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遺憾
 
選擇留下來借宿一晚的人,分別有我、Felix、Devin、Zack、Merlin、Mandy、Laura、Kelly以及Hedy九人。
而與回去的一伙人道別過後,屋子裡的氣氛也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
可能是因為人數一下子就削減了大半。
我們四人組只剩下三人,因為妹控兼人生大贏家的Harriet,需要護送Eve回家及回家照顧妹妹。
Zack所屬的CK三人組,更一下子只餘下他一人。
Nick就不用多說了,女朋友Charlotte要回去的話,沒有理由會留下。
而Jack聲稱要回去開始準備畢業典禮影片的素材搜集。
不過大家都可知道他是為了趁機送Ingrid回家才說要回去的。


但說到送別人回家的話,此時屋主Clark也隨口問道Zack:
「你唔洗送Grace翻去咩?」
但是Zack只是搖一搖頭:「有時跟太緊,反而會令對方想避。」
「但喺你兩個點解仲未得米嘅?已經一齊補習架囉。」
Merlin隨即也一臉好奇地再問Zack。
然而Zack卻只是瞄了我一眼,然後再搖一搖頭。
「因為有啲事情要搞掂咗先。」
「有事要搞掂先?」
其他人聽到Zack如此說著,也紛紛擺出了一個不解的表情。
唯獨只有我點一點頭,接著就開口說:「不如大家搵啲嘢玩啦!」


「等等,講起啲情情塌塌嘢,話說侑仔你同Mandy又點?」
Kelly突然舉手打斷了我的建議,並把話題帶到我與Mandy身上。
在Laura身旁的Mandy更忍不住「吓」了一聲。
於是Kelly都繼續說:「咁喺嘛,Mandy你就快要離開我哋,咁身為前男友嘅侑仔又點睇呢件事呢?」
短短的一問,所有的人的眼光都瞬間投放到我身上。
「我……我咪覺得唔捨得囉……」
就在我說完的一刻,斜側方的Laura也笑笑口地用手肘推撞了Mandy一下,並輕聲地說了些話。
不過聲量實在太少,我完全聽不到。
而且隨即更要面對來自Kelly等「EX理論」創造者,機關槍般的發問。
直到中途Hedy突然問了一句:「咁你兩個有無打算復合?」


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並分別望向我及Mandy二人。
Mandy馬上臉露驚訝,擺出一個不知所措的表情。
而我卻只是苦笑了數聲,並在氣氛開始變得尷尬前,先發制人轉而話題。
「話說其實Felix同Devin都有情史想同大家分享下喎!」
「吓!?」
「那尼!?」
「羽仔同廣仔又有咩想同大家分享啊?」Kelly立即八卦起來。
使得本來就「身有屎」的Felix與Devin,隨即變成了大家的話題。
 
與此同時,我也望向了Mandy。
Laura發現了我的目光後,也非常知趣地走到一旁的人群湊熱鬧。
而Mandy很快也發現了我的注視,於是與我凝視起來。
然而,我並沒有說甚麼,只是向她微笑了一下。
接著就轉身加人「圍攻」Felix與Devin的熱鬧中。
但是我並沒有留意到,當我轉過身後Mandy依然臉頰略紅地凝視著我……


 
在晚餐的時候,外面也開始下起大雨。
而且還開始越下越大、颳起狂風,甚至不時聽到幾聲雷鳴。
「哇,有雷暴警告添喎!」Merlin拿著杯麵坐到沙發上看著電視說。
「啱先啲女仔都喺group話佢哋翻到哂屋企啦!」
同一時間,一樣在茶几前吃著杯麵的Kelly也插過嘴說道。
但她的這一句也隨即引來了一眾男生的疑惑。
「Group?無乜人喺班group有講嘢啊!」
「女仔group啊!我哋女仔自己有個group!」
Hedy拿著杯麵坐到Kelly身邊時說道。
Felix等人立即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
但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了女生們有自己的通訊群組。
大約是在過往與依玲複習時就知道了的。
說起依玲,不知道她現在做甚麼呢……
 


「阿侑你食咩味啊?」
突然Mandy走到我身邊,探頭看一看我拿了那一款口味的杯麵。
「咖……咖哩海鮮啊!」
「哦,但咖哩海鮮食完個口會好大陣味。」
「但好味啊嘛,無計哈哈。」
我笑了兩聲後,就換轉是我八卦一下她選了甚麼口味。
「你又揀咗咩味啊?」
但Mandy卻立馬雙手遮掩住我的視線:「你估下我食咩味?」
但我連思考都不用,就直接答:「一定喺豬骨濃湯啦。」
「吓,你點知架!?」她馬上放開雙手、臉露驚訝。
果不其然被我猜對了,她手上的正是豬骨濃湯味道。
「你鍾意呢款,我點會唔知?」
「又喺……」頓時Mandy的臉頰略為泛紅起來。
我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些奇怪的說話。
不過就當我打算緩和一下氣氛的時候,在我們身後的Laura卻插過嘴。


「你兩個揀完麵就快啲倒熱水啦,後面仲有成串人等緊!」
於是我與Mandy立即說了一聲抱歉,接著就開始為杯麵注入熱水。
然後也拿到了客廳的位置圍著圈坐起來。
 
此時聽著外面的雨聲,似乎下得越來越大。
並伴隨著猛烈的風聲一直在拍打屋外的窗戶。
而我們幾人圍著圈吃杯麵的情景,再加上外面風雨交加。
簡直就像那些災難片裡,我們被困於屋內要依靠杯麵等乾糧生存一樣。
但是不論外面的雨勢、風聲再怎麼狂飆也好。
依然無阻我們幾人繼續有說有笑地享受這一晚留宿。
 
但俗語有云,時間不留人。
在我們吃完晚餐,並再遊玩了不同的遊戲後,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一時多。
此時我們十人仍然坐在飯廳上,遊玩著撲克牌的射龍門。
「廣仔中咗啊!罰食怪味糖!」


「唔好啦,我頭先已經食過咩奶頭味,咸到要飲哂成包奶!」
就在Devin接受懲罰,又吃下桌面上的怪味糖時,Hedy突然打了個呵欠。
於是產生連鎖反應,其他人也相繼一同開始打起呵欠。
「睇嚟大家都有啲眼瞓咁喎。」Clark隨即也站起身來。
走到客廳的沙發前,稍為碰一碰旁邊的機關。
「咔—」
瞬間沙發就自動張開,變成了一張床舖。
 
接著Clark又走到客廳的另兩張小型沙發。
以同樣的步驟使其張開變成兩張小型床舖。
「咁樣嘅話,客廳就可以瞓覺啦。」
「有錢人果然唔同啲,個廳都可以瞓覺……哈嗯……」
Merlin說著的同時又打起了呵欠。
於是也往客廳的方向走去,並在坐其中一張小型床舖上。
「我哋男仔諗辦法點瞓呢兩張啦,你哋女仔就瞓張大架啦。」
大家點一點頭,隨後就各自到洗手間進行梳洗。
並在片刻後,大家都躺在床上。
而Clark也在走上樓梯返回房間前說了聲:「如果有咩事就上嚟搵我啦。」
然後就關上了大廳的燈,走上了樓梯。
於是我們幾人也躺著,開始聊了幾句。
「點解唔上埋Clark間房瞓佢張床呢?」
「算啦,始終佢喺主人家。」
「好迫啊,Devin你唔好瞓瞓下踢我落床。」
「噓!瞓教啦你哋!Hedy瞓咗啦!」
「咁快!?」
「噓!!!!!」
在Kelly的一聲肅靜,我們男生便合上嘴巴。
 
此刻,大廳雖然有點暗,但是還能看見四周圍。
Mandy等四名女生就非常舒適地躺在大床舖上。
而Merlin與Zack就躺在其中一張小床舖上。
至於我與Felix及Devin,則要三人迫在同一張小床舖上。
雖然是夠位子塞下三人,但還是感到有點擠迫。
正如Felix所說,希望睡在中間的Devin不要把我與Felix都踢出床外。
 
隨著我觀察了四周一會後,也打算合上眼睛開始睡覺。
不過當我拉回視線望著前方時,卻與睡在大床最側邊的Mandy對上了眼神。
我們望著對方睜了兩下眼,隨即她也對我做出了口型「晚安」。
於是我也一同做出口型「晚安」,接著就一同閉上了眼睛……
 
但是在閉上眼睛後,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還是只是過了幾分鐘。
身旁的Devin突然向我送上一記手肘。
使得我疼痛得立即張開眼查看,卻發現一旁的Devin仍然在熟睡著。
看來剛才的一記手肘似乎是他的反應動作……
「你條友聽朝就知死。」
我在心裡說了這句話後,就再次躺下來打算繼續睡覺。
不過當我側身躺下來的一刻,卻發現原本睡在大床上的Mandy不見了。
因此我又馬上坐起身來,四處瞭望。
並很快就發現Mandy坐在通往花園的玻璃門前。
 
於是我便小心翼翼地走下床,但Devin這傢伙竟然在我離開的一瞬間,就連同我睡覺的位子一同佔去。
這下子我回不了床上睡覺,就真的只能去找Mandy了。
 
我緩慢地走到了Mandy的身邊。
她也隨即發現到我的到來。
「你都瞓唔著啊?」她輕聲地說道。
而我只是摸一摸剛才被Devin擊中的部位。
「啱先比人翻瞓打醒咗。」
「吓,Devin咁衰啊!」
我沒有回應,只是嘆了一口氣,接著也坐到她的身旁。
「你瞓唔著所以喺到睇雨?」
Mandy點一點頭,然後就抬頭望向前方正在被無數雨水洗刷著的玻璃門。
接著我們也沉默了一會,只是在默默地欣賞著雨點打在玻璃上的變化。
直到Mandy突然開口說:「我要走啦,你會唔會唔捨得我……」
我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稍為扭過頭看著她。
Mandy雖然沒有一同扭頭與我對望,但是從她的側面可見。
她此刻臉上掛著了一個百感交雜的表情。
或許,她是在等待我的回答……
 
「會,我會唔捨得你。」
聽到我的回答,Mandy的瞳孔稍為放大了一下。
但是沒有把話繼續接下去。
於是我見況扯開話題:「你唔喺怕打雷嘅咩?」
她微微地點頭:「普通嘅都唔太會怕,但好大聲嘅話……」
「轟隆—」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大雷鳴從天劃下。
我身旁的Mandy在雷聲響起的一刻,整個人嚇了一跳。
雖然她感到非常害怕,但為免產生任何騷動吵醒正在睡覺的大家。
她選擇了一下子撲到最近距離的我身上。
而我隨即也下意識地捉緊了她的雙臂,並開始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撫:
「無事無事,我喺到,我喺到。」
 
在一剎那的雷聲過後,Mandy似乎平復過來,並慢慢地抬起頭望向我。
此刻我們彼此的臉,距離只有十多釐米而已。
而她滿臉通紅地凝視著我,接著也開口:「唔……唔好離開我……」
同時淚水也從她的眼眶開始流出。
到底是雷聲使她哭起來,還是我剛才的答案所致呢?
 
不過看著她熱淚盈眶的樣子,我的大腦也不自覺地閃出了無數記憶片段……
中三與她在海傍時,她向我告知了即將要離開的消息。
中五開學的那天,她從門口走進來課室並與我對上眼神。
在她親戚家樓下的昏暗街燈照射下,她背著我痛哭起來。
在輕鐵站裡,我們二人在距離不到十釐米的情況下,互相凝視著對方。
當與大家假戲真做,假裝發生爭執的時候,她當眾與我接吻。
運動會當我與她擦身而過,她選擇一下子捉住我的手臂。
暑假時的宿營,我們在跳箱內地咚,並且她主動吻上我……
 
在各種的回憶洗禮過後,我回到了現實。
並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Mandy。
於是我向她說了一句話……
 
「我哋復合啦。」
 
接著我就閉上眼吻在她的嘴唇上。
而她雖然錯愕了一下,但隨即也一同閉上雙眼接下我的這一吻。
 
隨著外面陣陣的雨聲,我們的雙手也交疊在一起,十指緊扣起來。
或許這一次的復合,可能是短暫的、可能是最後一次的。
但卻是我們這三年裡,一直埋藏在心裡的一個遺憾……
 
 
「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無憾地離開呢」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