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自己的顏色,是黑色。
 
「這裡…是哪裡…」
 
睜眼,只有漆黑一片,看不清所在地的週遭,只感覺到自己被拘束,想點燈也沒有辦法。
 
「你不是想永遠自己一個嗎?荒蕪的黑色很適合你。」隨著一道木門打開,響起一把聲音。
 
那個人點了一盞小燈,提在手上。




 
「你知道自己在幹甚麼嗎?為甚麼你就是不聽話!」那個人咆哮了一聲,在我眼前扇出一陣風。
 
啪!
 
如果人生的確有命中注定,這個巴掌,是不是也有它的原因?
 
一個看起來很小的錯誤,曾幾何時想像過,足夠破壞一個人生?這個錯誤,要如何識別?如何應對?或者這樣問…
 
有解決方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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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杜麗程,生於一個極普通的家庭,家住香城中部的一個地區-寧鎮下,這裡滿是三十二層式公共房屋,自小重覆單調乏味的生活。
 
小學時代,讀書我都不是用功的一群︰每天上課打瞌睡,三時下課直奔回家打開電視期待四時半的動漫卡通,所有考試測驗都是前一天才開始複習,奇跡地每次都高分過關,甚至在最後一個學年考進班裡前五,理想的成績甚至令我覺得自己是優於同儕的一群,沾沾自喜。
 
小學的呈分試考到好成績,中學也是自己挑的所謂「地區名校」──工藝書院,話雖如此,也不是很名校的感覺,選那間中學單純因為路程短,十分鐘就到學校了,這樣每天就能多睡一點。初中年代,跨過小學到中學的鴻溝,班上有同學因為不適應中學生活常常缺課,追不上進度,最後要留級一年。
 
我倒是沒有這個問題,就是正常的上課、下課、回家看電視、跟朋友聊天,初中年代的大部份考試,都是靠小學時代鍛練出來的臨陣磨槍本領︰考試前用半天的時間,把所有內容記住,然後考試開始就只管寫,直到完卷時間。這種學生的樂趣和必備技能,我樂在其中,每天多出來的時間就能放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看電視、跟朋友鬼混。




 
說回來,對於這種學習態度,父母不干涉嗎?這可不是健康的學習啊。
 
實情是,我只要把點數拿下來,他們是不會管我的。
 
我的雙親是農村工人階層出身,受限於知識水平,我小學時候有不懂的地方,問他們也答不出甚麼有用的,一直以來都是依靠自己在考試前用僅有的半天時間翻教科書找解釋和答案,我認為這是最有效率的。
 
小學時候,父母還會因為我在考試拿不到滿分而鞭策我、因為拿不到九成分數而打罵我,自中學呈分試以來,父母好像認同我的學習能力,放手讓我自理。在我中學時代的參與,印象中父母只在一個地方留下記憶︰家長日。回條呢?啊,對,還有中一時候,父母簽的第一個簽名,剩下成千上萬張的回條通告,私下解決,好孩子不要學啊,好孩子要好好通知家長啊。
 
換句話說,只要我的父母在家長日聽不到壞話,一整年都不會有問題出現。放任主義,是把雙刃劍,初中時候,我覺得這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因為實在爽翻了。時間是自己的,當同學朋友為父母的嘮叨發愁,我的回話是「今天的我,沒有極限」,然後收到一個又一個羨慕的眼神。
 
沒辦法,我出身於雙職家庭,老媽(藍曉幗)是碩果僅存的熟食小販、老爸(杜浩時)是夜班司機,生活規律跟我是相反的,每星期只有老爸不用上班的那麼一天能跟他同桌吃飯,拼命上班但薪水還是不夠養家,要老媽幫補家計;老媽的上班時間是浮動的,自我考進中學以後,老媽都是拼命賺錢的狀態,還記得她掛在嘴邊的那句「有錢趁嫩賺」,每次都叮囑我考個好成績,快點找好工作,快點儲錢,生活無憂。
 
所以,父母對我的期望都只在成績上,因為他們覺得考個好成績,就能找到好工作,就能過理想的生活。那麼的確,在他們的年代,確是如此,這點我是不反對的。
 




說回來,我家還有一個比我年長三年的哥哥(杜君光)。他恃自己年長三年,長得比我胖,經常欺負我。早上上學的時候總是要我等個十數分鐘才滾出廁所;晚上又把我的被子啊,枕頭啊藏在自己的房間然後插上門;又跟我爭電視搖控器,把搖控器收到自己的衣服裡。明明我是柔弱可憐的親妹,為甚麼經常被他欺負?可惡,總有一天我要他十倍奉還。
 
中學時代的學生,很多仍然受父母的嚴密管教︰門禁時間──超時未回家要受罰、陪太子唸書──父母全天候「陪」子女唸書、經紀父母──父母安排好子女每天的日程,滿滿的課外活動和補習……同班同學裡,能稱得上擁有私人時間只佔少數,所以像我這種「只要考試過了就可以當脫線風箏」的管教,是同學夢寐以求的。生活上跟父母相聚的時間很短,但是我經常為自己能有無拘無束的時光,還有獨門的臨陣磨槍本領暗自感到慶幸。
 
中學一、二年級,是我人生最自由奔放的時光,做事不用思前想後,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在幸運女神的眷顧下,臨陣磨槍的學習方法竟能把我帶到中學三年級。
 
常言道「快樂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嗯,真的過得相當快,我的人生開始要面對「死亡兩會」。一貫以來的學習方式,令我既緊張又空虛,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香城的中學生涯以三、二、二的方式分隔,考大學只會以中學生必須參加的兩次公開試──「第一階段會考(簡稱「一會」)」及「第二階段會考(簡稱「二會」)」的成績決定,故一、二會被香城中學生稱為「死亡兩會」。
 
公開試階段的中學生都有種「為考試而生,為考試而死」的感覺,「死亡兩會」變成所有同齡人的一切,這場遊戲可以想像成︰兩場西部牛仔決鬥,只是對手不是一個,而是數十萬個,轉身開槍之際,大部份的對手因而命喪於槍林彈雨之下,兩場過後只有小部份人能存活,是徹頭徹尾的「廝殺」。
 
打算考大學的學生,一會選科的時候通常都有自己的策略,希望能選到較易進大學的科目組合,他們在中學三年級的時候就開始進入「書神附體」模式,天天學習,整天坐圖書館起居用餐,不斷地唸不斷地唸;還在發白日夢,或是在中學三年級成績稍遜的一群人,科目會選得較隨意,因為理想的科目組合有限額,分數高者擇之。
 
說真的,升上中學三年級的時候,我還是發白日夢的一份子,老師在課上提到一會選科時,我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又有點不真實,因為不知道要選甚麼。




 
這時候突然想起幾年前遇到同樣問題的光哥。「拷問」過後,我覺得理科的前景較優,便以此為目標。
 
這是中三學年初期的事,可能,這裡是某個錯誤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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