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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章 - 耳光
 
「沒有話要說了嗎?」李沛弦說。
 




「可以把我放了嗎?」我直截了當地說。
 
「不行。」李沛弦也是直截了當地回答。
 
「…」
 
「你這個人真是…」
 
李沛弦按奈不住,走到我面前,拉起手上的鐵鏈,我不由自主地朝她的方向看去。
 




──啪!
 
大腦還在預測要發生甚麼事,清脆的聲音、臉上灼熱的感覺,直接把事實告訴我。
 
李沛弦給了我一個耳光。
 
我父母也沒有這樣打過我,你這個李沛弦!
 
「我真的很討厭你這個性格啊,杜麗程!」李沛弦歇斯底里地說,勁力十足的手臂抽著鐵鏈。「為甚麼你總是這樣!」
 




「甚麼呀,我不是…」我說到一半的話,被李沛弦的氣勢打斷了。
 
「為甚麼你總是不聽我的話,杜麗程!」
 
你是我的誰呀大姐?
 
我別開臉,即使房間昏暗得只照出李沛弦的身影,但是我完全不想見到她。
 
「看著我。」李沛弦命令說。
 
我還是別開了臉。
 
電光火石間,李沛弦來了第二個巴掌,比剛才更用力。
 
李沛弦的力量對我而言本來就是可怕級,吃過她兩記耳光,欲哭的淚終於沾滿了衣服。




 
「我說︰看,著,我。」李沛弦再命令。
 
「李…李…沛弦…很疼啊…」我抽答著說,臉還是別開了。
 
很可怕啊…
 
很可怕啊…
 
很可怕啊…
 
現在是任人宰割的感覺︰手動不了,不能跑,坐著吃耳光。
 
「聽我說的。看,著,我。我不打你。」李沛弦的聲音衝著我來。「快!」
 




她拉著我脖子上的鐵鏈,不斷催促我。
 
「很…很…很疼啊…不…不要…打我了…」我本能地求饒,跟牆角的某人說話似的。
 
「杜!麗!程!!!」
 
我還是別開臉,李沛弦準備來第三個巴掌,力度一定更強,掌風經過我紅燙的臉,我嚇得只懂閉上眼。
 
「不要!」我驚恐大喊。
 
準備好接下第三個巴掌,但是李沛弦的手掌一直沒有落在我的臉上。
 
我慢慢睜開眼,察看情況,只見到李沛弦像定格了的膠片,舉起了的手掌沒有再活動。
 
靜默裡,我的視線對上了她。




 
「你終於聽我的話,看我了。」
 
「李沛弦…很疼啊…」我流著淚說。
 
「疼嗎?」李沛弦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溫柔。
 
「嗯…」我盯著李沛弦說不出話,淚一直掉下。
 
廢話。
 
「果然這樣的小程程最可愛。」
 
「李沛弦…你搞甚麼…」我無力地說。「打完了又說可愛,不如你讓我打一下…」
 




「來,別動。」
 
李沛弦仔細用濕紙巾抹我的臉,又用衣袖輕輕拂拭開始風乾的濕潤。
 
「小程程變漂亮了。」
 
「嗚…」我還是哭著,抹乾的臉又沾濕了。
 
「抱歉啊,疼嗎?」
 
「嗯…還很怕…」
 
「不會疼了,抱歉啊,我的小程程。」
 
兩年過去了,我們竟然以這個形式重逢。
 
「小程程,這兩年你覺得孤獨嗎?」
 
「嗯…」我哼了一聲。
 
「我也是呢,因為我見不到小程程了。」
 
「李沛弦…抱歉…」
 
「答應會陪我走下去的小程程,有一天突然不見了,這兩年我多孤獨你知道嗎?」
 
「抱歉……」
 
「曾經,我很害怕這種感覺,但是現在…已經沒關係了。我不能強求別人留在身邊,所以這兩年我沒有主動找你。」李沛弦說。「你總是不聽別人的話。」
 
「抱歉…」我只想到道歉的話。
 
「還好今天見到你。」
 
李沛弦把被綁著的我扶好。她背後那暗淡的燈光照出的身影,像放影機把昔日的片段投影在腦海裡。
 
李沛弦…看來沒有變呢。
 
我的雙手被解開了,重獲自由…不,本來就知道自己身處民宅裡,我一直沒有甚麼反抗,直到雙手也被解放了,我仍然…沒有多大反抗。好像很想一直被綁著,或者覺得,被綁著不是甚麼大件事。不,要是被其他人綁著,會是大件事。
 
當李沛弦的手伸到我的脖子處,我滿是繩痕的手卻按住了她。
 
「小程程?」
 
「好像…把這個也鬆開了,就再也看不見李沛弦了。」我扭捏著項圈說。
 
「倒是你,一下子就給我走了,是誰不見了誰?」
 
「抱…抱歉…」
 
「我知道你害怕只有一個人的感覺,但為甚麼總是一個人走下去呢?」李沛弦重覆多年的問題。「明明有我。」
 
「我不知道怎樣面對你們啊…所有人都有成就了,自己不單是原地踏步,還好像開倒車,我不想成為別人的笑話啊…」
 
「那麼…有誰取笑過你嗎?」李沛弦撫著我沾滿冷汗的脖子說。
 
「這個…沒有…」猶疑了一會,我說。
 
「即是這都是你的幻想吧?根本沒有這麼一回事,所有人都想幫你的,特別是我跟孫楚遙。」
 
「抱歉…」我的淚水又止不住流個不停。
 
「潔可兒被抓那天,孫楚遙完全找不到你,她向我打聽你的下落,問了一個月才放棄,她很難過的。」李沛弦說。
 
「她們現在怎樣了?」我問。
 
「孫楚遙還是好好的,最近見過面,只是有點討厭你。」李沛弦難以啟齒似地說。「說你是薄情的傢伙。」
 
「…」
 
「我跟她說︰你是有苦衷的,她不斷罵︰為甚麼不說清楚。我不能代你說太多,這些你要自己解決了。」
 
「嗯…那麼潔可兒呢?」我心有餘悸地說。
 
記得潔可兒因為犯事,刑罰是…
 
「…」李沛弦沉默了。
 
「難道真的已經…」我的手在脖子前劃了一條橫線。
 
「嗯,不要再想她的事了,她也是不能救的人。」李沛弦理所當然似的說。
 
「甚麼意思?」我歪起頭。
 
「沒辦法的事,終究是沒辦法。」李沛弦看向燈光夠到的盡頭,失焦似的說。「就像穹雪霞那樣。」
 
不能治的病…
 
「不要再問了。聽她的事,對你沒好處。」李沛弦嘗試中斷內容。
 
「你知道?」
 
漆黑因為靜默,深得像剛流出的鮮血,彌漫著血腥。
 
「好吧…我不問了。」
 
「那麼關於我跟你,有甚麼想問嗎?」李沛弦聊起我們倆的事。「不會甚麼也不想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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