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尾隨Grey行經兩個街口,以他急速的腳步,不像逛街,他是趕著回家,還是要揪出壞蛋?我心裡挺著急,不知道這次經歷會怎樣。

雖然我倆已有兩次碰面的經歷,但我還記得第三次看到他時仍像現在這刻的焦急,畢竟我不是那樣幸運的人能天天跟他碰面。我不期然想起他穿上一身灰色服裝,確實人如其名,旁觀者如我看過他的服裝令我有點心灰、特別是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能再見。

          「望着街中的背影 / 只盼當中可找得到你 / 徘徊夜深尋覓逝去的昨天

手機的音樂播放器正播放著張學友的《忘情冷雨夜》,自第二次碰面後,每逢下雨時,都似乎特別留意「路面情況」,心想不知會否遇見他。

這刻我正在想,為甚麼經過兩次碰面,我為何那麼想跟他合照?那麼熱切地想認識他?





以往的下雨天,我不期然會想起了初戀男友維誠,想起他在街上與第三者親熱的情景,討厭他一腳踏兩船。這半年幸好有Grey的出現,不單止下雨時少了想起維誠,於平日亦然,難道就是這個原因令我那麼想認識Grey?

論他的吸引之處,說他很特別麼,他不會飛,而且身型有點胖,絕不像美式超級英雄電影裡的男主角那樣有著健碩身材。說他不特別麼,但他拳腳也似乎挺了得,更重要的是,他願意挺身而出,鋤強扶弱。甚麼「必要的沉默」的想法,我敢相信在他心中絕不會有這種思想,不然他也不會出手解難,以他的拳腳來「力陳己見」。

在當下的香港,在我所認識的人裡,敢於表達自己的人已不多,更何況是說出手救人呢?香港有愈來愈多的不幸和不公義,正正需要我們一同努力改善,單靠一個人不能成事。對我來說,香港是我僅能生存的地方,我沒法子移民,我的親戚朋友都在這裡,我沒有退路,能夠做的,就只能盡力改善這個我可生存的環境,哪怕我只是個高中畢業生,一個極平凡的女子。

談到美食、時尚,人人都是專家,我的同學大可擔當顧問,討論各處美食整整一天絕不是問題;說到做人、安身立命,就支吾以對,像我自己對將來也沒有明確方向,以往只想穩定,無風無浪。只是,到老回顧一生時就僅僅美食而已?我的人生就是如此片面、膚淺?

我可不想一直都是渾渾噩噩,自己也希望能發揮自己,一展所長。我的好姊妹寶珊揀選的大學科目以社工系為首選,這令我猶豫自己是否選錯科目。不過,現在不管了,選了中文系就中文系吧,能夠入讀大學,再作改變也不遲。我相信不管讀甚麼系,不管從事甚麼行業,都可以參與成為改善社會的一份子。





「Grey,我相信你也是這樣想吧?」我望著Grey的背影,看著他這身打扮,心想他為甚麼要打扮成「灰男」。難道是參考美式超級英雄電影的主角裝扮?還是他喜歡角色扮演?若是要標奇立異,又何必戴上面罩呢?只能說,人本身就是很矛盾的生物,又或者是,在這個講求法治的社會裡,出手救人也要尋求合法途徑吧。

無可否認的是,在我心中,他確實有點與眾不同。

上一次見他的時候,可不像這次能跟著他走一陣子。那次我走到第九街的轉角處,那時剛好看到一名染了金啡色頭髮的少年把身旁的老婆婆推倒在地,一手搶過她的手袋便轉身拔足而逃,我不期然叫道:「喂! 搶嘢呀! 搶嘢呀!」那少年停下來,回身舉起拳頭,意欲嚇一嚇我。就在這時候,一把雨傘横飛向那名少年,擊中他的左額,接著看到一灰色身影把少年壓倒在欄杆上,那名少年昏倒過去。從他手中搶回手袋交給老婆婆的人,正是我多月不見的Grey。

難得再遇「偶像」,當時我立即拿出手機,鼓氣勇氣,幾乎帶著當面表白的衝動,走上前提出合照的邀請,但他說:「不好意思,實在不方便。」在旁的老婆婆連忙向他道謝,並拿出手機致電報警,說要嚴懲「死飛仔」云云。Grey沒有多說甚麼便轉身快步離開,我喊了他幾聲也沒回應。就在他拾起擊中少年的雨傘轉身離開之際,我拍了唯一的「合照」——一張有著他的背影的「合照」。

跟那次相比,我這次跟著Grey走了四五個街口,「相處」時間算是很多了。





Grey,你要到哪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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