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馱路: 一 · 打擊

「赤玥曇！衣服很貴的！你究竟要弄破多少件衣服才會肯停！」

一大早，後娘便拿著我破爛的衣服，撞開房門，衝到我面前。她身後的丫鬟，是負責洗衣的。估計她又向後娘那個狐狸精告密了。

「啊⋯⋯昨天跟韋馱去爬樹了⋯⋯不小心被樹枝劃破了衣服⋯⋯」

「爬樹？！堂堂赤家女子，應該要賢良淑德、溫柔婉約。作出爬樹如此粗魯的舉動，還要跟韋馱孤男寡女一起外出，成何體統！」

「你不是青樓出身嗎⋯⋯還跟我說體統⋯⋯」
「你這個死丫頭！我可是你娘！」


「後娘。我娘在你勾引爹時死掉了。」
「你！⋯⋯」

後娘啊，不是很聰明，很容易便可以令她講不出聲來。每次說不過我，便走去跟爹告狀。

「老爺啊，你女兒又欺負我了⋯⋯」

爹就是抵不過騷首弄姿的狐狸精。

「啊鳳，她也是你女兒啊。玥曇跟她親娘一模一樣，活潑好動，有時也挺可愛的。儀態這些東西，就要麻煩你這個啊娘教她了。」


「那個女人都走了那麼久了，你還在提她有多麼可愛，你是還在愛她嗎？哦，我明白了，你只愛她，我只是她的替代品⋯⋯」

後娘抽泣了起來。我站了在走廊暗角，縱使只聽到她的聲音，也能感覺到她哭得面容扭曲，簡直是一個字，「假」。每次後娘想要些什麼，便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一直向爹說她照顧我有多辛苦，這麼努力還比不上我娘，這些東西。前者根本是天馬行空的假話，後者呢，她多想這是真的。可惜，我娘是永遠不會被一個青樓女子比上的。

「不不不⋯⋯我真的是愛你，才會娶你啊⋯⋯」
「你不！我只是二夫人，小妾，跟這裏的丫鬟沒什麼分別！」
「唉⋯⋯那麼，你想要什麼呢。新衣服？珠寶首飾。」
「不。」

後娘似乎感覺到我的存在，刻意將聲音放大。



「我不要做二夫人，我要做唯一一個赤夫人。」

她想取代娘！嘔心的感覺立刻從我的胃衝上了口中。我走到爹和後娘面前，心中那千萬隻辱罵後娘的字，卻一隻也說不出來。

「玥曇，你還好嗎？」
「哈，你還有面子慰問我。你要娶她為正室，對嗎？」
「⋯⋯對。」

至少，爹有那些少的良心。他遲疑了，或許，他還是深愛著娘的，娘在他心中，永遠是赤家的唯一夫人。

「好。祝您幸福。」

我離開了家。我不敢回頭，不敢相信爹是那麼的愚笨，那麼輕易地落入了一個狐狸精的手中。娘，已經被頂替，在赤家完全灰飛煙滅。我的心很痛，真的很痛。我的雙腳走得軟掉了，一下子便跌了在路上。



「玥曇？」
「啊⋯⋯韋馱。怎麼了嗎？」
「怎麼了？我的朋友在街頭上跌倒了，還滿面淚水，我要怎麼辦呢？」
「別鬧了。」
「來吧，我送你回家。」
「不要。」
「那麼⋯⋯我娘今天弄了燒肉，你最喜歡的。來我家吃飯吧！」
「腳痛。」
「我背你吧。啊——你這個小肥子！」
「你懂什麼，這是豐滿。男人最喜歡的。」
「那，怪我不懂得欣賞吧⋯⋯不！我請你吃燒肉，不能怪！」
「哦，謝主隆恩啊！小女子是多麼的幸福，能夠被秦家帥氣的大公子邀請到家用膳啊！」
「那就差不多⋯⋯」
⋯⋯
旁人眼中，我們是恩愛的情侶，相愛的青梅竹馬。但我們從來沒有那種感覺。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相比起愛人，還不如說我們是家人。



韋馱路上，他背著我，我抱著他。心跳加速的感覺，很奇怪。面也紅紅的。我⋯⋯是喜歡了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