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獵老師......」公仔沒想到少佐給出的,是如此重要的職位:「我夠資格咩?」

「呢個唔再聽到病者笑聲嘅大本營,就係你嘅實力證明。」少佐把貝雷帽托高,說:「我諗多得你,我哋宜五年外出嘅死亡風險先至大大減低,點?可以俾時間你決定。」

「都唔洗點決定。」公仔停下腳步,和少佐握手:「如果你係信得過我嘅話,我好樂意返嚟大本營。」

看到這個畫面,我有些感觸。

在六、七年前,公仔兩兄妹他們因為父母的緣故,是被大本營唾棄且不信任的人。





如今,卻得到了信任,亦沒再計較前塵往事。

彷彿這些的苦,都捱出了頭。

「啊,少佐你哋喺到啊?」在樓梯間,我們碰見工坊長愛紗。

「係,為你介紹,呢位係大本營嘅新病獵導師,叫做公仔。」少佐為兩位互相介紹:「宜位叫愛紗,係內政大臣。」

愛紗向公仔點點頭:「你好。」





「你好。」公仔回覆。

「我正好有啲嘢想同你講。」愛紗望向我和少佐兩人。

「係?」

「你哋之前話想做嗰一件生化衣,我研究咗好耐,我諗我哋係設計唔出。」愛紗面有難色。

「缺少材料?」我問。





「呢個其一,其二係我問過工坊嘅所有裁縫師,佢哋無能力、亦都無概念應該點樣設計製作出一套合政府標準嘅生化衣。」愛紗咬咬嘴唇,感到抱歉:「考慮到會關乎安全問題,我唔想隨便製作出一件生衣件最後係會害咗你哋,所以原諒我做唔到。」

「......明白。」看來回到港島之日,更遙遙無期。

「但我可以建議你哋搵一啲專家幫手。」愛紗豎起一隻手指。

「你已經係我哋大本營嘅生活百科,仲有比你更勁嘅專家?」少佐笑問。

「搵瓦禮啊,佢裁縫技術喺末世嚟講,應該係數一數二。」愛紗說。

瓦禮......

這名字好熟。

「你哋要搵瓦禮姐姐?佢有時會喺靈實醫院。」娃娃又轉念一想:「不過......滿天師傅唔喺到,佢應該返咗去艾寶琳。」





「好......仲有冇需要?」

「仲要搵個好熟化學知識嘅人,我諗直頭要係專家級別......」愛紗搖頭嘆氣,覺得很難成事:「因為得佢哋先知道,咩物料可以防到毒氣。」

「熟化學?大BOSS幫你!」娃娃像說出廣告台詞一樣。

「大BOSS......」我完全忘記了病者界,這位特別的存在。

「咁睇嚟娃娃你要陪我出一次差。」我說。

「好啊。」娃娃雙手放後,微微一笑。

總結一下流程:





找大BOSS設計生化衣草圖,再找瓦禮製作出成衣。

完。

「唔該你,愛紗。」

「有咩再需要叫我。」

「事實上,的確仲有樣嘢想你幫手。」

「係?」

「你識唔識整噴火槍?」

愛紗回眸望我,漸漸揚起嘴角:「呢樣可以。」





落到地面的露天廣場,我們是時候解散了。

「公仔,你聽日八點,上嚟我七樓書房,同你講解下運作。」少佐交代。

「娃娃,你聽日八點,去大本營道鐵門等我,」我交代。

「知道。」他倆一同回答。

飯聚結束後,我和少佐用接下來的半天時間,處理一些昨日未完的事。

大本營A橦,二樓罪犯羈留室。

這裡,有不少大本營的維安人員站崗,他們手握標準的長矛,每當看見少佐經過便會作出敬禮的姿勢。





「少佐!」他們的腰骨都挺得很直。

「嗯,大舊喺邊?」少佐問一句。

「二一二號室。」

在二一二號室的羈留室內,發出了頻頻的打擊聲,像拳套打在沙包之上。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嗚、嗚嗚啊!嗚啊!!呀──!嗚噫噫......!」走近一點,還能聽見捱打的喊聲。

少佐把門打開,便看見大舊把一名羈留人士雙手吊在半空,然後把他當作沙包一樣出拳暴打。

「大舊,今朝叫你做嘅事,你搞成點?」

大舊回望我們兩人,然後停下了手:「你叫我處理嘅監視者,全部都解決哂,但活捉到嘅得一個。」

「咁佢喺邊到?」

大舊把眼睛移動到那個被吊在半空的人:「就係佢,叫洪烈。」

「嘿......我唔會講......你哋點樣打我......都無用、放、放我走吧......嘿嘿哈哈哈......」洪江烈失神地苦笑:「你將我所有朋友扔哂落樓......你下場一定會慘烈一百倍!一千倍!!」

「我拷問咗佢好耐,但條友幾耐打,一隻字都唔肯講。」大舊打得全身滲汗了。

「馬克,交俾你。」少佐對我說。

「嗯,仲有另一個明駿喺邊?」我問。

「喺隔離房。」大舊說。

「帶埋佢嚟同一間房。」

幫洪江烈解下繩子後,將他固定到椅子上,然後找來一小鎚子,先在牆壁上敲一敲。

「咚、咚」很響亮。

原本仍在強顏歡笑的洪江烈,笑容漸漸收卻:「......」

「帶我去邊啊......我唔想死住......」大舊把雙腳已廢的明日駿,帶到來同一間羈留室。

同樣地,兩張椅子分別背向大家。

是時候再來一下,問情報的遊戲。

「嗄呀!嗄噫噫呀──!!!!」明日駿在見到我和手上的小鎚子後,隨即陷入了瘋狂。

「坐好!!」有賴維安人員的幫忙,才把他綁到椅子上。

「駿!駿!唔洗驚啊,我喺到,犬學派嘅人唔會放棄我哋......」洪江烈小聲安慰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日駿還未受刑,就冒出了冷汗:「你、你唔明嫁喇......你唔明嫁!呀啊啊啊啊!!!!!」

「無事嫁!!頂住呀兄弟。」洪江烈擺出堅毅的表情。

「好......」我悠悠行到洪江烈面前,將小鎚子往他膝蓋上一敲:「第一條問題。」

「啊啊啊啊啊!!!!!!」

洪江烈的慘叫傳出走廊,外面站崗的維安人員都你眼望我眼,很想看看裡頭到底發生什麼回事。

一小時後。

羈留室內,經已毫無生氣。

兩個膝蓋紅腫的犬學派成員,沒精打采地垂頭。

我將紀錄好的情報,一一都寫上了筆記簿。

現在,就來重看一次。

布巴。犬學派的幹部,組織中的好鬥份子,稍為有暴力傾向,擅長使用阿拉伯刀,喜歡以犬決方式處決敵人。

攜帶犬隻品種為「比特鬥牛犬」,名為「貴婦」。該品種因為打鬥期間,睾丸的激素分泌速度會較快,而免去大量痛楚感覺。

鄭榮格。犬學派的副首領,組織中的穩重份子,對首領和組織都十分忠誠,擅長使用短彎刀。

攜帶犬隻品種為「藏獒」,名為「惡虎」。該品種生性兇殘,尚存野性,基本上不能把牠當作狗看待。

當然,他們還供出了其他犬學派幹部的名字,但因為未見過他們的樣子,所以知道也沒有。

「可以走未......」明日駿問。

「你走到?」我解下明日駿的繩子,反正他兩隻腳都斷了。

「嗄啊......」明日駿將身子傾前,狠狠地從椅子摔到地上:「我要返去......」

他用雙手努力地爬出門口,看見都可憐......

在他要爬出去之際,我一手把他衣領拉回來:「留喺到。」然後,我自己便行出去,並把羈留室的門鎖上。

「咔」

「......」明日駿這次沒叫、沒喊,只是低下了頭,如像接受自己的命運。

得到情報後,我把它轉介給大樓辦事處。

監視者的事情,叫做告一段落。

現階段,艾寶琳應該不敢再有大動作。

是夜,大本營又有一場例行的營火晚會。

老一輩的居民們圍在營火前,對酒當歌,甚是高興。

少佐給今日負責清除監視者的戰鬥人員們各一顆硬焦糖,這當然包括我在內。

「睇嚟你都老。」少佐走過來,派我一顆糖。

「我有多咗皺眉?」

「你睇下坐喺到嘅,都係咩人?」少佐說。

我掃視全場一眼,坐在營火前的居民,都是眼裡渴求安祥和平穩的人,他們不是上了年紀,就人到中年。

大家辛苦完一天後,就再沒氣力去玩耍,只想靜靜坐在這裡,感受這份安寧,

我抿嘴一笑:「或者係。」遠眺運動場和圖書館那邊,那可是源源不絕的語笑喧嘩,年輕的血液在大本營的某一處流動著。

「M,你有冇諗過未來?」少佐摘下貝雷帽子,坐到我旁邊。

「話題轉得咁快?」

「呢啲話題永遠唔嫌慢。」

「但你問過我好多次。」

「因為你講嘅都唔係真實。」

「點先算真實?」我舉出幾個例子,讓少佐說明一下:「穩定嘅生活,結婚、生兒育女,安享晚年?」

「你就無諗過?」

「呢啲唔到我諗。」

「呢啲生活,你值得擁有。」

「不過講起上嚟,原來你同夏晴仲未結婚?」

「名義上係結咗,但仲未辦一場婚禮,我見宜段日子慢慢安靜落嚟,先有宜個念頭。」

「宜個年代有個可以俾到婚禮嘅老公,都可以話係夢想,夏晴佢最近搞緊咩?」我距離上一次見她,已經是很久遠的事。

「佢?教緊啲細路讀書識字,平時會喺對面圖書館嗰邊。」

倏地,有個漢子手握麥酒來到旁邊:「兩位,晚上好~」

是袁豐,看來他也下班了。

「袁豐,今日有冇食到你缺貨?」少佐說。

「老實講,差唔多清哂。」袁豐低沉地笑兩聲,然後逕自喝悶酒:「成個倉庫得返一樽酸黃瓜喺到,我記得少佐你講過唔太鐘意食酸瓜,就無拎出嚟俾你哋。啱先我去完李惠利大樓嗰邊嘅遊客宿舍,諗住推廣下啲酸黃瓜,清埋最後一件倉,不過佢哋似乎唔太想食?畢竟呢啲只係開胃小菜,佢哋好嘴饞,有肉有蛋先肯食,不過今個星期應該圍唔到本。」

我皺眉一問:「點解?因為我哋食咗成個星期招待客人嘅份量?」

「嗯,所以我睇今個星期都零收入,除非有腦子入水嘅遊客,會鐘意食酸黃瓜,哈哈哈哈。」

沒想到區區幾碟小菜,就讓居酒屋食物售罄了。

袁豐搖搖頭,又說:「不過睇怕都唔會有,大家俾昂貴嘅價錢到嚟,都係為咗食精緻嘅日式料理,而且我醃嘅黃瓜特別重手,食完會酸到塊臉會變青嗰隻。」

「遊客?邊到有遊客。」我環顧四周。

少佐又再介紹:「艾寶琳同康城倖存區嚟嘅人,我哋都會稱為遊客,前者來往就比較頻密啲,每日平均都有三至八個人左右。」

「原來宜家咁樣已經可以叫旅行。」那我不就經常偷渡......

少佐指向李惠利大樓:「佢哋住喺二樓個到,係我哋安排遊客居住嘅宿舍,通常嚟得嘅人都非福則貴,有少少閒錢。」

一說到遊客,大本營鐵門那邊,就傳來開門的指示:「準備開門!兩個人入。」接著,大本營的戰士便持矛迎接。

「一講就有人嚟。」袁豐喝口熱酒,望向大門。

「咁夜都仲有人嚟?」少佐都好奇,哪個人這麼晚到來。

只見,一名配備單劍的成年男子,正揹著位身形微胖的少年進來。

「睇嚟係護送遊客過嚟嘅艾寶琳病獵。」少佐一眼就看出。

「嗄......貴華少爺,到咗啦。」艾寶琳病獵把貴華放下。

這個身穿歐洲貴公子服裝,名字叫貴華的胖子,好像有點眼熟。

「唔該你!」貴華雙腳落到地,就掏出一把紅色的玩具槍:「呢到係小費。」

「叮叮叮叮叮叮──」貴華扣下扳機,玩具槍隨即射出大量艾幣。

「呃、多謝」病獵手忙腳亂地,撿著射在身上的艾幣。

貴華射擊完畢,就往槍管吹一口氣:「呼。」然後,他見露天廣場營火會這邊,有著不少的大本營居民便主動過來。

「佢想點......」我看著逐步靠近的他。

少佐默默一笑:「睇嚟係個有錢仔。」

「各位大本營嘅人類你哋好,我想問你哋一啲事情啊!」貴華說。

大本營圍在營火前的居民,都困惑地望向他。

「我想問你哋有冇見過一位灰髮、藍色瞳孔,好似天使但其實係人類嘅女仔?」貴華來到大本營的第一件事,便這樣問。

「灰髮嘅女仔,又藍眼睛,佢係咪指娃娃......」少佐小聲說。

「我諗就係。」我繼續盯著那小子的身影:「娃娃識佢?」

「可能係朋友?」少佐都不清楚。

「灰髮女仔......我朝早好似見到......」一位婦人說。

「睇嚟佢真係嚟咗......」貴華露出暗喜的神色,然後向婦人射出艾幣:「Good job!」

「我、我都見到啊!」一位方格外套的大叔舉手。

「十分好!」貴華又向大叔射出艾幣。

「我都見到!嗰個女仔啊嘛......」又有個男人自稱遇見。

「點少得你!」貴華又賞他一槍艾幣子彈。

「咁、咁我都見到啦!」、「我細細個同佢踢波嫁!」、「我識佢呀。」、「我都見到啊!」、「我琴晚發夢個陣遇到啊。」、「我前日見到佢喺天台倒立呀!」、「佢係我失散好耐嘅女嚟......」大本營的居民開始爭先恐後地,承認自己遇見到灰髮少女。

貴華見人數有點多,直接伸手入衣服內,然後往天上灑出一大堆艾幣。

「啊啊啊!錢呀!係錢啊......」向來性格純樸的大本營居民,一下子變成貪財的小狗。

全部人跪在地上忙著撿錢,連原本彈奏著溫馨音樂的木結他手,都停下來撿錢去。

這傢伙,是錢太多嗎。

「呵呵......如果佢係咁有錢,幫我間食店圍到本就好,咁樣下個月就唔洗咁辛苦。」袁豐還在喝酒解愁。

「你哋一直圍唔到本?」

少佐主動解答:「萬事起頭難,要經營一間奢侈嘅食店係好難嘅事。」

作為大本營唯一的特許經營的食店,袁豐背負不少業績的壓力。

「既然今日你請我哋食咗咁好嘅一餐,我無理由令你入不付敷支。」我望向袁豐,說:「我幫下你。」

「嗯?馬克先生有咩妙計。」袁豐望向我。

「搵下呢啲大富大貴嘅外地人笨,應該都唔係好離譜?反正佢哋都大把錢。」我站起來,行到貴華面前。

「請問你都係見過嗰位女仔?」貴華見我近來,便問。

「你搵緊個女仔,叫娃娃?」

「噫啊......你知道佢個名!」貴華興奮不已,神色激動:「無錯無錯!佢叫娃娃啊!即係傳聞中嘅貝果少女啊!每次我見到佢都會如痴如醉......心情就好似來回地獄又折返人間咁......如果佢係一部鋼琴,咁我就係一枝結他,如果佢係天使,我就係魔鬼!如果......」

「得。」我制止他繼續說廢話:「其實我都識娃娃。」

「你係佢嘅......?」貴華想問。

「你唔需要知。」我往他的身邊鬼祟一瞥,裝作跟他說悄悄話:「你只要知,我有啲好嘢益你。」

「好啊!有咩好嘢益我?」貴華喜悅的臉色突然一變,腦子發怔:「有好嘢益我?......點解呢句嘢好似喺邊到聽過,而且把聲點解咁熟......」

趁他深思期間,我搭住他膊頭:「我知道娃娃好鐘意食大本營某間餐廳,你可以去嗰到睇睇。」

「邊間?」貴華大驚。

「大本營,工坊四樓──風火林山。」我說出地址。

「風林火山?聽聞過好似係大本營嘅日式居酒屋嚟。」貴華點一點頭,這就出發去:「好,唔該哂你。」

「袁豐。」我回望他。

得知即將有生意上門的袁豐,馬上比貴華更快的跑上四樓開舖。

待貴華遠去,少佐才開腔:「你咁樣呃人都有。」

「無呃佢,娃娃今日的確講過好鐘意食嗰間嘢。」我繼續坐在營火前。

畫面一轉,來到四樓的「風林火山」居酒屋。

來到店舖前的貴華,先是敲一敲門。

袁豐以日文說出「歡迎光臨」,貴華便開門行入。

貴華先被居酒屋內的裝潢驚艷到,然後滿心期待地坐在吧檯前。

「咦,裝修幾好喎。」貴華往整張吧檯看。

「哈,叫唔差。」袁豐說。

「聽講呢間居酒屋,有一位漂亮嘅女子好喜歡過嚟?」貴華借故問出娃娃情報。

「啊,你講嘅係藍眼睛嗰位?無錯。」袁豐點頭。

「我遲啲應該會約佢嚟宜到共進晚餐,今晚就先試試師傅你手勢先。」

「價錢方面......我哋收得比較貴。」袁豐摸著掌。

「錢唔係問題,請拎出最精緻嘅美食出嚟。」貴華微笑。

「絕對無問題。」

接著,袁豐他背向貴華,輕輕扭開放滿酸黃瓜的罐子蓋......

店裡,只有這款食物招待客人。

「嚟,醃漬酸黃瓜,開下胃先。」袁豐把小黃瓜切成一顆顆,給一小碟予貴華品嚐。

「青脆深綠嘅顏色,賣相唔錯,呢種酸黃瓜,最好就係用嚟刺激下食慾。」貴華這就執起雙筷,吃著酸酸的黃瓜刺激胃部。

緊接,袁豐又背向貴華,雙手握住那樽酸黃瓜罐子苦思著,該做什麼菜色好。

「之後會係咩呢?」貴華一面樂觀地,等待著袁豐下道料理:「拖羅定海膽?刺生都好似唔錯。」

「嚟,涼拌酸黃瓜。」袁豐給出料理。

「悶熱嘅晚上,涼拌食品係可以解熱,都好。」貴華照吃無疑。

「嚟,飯糰。」袁豐再給出料理。

「飯糰?真係充滿驚喜......」貴華雙手握著飯糰放到眼前凝視,想要看穿內裡餡料:「入面會係放咗三文魚定係明太子呢?」

「咳......」袁豐合上眼睛。

貴華張大嘴巴往飯糰一咬,內裡發出清脆的一聲。

「嚓」

酸溜溜的感覺,慢慢從貴華口中揮發。

「啊......」貴華把飯糰從嘴中拿出,面色極為辛苦:「咳咳!點、點解啊!點解入面又會係酸黃瓜嫁......!金槍魚呢、吞拿魚呢、海膽呢,你將啲食材收埋哂喺邊啊!?」

袁豐又把一杯深綠色的飲料,放到吧檯上。

「好酸呀!」貴華忍不住,把口中的酸瓜渣吐出:「咳咳、水、我要水啊......」

貴華看都沒看,就把那杯飲料喝下。

貴華不喝還好,一喝面色就立即鐵青:「噫......嗄......點......解......」

「係酸瓜汁,十分之有益。」袁豐答。

貴華掩住酸不可耐的嘴巴,快要吐了:「嗚嗚咕咕......」

袁豐則厚著臉皮回避問題,繼續把各種酸黃瓜做法呈出「之後仲有酸黃瓜青絲,係個好考刀功嘅菜色嚟,請你要好好品嚐。」

彷彿有一股魔音,正在貴華耳朵和腦中迴響:

「酸黃瓜、酸黃瓜、酸黃瓜......」

「啊啊啊!!!」貴華嚇得直接從椅子上跌下。

他二話不說,就要奪門而出。

「咔」可是門推不動。

「放我出去啊!」貴華求救。

「客人你未俾錢。」。

貴華掏出艾幣槍往店內一陣掃射,把大量艾幣射出:「放我出去啊!」

「其實你用拉嘅方式就出到去......」袁豐一邊撿著錢,一邊提醒他。

貴華把門一拉,正式逃出居酒屋去。

沒有金錢作怪,營火會很快重拾溫馨的安寧。

冬天的情況下,在營火坐多久都不足夠。

最近天氣轉涼了,人們都愛喝些溫溫的熱酒,走路時都會把雙手插入口袋中。

我和少佐所坐的地方,就有個不長眼的傢伙,雙手插著口袋經過,意外撞到了少佐,還跌了些東西。

信。

少佐拿上手一看,發現信的封面繪有圖畫──草和月亮。

「係白月草......」少佐一眼看穿其含意。

「白月草?嗰個反抗......」我說一半,就收口了。

是那名艾寶琳反對派領袖。

「草」和「月亮」,已明確畫在封面上。

那我想「白」,就是指信件本身的白色。

這種秘密傳信的溝通方式,不禁讓我想起革命時期的人們。

「你唔會想睇下?」少佐見我沒主動查看內容,感到好奇。

「都唔關我事。」我聳一聳肩,說:「除非你要我幫手。」

少佐先把信件收起來:「咁有需要再通知你。」

這夜,我幾乎在營火前睡著。

即使到了凌晨,還是有數名居民逗留。

生活在這個地方,其實大家都是左鄰右里了,睡哪裡都不過一樣。

次日,天空藍茫茫的,吹著一陣清爽的東風。

一隻山斑鳩飛落經已熄滅的營火前,吃著地面留下的乾麵包屑。

我張目望見牠的第一眼,腦裡已經萌生吃燒鳥的念頭。

我動作細慢且悄然地,將魔掌伸向到山斑鳩身上,料不知將要把牠捏住的一刻,一把脆若銀鈴的聲音就把牠嚇走了。

「老師,早晨啊。」是比我更早起來的娃娃。

「早......」我愣住,答。

「仲有半個鐘就可以出發,你要唔要刷洗下?」娃娃給出一包粉狀東西。

「咩嚟,可卡因?」我用指頭沾上一點細嗅。

「可你個頭,牙粉啊!」

「牙粉?」見娃娃這麼有心,我就收下了:「即係類似牙膏嘅朋友?咩成份。」

「青鹽、石膏、細辛、旱蓮草、薄荷葉、白芷!」

「你喺邊到學返嚟......」

「滿天師傅教嘅。」

「佢居然教你啲咁嘅嘢......」

拿著牙粉,我行入到一樓頗為熱鬧的洗手間刷牙。

我刷牙時無聊跟旁邊的人問起,才合作洗手間提供的水,是搜索隊定期到將軍澳海旁挑回來的,經過簡單的過濾和高溫處理,就拿出來供大家潔身用。

這早上的洗手間有三十多人,外面還有不少人嚷著要進來。

刷完牙的我好不容易才在半裸男子們之間擠出,行出這男兒味極重的地方。

接著,我便來到跟娃娃約定好的大門前,準備出去。

未靠近大門前,經已看到兩名守衛跟娃娃搭訕。

「好少見你嚟啊!得閒可嚟多啲!」

「我叫Chris啊,我以前係咪見過你?」

娃娃對於守衛的搭訕,全部予以無奈的笑容回應。

「唔該,我哋要出去。」我說。

「喔,係馬克先生你啊?」大舊正準備為我打開鐵門:「早晨啊,咁早去邊啊?」

「去打獵。」我說。

「喔!祝你順利啊。」大舊和駐守鐵門的成員,合力打開沉重的鐵門。

「呯──」

這鐵門經已使用多年,上面仍殘留著歲月的痕跡,是抵擋過不少外敵的證明。

出到無人的街道,我和娃娃就沿著大馬路往靈實醫院出發去。

這年頭,外出活動已經不是一件讓人萬分緊張、危險刺激的事,只要你足夠的小心和身手敏捷,大部時份都能夠避過病者的耳目。

要是真的害怕,更能像艾寶琳到來的旅客一樣,聘請病獵保護自己。

有時候我們最後的敵人,可能不過是無窮的蒼涼。

但只要路上有個人和你結伴而行,內心胡思亂想的情況就會大大減低。

娃娃如是。她跟我說這些年做了什麼,又說了將軍澳區的變化。

作為回應,我又跟她說起夕鯨國的風景,還有那裡的人和制度。

「啊,真係好想去一次。」娃娃聽完了。

「當係旅行咁?」

「唔係,我係想見下多啲人。」娃娃抿著嘴,說出想去的原因:「想知道,呢個世界並唔係孤獨,而將軍澳都唔係唯一嘅孤島。」

正當我們走入行人隧道,隧道的盡頭就站著隻大眼。

「咿嘐......」那隻大眼專心地凝視,牆壁上一隻移動的大蟑螂。

原本我想出手的,但娃娃比我更快上前,從黑袍內滑出一把手術刀,然後敲響一下用來分隔單車征和行人道的欄杆。

「鏗、鏗」清脆的兩聲,就把大眼吸引過來。

衣服早已破破爛爛的他,不知在這世界待了多長久。

當大眼快要跑到娃娃面前時,娃娃只是輕描淡寫地跨過欄杆。

「啈嘿嘎!!」手腳不協調的大眼未能跨過欄杆,只能伸出兩手遞向娃娃。

「嗖」娃娃平淡地刺入手術刀,大眼的表面立即染紅。

刀刃深入到某個位置時,娃娃再把手術刀抽出,大眼隨即狼瘡後退,眼球裂口處噴出一不明的液體,然後雙腳一彎倒地死去。

「KO!」娃娃向我打個ok手勢。

娃娃跟得滿天多,還是有點小聰慧的,不像我那樣打算正面迎擊。

之後的路上,我們還是能遇到不少的病者,不過都採取可避則避的戰略。

略過我們行行走走的畫面,最後還是安然無事地來到靈實醫院下。

這間陰深的醫院,還是令人感覺懷念。

我永遠記得第一次進來時的情景。

這座醫院附近間中還是有病者出沒,造成一種生人勿近的警告。

不過,十分熟路的娃娃出出入入早有百次之多,要完美繞路行入醫院內,對她來說並不困難。

「我等陣係咪會見到一隻友善嘅病腦?」我預先為腦子熱熱身,免得自己的本能反應會把突然出現的大BOSS殺掉。

「係!老師你好似,好耐無見過大BOSS......」

「去到宜家,我都仲係覺得佢係病者界奇蹟......」我說。

來到最樓上,就是滿天的藏身處了。

相較以前的空蕩蕩,如今走廊擺放了很多的書本、調配藥劑用的器材、大大小小的燒杯,十足一個秘密的魔法書廊。

「你哋平時就喺到訓?」我隨手拿起一本,名為《幽默大師2007》的書。

「係啊,睇落好舒服呢?」

娃娃把我帶到去研究室,入面是我第一次見滿天和大BOSS的地方。

「咔」門推開,有個病腦的背影正忙東忙西。

他搖晃著巨大的腦袋,進行著各種我看不明的研究。

「大BOSS!」娃娃叫他。

「娃娃......」大BOSS轉頭過來,發現我的存在:「同......伴......?」

「係啊,你應該識得佢嫁,佢只係除咗塊面具。」娃娃說下去。

「Hi。」我跟他打聲招呼。

「你......好......你是......W......的相反......」大BOSS說。

「......」我抓抓頭,跟娃娃一頭問號。

大BOSS繼續解釋:「W相反......就......是、M,哈哈......是笑話......笑點,在......你需......要......思考......W......相反......的英文字......」

「......」

我消化完這個笑話,才點點頭:「......好。」

娃娃替我說明,要拜託他的事:「大BOSS!以你嘅智慧,你識唔識設計一套生化防護衣啊?」

「不......識......」大BOSS沉默兩秒,續說:「先......奇......」

「睇嚟大BOSS你又人性化咗......」我不得不說。

「係咁嘅!老師佢需要一套高規格嘅生化防護衣,你可以幫個手?」娃娃拍他膊頭。

「可......以......」

「太好啦!仲有啊大BOSS,我一陣幫你扔哂嗰套《幽默大師》嘅全書系列佢。」娃娃眉目深鎖,豎起一隻食指。

「為......什......麼......?」大BOSS大驚。

娃娃鬆開清秀的眉頭,抿嘴一笑:「講下笑啫。」

「哈哈......娃娃真是......幽默大師......」大BOSS讚賞。

如是者,我就先在這裡逗留到大BOSS設計完成。

雖然作為病腦,大BOSS的笑話有待改善,

但說到發明能力,可是強到不行。

人類正常要左思右想的高端裝備,在他臃腫巨大的腦袋和不太靈活的雙手設計下,草圖很快就形成。

另一邊,娃娃則在走廊收集所有《幽默大師》系列的笑話書,全都放到一個黑色的垃圾膠袋內。

我見都是閒著,便周圍參觀參觀。

「老師,你見得閒,不如幫我搵下啲書啊?」娃娃在堆滿書本的走廊通道,逐一查看書本的名字。

「你想搵咩書?」我問。

「呃,叫《幽默大師》系列嘅書,佢好似十幾期,全部都唔同年份出......」娃娃雙手插著腰,顯來有些辛勞:「唔知點解成間醫院嘅男人,都好迷呢本嘢,搞到呢到充斥住低質嘅笑話,你幫我入去佢哋間房搵下!」

「喔......」我這就動身。

這層有三間,五年前是空無一物的病房,現在都改裝成私人的寢室。

每道門都貼有小門牌,寫著房間屬於誰。

我先來到公仔的房間,打開他的房門。

原本我以為房間最多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箱子,然後四面牆壁那種常見模樣,但沒想到裡面竟然含有滿滿的裝潢風格,令我目瞪口呆了兩秒。

一間披著醫院外皮的地方,誰想到入面是別有洞天?

公仔房間最顯眼的,莫過於放在當眼處的工作檯。

那張工作檯甚為專業,有放著各色零件的小抽屜,又掛有精細的補養工具,武器放在檯上能進行最大程度的改裝。

在房間一邊又放有個靶子和假人,似乎是供他訓練用。

從牆壁上掛著的鹿頭標本,可以知道公仔有打獵的習慣,這裡有份清單記錄他狩獵的數量,更有其把皮毛、內臟和肉賣到艾寶琳的每月總收入。

特別的是,公仔在個小小透明箱養了隻野生蛇。

雖然不知牠有沒有毒,但我最好別多手觸左碰。

最糟糕的是,其中一冊《幽默大師》的書,就放在透明箱之中。

公仔......

你真的太幽默,

這個玩笑開太大了。

我有嘗試把手伸入去,但那條蛇總會抖動身子,作勢要往我一咬,

「老師?搵咁耐嘅?」娃娃在外頭問。

「因為有條蛇。」我沒可能這樣回答。

於是乎,我只好到公仔的工作檯上,隨手打造一件方便我取書的東西。

捕蟲網。

只需要木條和布塊,再將兩者加固就完成。

「嘶~」製作完成後,我就握起捕蟲網撈起野生蛇。

雖然很簡陋,但很合用。

一隻手將蛇捕捉到網子中,另一隻手就將《幽默大師》拿出,簡簡單單的功夫就任務完成。

事後,我把野生蛇放回到箱中,才行出房間把書本給予娃娃。

「啊,你搵到其中一本啊?」娃娃打量著出版年份,說:「好,呢本係2014年出嘅。」

接下來,就到滿天的房間。

打開房門,又是另一番景象。

符合他風格的摩登設計,入面簡單又整潔。

「娃娃,全部房嘅裝修都係你哋自己搞?」我好奇問。

「唔係啊,係有次瓦禮姐姐過到嚟,佢覺得呢到成層都太乏味,住落好似死氣沉沉咁,所以幫我哋室內設計下咁。」

「原來係咁......」周圍參觀的我,發現牆壁有張即影即有照片。

上面是滿天和瓦禮的樣子,他倆口子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合襯。

抬頭望上去的話,可以看到掛在天花的小燈泡,類似聖誕節那些小燈飾,晚上關燈應該會意外浪漫?

房間擺放了花束的桌子上,有一枝黑色羽毛筆,還有一份滿天填寫的研究報告。

根據報告,他曾在每隻病者之中,進行過採樣和實驗,當中「病鯨」是比較特殊的一種,被他標記了「Possibly」。

所以,他這麼多年來,都在研究些什麼?

放下報告後,我又周圍搜索。

緊接,我在床底下發現一個箱子。

這箱子我打開後,就看見到有個腦部浸泡在維生液體中。

我記得......這個東西好危險。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關上箱子,就放回到滿天的床下底。

本來以為像他這樣冷淡的人,應該不會看笑話書。

沒想到......

我終歸在他枕頭底下發現了。

還是2001年出版的,有夠老土。

「又搵到本。」我把新找的書,再交給娃娃。

娃娃略為點算一下,舉起三隻手指:「好,咁應該仲差最後三本就齊,嗰三本就算啦~」

「差娃娃你間房未搵。」我說。

「吓!點會啊,我唔會收埋呢啲書。」娃娃搖頭,強力否認。

「咔」於是,我又進入她的房間。

普普通通的女生房間,入面放有不少烹飪書本,娃娃似乎是個熱愛料理的人,就跟港島區的富林比比一樣,兩人應該可以一拍即合。

「老師放棄吧,我唔會睇呢啲嘢嫁。」娃娃走來勸說。

直至,我隨手打開一本厚厚的料理教科書,發現內頁夾著三本《幽默大師》系列......

「......」我們沉默了。

「唉。」娃娃這才嘆氣,坦然說出真相:「其實係咁嘅......佢哋拎嘅嗰幾冊睇咗好耐,但都一直收埋住,我唯有咁做啦。」

「睇嚟你哋都好缺幽默。」我說。

參加完一場尋書活動,我很快又再下來。

娃娃可能見我全日未食早點,便去弄了塊南瓜貝果給我吃。

貝果外貌平平無奇,看上去十分飽滿,咬上去很有咬勁,相較於大本營的乾麵包,這南瓜貝果才像人吃的東西。

由於設計生化衣這種事不能急,我全日都沒有催促大BOSS進度。

耐心留在這層,看看書、聊聊天,一天很快就過去。

凌晨三時半左右,窗外翻起了一陣雷雨而把我弄醒。

我睡在公仔的床上,看著雨水斜斜地打在玻璃鏡面上,我聽見走廊外有行路的聲音。

娃娃她還未睡覺嗎?正當我要閉上眼睛時,公仔房間的門給推開了......

「咿──」

我凝神注視著,到底誰想偷偷入來。

「轟隆──!」

忽然,雷聲響起,閃電出現!

門外那人的影子,映照到房內牆壁之上。

是個頭大身小的生物。

更簡單來說,就是大BOSS。

「大BOSS係你?」我主動開口問。

「嗤、M......設......完......嘎啐......成。」大BOSS的口吃始終沒改善。

「設計完?我可以睇下?」

「可、可、可......」

接下來,我便在半夜醒來的情況下,跟大BOSS去到他平日工作的實驗室。

大BOSS他提供了生化衣的製作草圖,有別於一般的服務設計,生化衣當中要計算的還有重量、防毒性、氧氣等安全問題。

可......擋......毒氣......」大BOSS加以說明,這件生化防護衣的功用:「外層擋火......吸汗、中層......抵抗輻......射線、細菌......病毒......化......毒氣......」

這份製作草圖,說明了製作需要用到的物料,有一些應該很容易找到,但有一些我連名字都沒有聽過。

例如「活性碳纖維布」,正常我這一生都不會見過的字眼。

「多謝你大BOSS,要你全日咁幫我設計。」我由衷地道謝。

「不......用......我......我們......朋友......」

「嗯,我哋係朋友。」

第二天,我就做好入城的打算。

因為我看了一整晚,製作草圖上有一半物料,幾乎是複合性物料,要特定機器才能夠做到,現今人類倒退的文明,肯定就做不出來。

艾寶琳都算半個大國,希望會在入面先找到些簡單的物料,其他較困難的再想想辦法。

「娃娃,我會去艾寶琳一趟。」

「但......老師,會唔會好危險?始終你已經俾人點咗相......」

「我名氣無你兩兄妹咁出眾,應該除咗犬學派嗰兩個人之外,都無人會知道我身份。」我想一想入去的對策:「我應該會先去病獵公會,搵以前一啲老朋友幫手搞我入去,應該安全。」

「喔......」娃娃慌慌忙忙地,在自己房間拿出一個小錢袋:「咁呢到,你拎住啊。」

「呢啲係......艾幣?」我接過小錢袋。

「係啊,我自己儲嘅私己錢,你入到艾寶琳肯定要用錢架。」

「用你錢......會唔會唔太好......」

「就當係報你當年嘅救命之恩啊?」

「咁,多謝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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