家,請收到通知書嘅各個新任管理人,企起身、站到中間逐一介紹自己。」台上的開國元勳們,繼續指示:「就由左面開始。」

王達尼和那些坐很前的管理人,逐一站了起來。

「我叫王達尼,應該係最新嘅鯨寨管理人,以後我要鯨寨發大財,就係咁多。」王達尼說完了。

相比起其他管理人介紹自己,王達尼算是唯一爭議比較大的管理人。

從我左右兩旁交頭接耳的持份者口中,我聽到他們對王達尼有兩個疑惑。

第一,這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

第二,他居然不怕鯨寨的民粹主義?

其他管理人背景基本上差不多,是有學歷的專業人士,沒什麼以武制霸的強豪。

直至最後一個管理人介紹自己,讓我特別在意。

因為他一站起,就使得原本偷懶閒談的傢伙,都打醒十二分精神,專注且認真地聆聽那個人說話......

西環區管理人──李躍龍。

這個人的氣場,真的與別不同,而且他沒主動走到中間,反而留在原位站著,要人們的視線都瞧他看。

深藍色系的西裝配上全後梳油頭,表情輪廓都極深,有令人難以靠近的感覺。

「各位好,我係李躍龍。」李躍龍望向了在座的各位:「相信各位都早有耳聞,家祖父最近無出場各種大大小小嘅場合,事實上的確係發生咗啲事情,我都無需要隱瞞,但我哋李家資金鏈並無斷裂,我會繼續確保投資金錢喺各個領域上,就係咁多,今後請各位繼續多多關照。」

李躍龍坐下前,冷不防瞪了我一眼,緊接就是密集的掌聲。

從掌聲的響鬧度聽來,他的人脈和地位不低。

在管理人都介紹完自己一遍後,五名開國元勳繼續宣佈:「我宣佈,管理人就職完成,由宜刻開始,十名倖存區管理人將對自身倖存區擁有完全管轄權。另外,有賴病獵協會努力,天后、北角、灣仔三地,都經已重開,而地名方面......都已經擬定好......」

接著,他們逐一宣佈重新解放的倖存區名字:

「念魂城。」

「復林。」

「小寶琳。」

就只有我,對新地名充滿愣然。

這些名字......

不是破佛當初,讓艾匡命名的嗎。

在我思索兩者之間的關連之際......

今天的就職典禮就宣佈結束。

五名開國元勳秉持中立的作風,不跟任何持份者夾帶一句交流等待眾人離開。

座位上的各人,亦都徐徐地往出口離開。

只有我一個,坐在位子上發呆。

「M、M!」王達尼連續叫了我兩聲。

「係?」

「悶到發呆啊?啱啊~我喺大本營上任財政大臣嗰陣,氣氛熱鬧得多,不知幾多掌聲同歡呼。」王達尼懷念著從前。

「你無聽到個新嘅地方名?」我反問他。

「咩?你話小寶琳?咁啱同艾寶琳撞名啫。」

「唔係......」我搖搖頭。

王達尼當時好像沒聽見,艾匡和破佛交談的那些事。

「行喇。」王達尼拉起我的手臂。

就當最後行出會議廳的我倆推開門時,我又再被外面通道的畫面弄得腳步怔住。

皆因,李躍龍為首的大量倖存區持份者,都站了在通道外面,眼神似乎是等待我們出來。

「你好。」李躍龍凝望我數秒,主動走過來跟王達尼握手。

現場氣氛,冷得僵硬。

「你好。」王達尼握他手。

「你叫王達尼?站啱邊嘅話,對你有好處。」話畢,李躍龍就轉身而去。

一整群人,跟著他離開。

「社會上所有高位,幾乎都係天環人擔當住。」王達尼拿出手帕,擦擦自己剛才握過的手:「呢個叫李躍龍嘅,應該就係佢哋嘅話事人?」

「天環人佢哋入面有個行動叫「百人計劃」,係揀出自己嘅菁英派入去各個不同嘅領域到,再利用各種方法俾自己人爬上高位,管治住嗰一切。」

「你意思係,啱先呢班人......」王達尼感到難以置信:「就係天環人「百人計劃」入面嘅菁英?」

「嗯。」

「有冇可能......」

「你睇到佢哋剛才嘅一致性?」

「間諜聽得多,但咁大型嘅間諜計劃真係......」王達尼感憂心地望向我:「M,你點搞?呢班人一日仲存在,我諗你都唔洗旨意推得郁任務戰爭計劃。」

王達尼立刻替我排除大量方法:「反滲透、暗殺、賄賂,基本上全部都唔會對嗰班友有效。」

「好簡單,天環人嘅意圖係恢復舊政府政權,只要我哋搵出確實證據放出嚟,自然可以明正言順咁,一次過抄起佢哋全部人。」我說。

「呢啲消息,你喺邊到聽返嚟?應該機密嘢嚟......」王達尼問。

「一個,我十分之相信嘅手下。」我答。

「唉,真係麻煩,著住西裝扮到文明人咁,就唔可以用暴力方式解決。」王達尼苦惱地抓頭。

「文明人有時......係仲難對付過真係拎住武器嘅人。」

「走未?」王達尼又叼根煙。

「我喺到有少少嘢做,你可以行先。」

「我喺門口等你啦,唔差在一時。」王達尼拍拍膊頭,就逕自行開。

我想做的事,是知道夕鯨是誰。

於是,我又再轉身推開議事廳的大門。

納入我眼前的主席台上只餘下一名開國元勳,亦是五人中唯一的女士。

「請問......」我主動過去詢問。

「就職典禮經已結束,請你離開會議廳吧。」她見我回來,只是回覆這句。

「我想問下......」

「我哋不設任何提問,請你離開,多謝合作。」她又答。

「夕鯨係......」

「再唔離開,我哋可以叫人送你返去。」她這才望我一眼,答:「M先生。」

「破佛。」她不斷回避題問,我唯有說出重點。

果然,她愣了一秒,但很快重拾正常神色:「我馬上就會去叫人嚟,恭送你返去。」

「破佛就係夕鯨吧。」我將全句說完。

我這句話,把原本要去叫守衛送我回家的她叫停了。

轉身的她滿懷不明的情感,對我說:「你知道,你講緊咩?」

「我諗你更清楚。」我凝視她端正的臉龐:「但我都係純粹得個知字,無任何惡意。」

「M先生,你知道夕鯨國係點樣建立成?」她反問我一句。

「唔知,亦唔知點解有人要隱姓埋名,做個神秘嘅統治者。」

對方擺出一副再多解釋,都別無用處的樣子,直接往後台方向離開。

「總言之,夕鯨的確係存在,佢就喺政府總部最高層,你有能力嘅話,就即管自己上去搵答案。」這是她,最後的說話。

行出立法會大樓時,我不經意抬頭望向政府總部的最高處。

雖然很好奇,但就算知道了答案,也沒什麼大不了。

至少,暫時他未見得是個壞人。

只是有些在意.....

他為什麼會跟艾匡做朋友。

「諗緊咩?」在我出來時,王達尼已吃了四枝煙。

「再吸你小心有肺癌。」我敲一敲他肺部。

「咳。」他笑了一聲,彈走煙蒂:「呢個世界,早死都遲死都無咩分別。」

「鯨寨管理人,期待你有一番作為。」

「我都期待你會投資下落嚟鯨寨到啊。」王達是開玩笑地說。

「我會。」

「吓?」他被我的認真嚇到。

我望向王達尼:「有冇幻想過,打通將軍澳同港島區?」

「有、有可能咩......」王達尼用腦尋思著,想不出這投資的可能性:「隔成個海喎......」

「地鐵路軌。」

經我提醒的王達尼,不斷地腦補著畫面,瞳孔亦不斷地擴大:「你認真?」

「你認為單憑我哋兩個,就可以對付成個倖存區咁大嘅天環人勢力?」我反問。

「唔知......」王達尼掩住嘴巴,流露出期待和盼望之色:「但一諗到可以見返啲老朋友,係突然有少少感動。」

「路仲漫長,加油吧。」

回到病獵協會,我先向鷹學派下達病港第八年的第一個命令。

「林楚,帶領隊員上奇力山,調查盤據喺嗰頭嘅一隻特殊病者。」

「特殊病者?」

「嗰到有隻名為「風凶獸」嘅特殊病者,根據情報係病獸進食咗無垢嬰之後突變演化而成,你哋就去調查佢所有特性,俾個長盡嘅報告我。」

「明白。」林楚已經習慣戴上鳥嘴面具行事。

「仲有,想問你識唔識......」林楚很早加入協會,可能會知道:「一個叫破佛嘅人?」

「破佛?佢好似每年都會參加病獵招募。」

「好。」

病獵招募?剛好就是明天......

到時再去看看好了。

翌日。

病獵招募日,每年考試的主題、地點和形式都不盡相同,沒有一本書讀到老的秘訣,只有臨場反應和發揮。

翻閱每年的投考數據,每年大約會有一千人左右參加。

當中,只有不到一百人能通過最後考核。

即使成功入選,還是很多人會在實戰時淘汰。

淘汰不是死亡所致,而是畏懼所致。

這一點,歸功於他們的大圍牆,完完全全把病者阻隔於外界,讓人們幾乎將病者從記憶中抹殺掉。

但當再次需要直視時,心靈就會顯得尤其脆弱。

這就是將軍澳和港島區,兩地之間的分別。

尚未到集合的指定時間,協會對出的街道上已有不少人集合。

病獵是考核是艱辛又困難,但還是會有人願意加入。

包括,剪了髮的艾匡。

為應付富馬史的跑山試煉,她把自己的秀髮剪及到頸側,但仍然不失可愛感,能讓楊良這種男生繼續守護住她。

什麼?傻的也看得出吧。

艾匡可能看不見,但我可是都看見了。

楊良他總在艾匡不為意的時候,入神地凝視著她,有時更會看得出神。

不過這世道,連戀愛都好像是奢侈。

中午的炎陽高掛天邊,底下是準備好挑戰試煉的考生。

人數跟往年一樣約有近千,全都擠滿在協會外空地上。

考生大多互不相識,更滿腹狐疑地往競爭對手猜測打量,畢竟能入選的名額只有一百名。

「都有唔少人。」楊良插著腰觀看排隊登記的考生。

每個登記的考生都會獲分發一塊扣針牌,牌上的數字則代表考生編號。

「各位考生!我賣最快出區嘅方法,只限三個人,價高者得。」有個只穿背心的肌肉漢子,在人群中叫賣:「你考唔上嘅話,完整退返啲籽俾你!」

接著,又有專門賣鞋子的商人到來:「有冇人要買跑鞋啊?有三十九、四十、四十二呢幾隻碼。」

艾匡左望望,右望望:「咁多商機嘅......」

倏地,三個人影湊近艾匡他們。

「兩位,好耐無見。」

「你哋係?」楊良先是問,但很快就認出:「渠務處嗰三個......」

「你記性幾好,咁我諗你哋都應該記得點樣由區內渠道,行出到區外嘅渠口?」對方又說。

「想我哋俾你地圖你?免問。」楊良拒絕了。

「呢個世界都係講籽啫?就先自我介紹下,我叫~」那人說到一半,低頭望了望自己扣針牌:「就叫我625,反正試煉結束之後,大家應該都唔會再見到~」

他們三人的數字,分別是「624」、「625」、「626」。

「625,我哋唔係為籽參加試煉。」楊良一本正經地回答。

「喂,你咁嚴肅做咩啫~」624一副輕佻,拍著楊良的膊:「大家一齊過關無咩壞,我哋都係聰明人,都發現咗同一個方法,你只係快我哋半個鐘去到拎地圖。」

「就當可憐下我哋?」626又說。

艾匡一手拍走,624搭住楊良的那隻手:「既然我哋都拒絕咗,就請你哋離開。」

「我一直仲以為呢位姐姐仔比較易話為......」手被拍走的624,胳臂彷彿凝固著:「原來你拒絕得仲直接啊。」

「既然係咁,我哋就走先,無謂打擾人。」625領著兩個小弟一同離開,留下一句:「有緣再見。」

「終於走咗......」楊良目盯他們的背影。

艾匡卻說:「佢哋好快會再返嚟。」

「係?」

「咁早就準備方法上山嘅人,邊會咁易放棄。」艾匡深信。

在時間差不多達到正午時,一名考官站到街道臨時搭建的台階上:「各位考生好,歡迎各位參加今次第八屆嘅病獵招募試,我係輔助考官之一,金弦。今次上嚟,係宣佈一下基本規則。首先,各位考生你哋登記完後應該都獲發一個號碼牌係可以扣上衫,呢個號碼牌就等同你哋嘅參加證明,遺失嘅話一律淘汰。其次,是次試煉唔限制任何形式到達山上,終點係我哋協會新建設嘅「病獵營」,地圖位置應該一早有公佈喺通告欄上。」

「艾匡我係063號,你號碼係?」楊良往艾匡瞧去。

「我001號。」艾匡是第一個登記報名的。

「我係666號。」

倏地,又有其他聲音出現到兩人旁邊。

「破佛!」艾匡張大眼睛,沒想到他會參加。

「今日天氣真係好?艾匡。」破佛說。

「嗯。」艾匡馬上給兩位朋友互相介紹:「呢位破佛,呢位楊良,搞掂!」

「你好......」楊良伸出友誼之手。

破佛凝視楊良伸出手,擺在半空好幾秒,才伸手去握:「早上好。」

「你有方法出去未啊?」艾匡又問。

「我有數百個方法可以出去。」破佛答。

「咁叻啊?」有時候艾匡的語氣,真不知她是嘲諷還是真誠:「咁應該唔洗同我哋一齊行喇。」

「可以一齊?見你拒絕咗三個人。」破佛說。

「得啊,朋友啊嘛。」艾匡望向楊良,問他意見:「楊良呢?你點睇。」

「如果艾匡你可以嘅,我無問題。」楊良答。

如是者,三人結成一小隊。

三人說話期間,聽漏了不少輔助考官的說明,待他們回過神時,經已說完一大半。

「試煉結束時間,由富馬史主考官定奪,如果過程發生任何意外傷亡,病獵協會一概不會負責,無任何問題嘅話,喺我敲響鈴鐺時,試煉就正式開始。」金弦握著手鈴。

在距離試煉開始前夕,考生們的說話聲都消失了。

高士威道以外的維多利亞公園裡,有不少居民聚集圍觀。

尚未開跑,太陽已熱得讓考生流出汗珠,劃過他們的臉瓜。

「叮嚀~」清脆的鈴聲像一股暢快,流入到考生的雙腳。

他們紛紛聞聲出發,各往能夠前往病獵營的地方前進。

大量的考生都抱持著正常思維,第一時間跑到了銅鑼灣的關口,等候越過天后、炮台山、北角、鰂魚涌,再經山路前去山頂。

因為港島區的病獵試煉,早就被認定為既艱辛又惡劣,因此大家都對試煉沒什麼疑惑,認為是合理的。

艾匡和楊良跟隨他們預習時的路線,不需一會就跑到去跑馬地馬場附近。

「破佛?」艾匡見他跑得有些慢,便轉頭望向他。

「唔需要等我。」破佛步伐的確稍慢一截。

可是,艾匡這一回頭便發現了異樣。

「楊良。」艾匡叫他。

楊良稍稍回頭,會意艾匡想說什麼:「我知,後面真係有人跟嚟。」

其實不單是剛才那三兄弟,就連其他的考生都早就鎖定某些看起來自信滿滿的目標,打算跟在他們背後,來得悉最快出區的方法。

「無辦法,真係要用到plan B。」楊良說。

跑到馬場外頭的楊良和艾匡二人,忽然往市區的樓房奔去,沒入於那些窄街窄巷之中。

在後方想要不勞而獲的考生,眼見兩人快將在眼前消失,都同時加快腳步,追逐他們二人的背影。

「跟原定路線行。」楊良穿過一道鐵絲網,彎腰進入一道鐵閘被垃圾箱頂住的倉庫:「艾匡,準備好。」

「係!」艾匡沒進入那道鐵閘內,反而躲藏到一邊。

待那些考生追到來,他們經已迫不及待鑽進那空空如也的倉庫中。

艾匡見時機成熟,所有人都入了陷阱區,便衝上前將頂住鐵閘的垃圾箱拉走。

「人呢,條友去咗邊啊?」大倉庫裡的考生感愕然。

「喀──喀──」鐵閘聲。

「門口咩聲嚟......」入面有個考生懷疑自己中計,正正跑回倉庫大門,便看見即將落閘的艾匡:「我哋中伏啊!」

「拜拜你條尾!」艾匡吃力地,將垃圾箱拉出鐵閘了。

「呯──」鐵閘沒有硬物支撐,馬上落閘緊閉。

「啊啊!」入面的考生用力地敲打鐵閘。

至於楊良?他經已從後門走出。

「哇,艾匡,你啱先個句嘢真係好有我讀小學嘅感覺。」楊良氣喘喘地跑回到正門。

「哈哈,良。」艾匡笑一笑,又問:「後門嗰到你用枝水管插住個門柄未?」

「搞掂。」楊良打個OK手勢。

「破佛,你都做得好好啊!」艾匡拍一拍破佛。

全程呆站的破佛,頭腦一時間充滿問號:「......」

「宜家應該無人跟蹤到我哋。」環視過周圍確認沒人鬼鬼祟祟跟蹤之後,楊良對艾匡點一點頭:「可以去馬場。」

費了一頓功夫,三人總算能繼續出發。

這個困住跟蹤者的陷阱,是艾匡和楊良在十二月份共同苦思出來。他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無賴考生出現,要是給他們跟上腳步的話,可能會導致全盤的上山計劃失敗。

因為接下來偷入馬場,才是關鍵。

他們通往外界的大門──泵房,就位於馬場的正中央草地上。

計劃是這樣的,楊良偽裝成施工的工友,把艾匡偷偷送進去。

鑑於馬場的裝修工人,在場外休息時往往會把地盤黃帽子周圍放,楊良就在某天趁沒人注意到,偷了一頂回去。

至於運艾匡進去的箱子,則是隨街可見的東西。

「咁破佛點算?」楊良突然才醒悟起。

「係喎。」艾匡的頭亦從箱子冒出。

「你哋走先,我好快會跟上。」破佛說。

「咁......我哋行喇,你自己小心。」楊良托起箱子,就往馬場入口走去。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