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承諾與失望
 
「Alvin,你聽日喺咪會嚟睇我打學界?」
在腦海中,我聽到了一把挺熟悉的聲音……
她問道了這一條問題,總感覺在過去的回憶當中,也有人詢問過同一條問題……
對,那個人……就是Mandy。
 
我記起,那天是中三時的某一個星期五。
我在出席完每逢星期五最後兩節課的全校集會後。
便與當時同班的Haley正在一邊談論著近期的動漫話題,一邊走回課室。


 
「Alvin,Haley!你哋傾緊啲咩啊?」
突然Mandy出現在我們後方並問道。
 
Haley見況,立即說:「唔阻你兩個,行先。」
接著他便一下子把我拋棄在後,自己一馬當先走上了樓梯。
無錯,其實他也是我與Mandy秘密交往的知情者之一。
不過他這樣一下子就走掉,也避免太過令人懷疑起來了……
 
「喂,Haley!洗唔洗走咁快……」我怎樣叫也叫不住他。


於是也只好放慢腳步,讓Mandy走上前與自己平排步行著。
 
「Haley個死仔,話走就走!」我馬上向Mandy抱怨起來。
而Mandy則是隨即輕笑起來,並說:「Haley可能怕尷尬掛,哈哈。」
於是我們接著也一同慢慢地走上樓梯,踏上返回課室的路程。
 
然而就在中途,Mandy卻突然扭過頭來說:「Alvin,你喺咪聽日會嚟睇我打學界?」
「會!一定會!應承咗你架嘛!」我馬上也回應了。
因為明天星期六,可是Mandy久違的羽毛球學界比賽。
身為她的男朋友,我沒有理由不去支持一下,為她打氣吧?


除此之外,其實我也打算在她完成比賽後,帶她去看電影。
我甚至連戲票都已經一早買定了。
然而,我卻沒有實現這一個承諾……
 
隔天,正當我打算出門口時,媽媽卻突然收到了醫院的電話。
並告知在醫院的外公已經在為生命的終結,開始進行倒數。
若果想見最後一面,就一定要現在立刻前往醫院……
 
然而,我當然是跟隨家人一起趕去醫院與外公道別。
並在路途上,向Mandy發送了一個訊息:
「我公公有事,要趕去醫院」
 
但是,當時Mandy卻正在為比賽作最後熱身,手機放到了在儲物櫃之中。
因此沒有接收到我的訊息,並一直在比賽時,無時無刻都在尋找著我的身影。
卻因為我的缺席,而分神,最後也與勝利無緣。


 
雖然事後她都知道了我因為有親人去世,才會缺席。
使得輸掉了比賽的她,卻要反過來安慰我。
 
但後來,我透過也有去觀賽的Rita描述所知。
當時比賽時Mandy的視線不時都望向觀眾席,彷彿就是在尋找著某人的身影。
 
我不單止沒有按照承諾去看比賽為她打氣,甚至還使得她輸掉了比賽。
雖然她一直都說不關我的事,而且知道我是有原因才不來的。
還覺得我有立即通知她,是盡責的行為。
然而,只是因為她沒有看到訊息,才不知道我沒有來。
而一直在比賽時東張西望,這是她身為選手的不成熟。
但是,其實我是非常自責的,因為若果我有出現的話,或許她就不會輸掉比賽。
我從此得知了,當承諾實現不了的時候,就只會帶來失望,是對自己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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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鈴鈴—」
「嗄!」我突然從鬧鐘中醒過,並發現電話只是放在了我頭的一旁響鬧著。
於是我立即拿起來看,並隨即發現了Venus數個未讀訊息……
 
「弊,琴晚唔好小心瞓著咗,無覆到佢!」
我慌張起來地說道,並馬上點開她的訊息來看。
 
「阿侑你聽日有咩比賽啊?」
這是她午夜十二時半向我發出的。
然而,那時候我卻昏睡了,所以遲遲都沒有回覆她。
因此,在大約十分後她又傳來:
「Online住唔應嘅?」
「跑完步攰得制瞓咗?」

 


接著,再過五分鐘後,她確認了我已經是中途昏睡了。
她便傳來了一句打氣及晚安。
「聽日繼續加油啦!晚安啦傻>w<」
 
然後,直到今早六時半,她又向我傳來了一個訊息:
「我準備做手術啦」
「做完再覆你ouo<3」

 
我看到了她即將要進行手術的訊息後,立即就回覆她:
「加油啊!我會等你回覆架>X<」
 
然而,這一段訊息,卻是維持了一段時間的單剔號。
意味著她並沒有收到我的訊息。
會是單剔號,可能是因為訊號不良接收不到,也可能是她關機了。
但這時候,我都只能坐在床上看著手機上與她的對話眶。


心裡不斷希望剛剛的那一句訊息,由單剔號變成雙剔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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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剔號並沒有改變,但是此刻我也再次回到運動場上。
不過雙腳仍然在作痛著,痛楚比昨晚的還來得更刺更痛。
而且更糟糕的是,甚至在我平常步速下步行時。
也會不時感到突如其來的一陣刺痛,使我在一瞬間一瘸一拐起來。
 
但我還不能就此停下腳步,因為此刻我都已經站在了二百米短跑的起點線上。
只要再多撐三場賽事,我便能光榮地向做完手術的Venus展示自己的努力,展示自己達成承諾了……
 
「各就位……預備……」
起點發令員很快也舉起了起步槍。
於是我也蹲下來作起步準備,然而就在蹲下的一瞬間。
小腿卻如同被猛火燃燒一樣,我也只能以三個詞彙來形容,就是刺熱、酸痛以及辛苦。
但是我已經回不了去,因為起步的槍聲也隨即響起。

「呯—」 
我立即抬起身來向前跑,卻發現自己怎麼跑也跑不快。
並且很快就從第三名被超前成為第四名。
接著更陸續被反超前,由第四五跌到第五名、第六名、第七名……第八名。
最後更成為了最後一名。
但是,即使我再怎麼發力奔跑也好,還是追不上眼前的選手……
只能眼白白看著他們逐一衝線,自己卻還在跑著。
 
這場二百米賽事,我可是徹底地敗北了。
到底我是在搞甚麼鬼了?
為什麼會落敗?為什麼這麼簡單都贏不了?
我恨自己,恨自己又未能實現承諾。
 
然而片刻後,我也一拐一拐地在看台下方走著。
打算前往更衣室檢討一人自己的失敗,並再次拉筋起來準備下午的賽事。
可是這時候,前方卻有人阻擋了我的前路,並說:「阿侑……你做咩啦……」
是Mandy。
 
「無啊,我去更衣室拉筋啊,仲要準備下晝嘅比賽。」
我馬上就向她說道了目的,並打算從她身旁走過。
可是,她卻突然捉住了我的手臂並說:
「Zack佢話你怪怪地,搏哂命去參加比賽,所以我先落嚟睇一睇你。」
 
「咁要贏就要搏命架啦。」我還是一臉輕鬆的與她說著。
可是她卻表現激動起來:「搏命搏到依家行路拐下拐下咁,你無嘢啊嘛?」
我嚇了一嚇,沒有即時回應她。
於是她也繼續說下去:「何鵬侑,你講!到底發生咗咩事你要咁搏命?」
 
「我應承咗人,咁咪要搏命囉!承諾嚟架嘛!」我說道。
「喺承諾咁又點?」但她隨即就質問起來。
此刻被她質疑到「承諾」時,我也忍不住激動起來說:
「實現唔到承諾咪會失望囉!就好似以前咁,我明明應承咗你,但喺又嚟唔到睇你學界比賽,仲要搞到你分神輸咗!咪搞到你對我失望囉!」
 
「啪—」
她突然一巴拳打到我的左臉上。
我瞬間愣住,並發現了她已經淚流滿面起來。
 
「我個陣……根本就無對你失望……我知你有原因先唔嚟……點解你就一定要……一定要覺得我喺對你失望啊……」她哽咽地說著。
直至這一刻,我才下意識過來。
剛剛的那一句說話,到底是有多麼的錯……
 
 
「為了實現承諾而使人失望,划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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