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 第16章 嚴謹事-平常心《完結章》

第16章 嚴謹事-平常心《完結章》
Victoria嘀咕著「沒有，沒有這會事。」她跌坐到椅上，抱頭喃喃自語，我再聽不到內容。
「Victoria，桃芷已經死了，世上再沒這個人，我並不是她…請妳…醒醒。」我勸說著。
她說得沮喪「桃芷，這麼多年了，妳一點情面都不給我？」
我無話好說，她實在想桃芷想得太深且不能自拔。我心裡只有替她可憐。
「桃芷，妳是個出類拔萃的人，妳能從籍籍無名爬到這位置，證明妳是個人才，妳要好好珍惜妳得到的…桃芷…桃芷…妳明白嗎！妳明白嗎？」她哀求著。
「妳若是愛桃芷，也就應該明白瞭解她。___妳自私得從沒理她感受。」這時我亦情緒高漲「妳剝奪她自由，妳作為她的伴侶，有替她想過需要嗎？妳只在滿足自己！現在妳還要歷史重演到我身上，我肯定我現在的心情就跟當年桃芷一樣。___她的不幸妳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啊！」Victoria突然怒吼撲向我。
我被她推倒在地上，後腦應聲撞在地上，一下強烈耳鳴穿透我耳蝸，眼前立時花白一遍，我感到整個人被壓制住，脖子也不斷收緊，我爭托著揮舞雙手，可惜揮不到兩下，力氣像被頸項那壓力吸走般，我已聽不到看不見，身體似已分離不屬自己。黑暗恐懼霎時瀰漫四周…
仿似只剩下些許意識…似來到個寂靜黑暗空間…深遠處傳來微細嘈吵聲…


又靜下來…
…一朿柔光輕柔淡入…一團團灰影在微光中搖搖晃晃…
光影又緩緩淡出…再次靜止…
突然一下電激貫通我心房，我全身痙攣似的彈起來，瞪大了眼張開了嘴，喉頭“噓”的一聲，猛力抽搐延至肺部，我試著與人世接回軌道，好一會才感到自己仍然活著。
我躺著，四支好像全不聽使，只有眼珠子能四周轉動，盡力了解這地方，一盞蝶形銀燈，照得我看不清周邊人，只能見到一張張剪影，他們用手指不停在我眼前“躂”著。我想說話，才感到自己嘴裡至喉頭，有一條東西插入了，感覺極度難受。
那些人很快將東西拔走，我才鬆了一口氣，我不敢多想像我喉頭有這麼長一條膠管抽出來。
其中一個人把臉靠近我，蒙糊中我才見到他戴著口罩和醫護帽，而他正在說話，但我完全聽不到一點聲音，我試著說話，聲帶卻變成沙布一樣粗糙，只能感到自己“呀嗚呀”叫聲。那個不知醫生還是護士又像在說話，完全聽不到。
一會我被連人帶床推到另一個房間，沿途我只看到天花板流走，像生命要流到一個不熟知的地方，回想著剛才驚恐一刻，生與死，光與暗，瞬息間從深淵又爬回大地，頓覺人生無常，得或失好像不再重要。
見到父母在擾攘，又見到韋仁。此刻我眼皮重得不能撐住，自然又合起。
再次醒來已在個不太冰冷的房間，我也清醒點，喉頭像火燒一樣，我試著四處摸索，手聽使了。


忽然有隻手把插著吸管的水杯遞上，我不理那隻手是誰，求生意志般咬著那吸管啜起來，要把喉頭內那場火滅去。
然後才稍稍望去那隻手的主人，原來是韋仁。
我雖然有點虛弱，但仍是撐起唇角笑著，我用沙啞的聲調說「等了好久…」
他搖著頭捉緊我手，說著什麼，眼睛似要安慰我。赫然覺得這裡很寧靜，連我移動的聲音也沒有。
我驚慌問「韋仁…你說句話來聽聽。」
他面有難色，然後嘴巴挪動著，但我全然聽不到半個字，此刻我慌失得哭了出來「我聽不到你講話？？我耳朵怎麼了？？」
韋仁輕撫我手，另一隻手為我拭去眼淚，親我一下額角。
他取出手機打了一段文字給我看：
「別害怕，我知妳在擔心聽不到聲音，醫生已告訴我，妳的耳膜因頭部受到撞擊有裂損情況，但不嚴重，這兩天如妳情況穩定便會動手術修補，現在只是暫時聽不到聲音。」
看過內容可算是稍稍安心，我緊緊抱著他一條強壯手臂，將他暖和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這才感到安慰。


這幾天都生活在四度空間般，從未試過這澈底寧靜，覺得這世界就只剩自己一個，說實話，在晚上真有點靜得恐怖，我是害怕的。
只要有人來探望，我會雀躍得手舞足蹈。
父母見我這兩天已回復得龍精虎猛都放下心頭大石。
Gill和Dana都來過，她倆給了我重要訊息，我實在有些驚訝。
Gill給我的訊息是：
「我不幹了，我決定去英國與Rick會合，而且我們都希望在那邊落地生根，我很快會搬出28號屋。」
Dana給我的訊息是：
「我也不幹了，我專心去攪結婚事兒，做做自由工作者，享受一下生活樂趣。28號屋不太方便我頻繁出入，我和玫瑰男會找新婚居所咯，所以我也會搬。」
另外一段更重要：
「Victoria被警察拉了，告她蓄意傷人，意圖謀殺，受害者當然是妳___楊妙了。公司要發生大地震啊！所以我們都決定離開。」
「呀妙！想不到妳為我倆辭職的事，會與Victoria大打出手！唉，害妳耳朵廢了！命也差點沒有，公司上下議論紛紛，這趟人情…我們倆是欠妳一世。」
這下我真心笑得“卡卡”聲，悶了幾天，今日得這兩位朋友來為我解悶實在幸福 ，我伸出手要她倆過來給我抱抱。
「我耳朵還沒廢，明天去做手術。」我在她們耳邊說。
她倆都詫異地按住耳朵舉高食指到唇前，意思叫我說話細聲點。這幾天人人都向我做這動作，唉，人聾了說話就響亮起來，那怕只是為掩飾自己問題，卻無私顯見私。
隔天，動手術前一刻，我忽然想著Victoria，不知她現在如何。護士這時過來給我麻醉，想糊思亂一番也沒機會，三秒不到就睡了。


醒來後耳朵變成米奇老鼠，難受！
不久後總算安然出院，回去老家休養了好幾個月，這段時間沒過問公司的事，但公司有派人來給我談賠償，只是我沒興致跟他們談這事，有趣是他們仍然給我發薪水。
有一天有人按門鐘，我是聽到了，只要加上一對小型耳機。
開門見到的是Tina，我感到愕然，請她進來坐，斟了杯茶給她。
她審視我全身說「除了耳朵，其他都好嗎？」
她就是如此直接。
「都好多了。」
Tina稍微被我聲線嚇到，我續說「聲如洪鐘。哈哈。耳朵不靈嘛。」
她有點內疚說「發生這種事，我多少也有責任。」
「都過了，那事我也不追究，在留醫期間我想了很多事，反而我關心她情況。」我整理著耳機凝視在茶杯上「這些年來她 受著桃芷的枷鎖纏繞，那刻我才知道她從沒放下過，天天要與內心抗爭，每日見著個曾經深愛過卻又不是真正桃芷的人，多苦，不能切掉，鬱結隨時突然又會沖著她來…無時無刻，最可憐的其實是Victoria。」
「我代她感謝妳不追究這件事。」
「說那話來。」
Tina單手撐住腮頰啜了口茶「那是份沉重的情…嘿！其實我倆都放不低，只希望這次她進了療養院後會好起來。」她忽然嚴肅認真起來「楊妙，我代表公司跟妳說，妳暫時不用回去工作，直至完全康複再自行決定去留，這段期間的生活由公司負責。在郊區的那房子，永久交給楊妙自由運用和賣買。___公事就說到這裡。」
「妳說什麼？妳搞得我糊塗啊。」
「我現在是谷慧君的代理人，Victoria將所有業務都交我處理。」Tina 說出這番話聽起來感慨良多。


我憐憫她幾個遇上這悲劇。
我也是這悲劇配角…唉，我最終沒再踏進過以前的辦公室，那次與Tina會面後，跟著也只從電話上和她交代過離任的事，她也沒追問我想法。
急速的城市人也很善忘，忘記曾經有一個敗壞社會風氣的名設計師___楊妙。
今天韋仁與我一同到學院去。
剛巧有幾個學生迎面而來，雀躍的他們歡天喜地跑到我們面前。
「韋生！韋太！功課已按時交上，別再扣減我分數！」其中一個女學生求說。
韋仁笑彎了腰「韋太…妳來答她…哈哈…」
「喂！那來個韋太！」我大開嗓門，這陣子也慣了這種氣量，做老師最合適。
「韋太~妳不給我優等分數，明年上不到妳課堂啊~韋太~韋太~」那學生嗲聲嗲氣說著。
「快走，快走，我有分寸！」我說著還是甜溜溜揚起嘴角。
「多謝韋太！」說罷他們一喎蜂離去。
「還說！我還未結婚啊！」
那學生喊道「也不遠呢！」
只教了一年書，他們不知從那得知我和韋仁關系，又極速傳了開去，真不能少看新一代有無敵的調查和傳播能力，這種遊戲真是永不嫌悶。
忙碌了整星期，選了週日到處兜兜風，忽然很想去張伯那處用膳，那就隨性去了。


到了卻不見張伯，只是個未見過的伙計為我下單子，這餐廳似做過翻新工程，環境光量整潔多。
我等待用餐時聽到廚房裡轉來鬧笑聲，那聲音…像是熟悉的，我好奇走去查看，就在那廚房的門口閃出個人來，我給這人嚇了一驚。
她是Victoria。
她一雙亮晶晶眼珠看著我，半晌，眉開眼笑走近說「楊妙，好久沒見。」
「好…久沒見。」
「都好嗎？」
「…很…好…」
這時廚房又跑多個人出來喊著「慧君還不去幹活…」
這人見到我又是驚訝又是喜悅說「楊妙！」
「Hi, Tina！」我向這人招呼。
想不到她們會在這裡出現。
Victoria走在Tina身邊「彩兒，有朋友來了~我們去做點菜給人家吃吧。」然後又對我說「難得！讓我來“發版”！今天我請客！」
「好！讓我們“發版”！」說罷倆個相相走進廚房。
這份午餐我吃得挺開心，她們都將近況告訴我。那件事後，Tina全情投入照顧Victoria，她需要按時食藥，然而她性情也好轉，回到那年的溫柔，她們情感也慢慢回到當時，或許比當年更盛，現在每星期天都會來打理餐廳。
誰又可以告訴我明天的歷史，


榮耀魔法彈指得來揮手便去，
既曾有過亦要準備散去之心，
光輝年華總會有消耗盡頭。
現在我常對韋仁說「嚴謹事，平常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