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腦門的痛楚被那學校錄像堆積的 Google Drive加劇了不少,我嘆了口氣,便拿出包薯片邊吃邊複習着那些錯過了的堂上知識。


要追回教學進度就要看錄像,而每一課的錄像接近一個小時,每天也會有六堂課......大概那就是參加交換生計劃的最大代價了吧。


但比起這些,真正盤旋在我腦海邊的,卻是這場連續多天的夢境......


我甚至怕自己會忘記夢裏的細節,也漸漸養成了起身記夢的習慣:破舊的家、剪着蜂窩頭的路人、一封以命運爲首句的信......




傍晚,夜幕悄悄降臨,晚餐期間,媽媽又提起了我頭疼的事情。


「唔知點解呢...近排係咁發翻同一個夢,然後訓得唔係咁好。」


「同一個夢呀?」




「係呀。」我續說:「不過我諗過一排應該就會好啲。」


「噩夢嚟?個夢係點嘅?」媽媽皺眉問道。


「唔係噩夢......」我想了想怎麼去形容,但還是找不到個很合適的句子去描述:「總之就......有啲怪咁。」




「咁你記得食藥喎。」


雖然我知道吃藥對這幾天的頭疼完全起不了作用,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幽藍的天幕下,睡意漸濃的我趴在牀上,又是戴上耳機聽着輕音樂入睡。


直到翌日鬧鐘喚醒我時,我睜開雙眼才驚覺,昨夜竟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昨夜的我,並沒有跟以往幾天一樣的在夜裡續夢......




這個早晨,我竟然連一絲頭疼的痛楚也沒有......


連續三天所發的連續夢境,竟然在這天莫名其妙地斷連了。


是偶然...還是我已經「痊癒」了...?


我又看了看書桌上昨天所記下夢境的一張紙,最後在紙上寫着:「第五日:無夢」。


「頭疼好啲未呀?」媽媽在吃午飯時問道。




「冇曬啦,今日好好多。」明明昨天還是不時一陣抽痛,但今天卻莫名其妙好了。


媽媽聞言徐徐泛起笑容,點了點頭。


飯後,只見媽媽正在客廳收拾着行李箱,我便一頭霧水地問個究竟。


「上個禮拜咪提過你我聽日要飛過韓國囉~」她笑道。


「係喎!」媽媽前幾天就說過要準備到韓國參加一個4日3夜創作營,我竟忘了日子就是明天。




其實媽媽也很少會出遠門的,不過這一次的創作營會有她欣賞的幾個外國編曲師出現,所以便決定離開香港幾天。


「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啦。」


「得啦。」吃幾天外賣就過去了,小事情。


「啊,係呀媽咪......」


「做咩?」




「你翻嚟之後...如果得閒嘅話教下我彈琴好唔好呀?」我笑着問。


只見媽媽笑着皺了皺眉:「識女仔呀?」


「癡線...純粹近排幾鐘意聽鋼...」


還沒待我說完,媽媽就已打斷了我的話:「細細個我幾咁希望你可以乖乖哋學下彈琴,你就去咗同其他小朋友去公園玩,宜家大個反而想學翻,真係冇你乎~」


「咁人係咁容易變啦~你得唔得閒教下我啫~」我按着媽媽的雙肩。


「等我翻嚟先啦~話唔定到時候你又冇興趣學呢~」她笑着說:「阿媽執行李先喇。」


「得得得。」我笑着回到房間去。


明天又要早起上課,我趁睡意漸濃便披上棉被,期待着夢裏的畫面地快速入睡。


然而,彷彿有些事情你太過在意,就往往會無法做到。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了——第六天夜晚,我再也沒能續看夢裏的畫面......


在連續兩天的空「夢」而回後,一個週末就這樣過去了。


03


經歷了兩天的無夢夜晚後,再次醒來之時,準備在下午離開香港的媽媽還在睡夢當中。


「檯有個三文治同朱古力奶。😄」06:17 媽


可我瞥了一眼掛鐘才驚覺原來已經來到了七點四十五分,便唯有匆匆梳洗換衣然後在趕路的途中完成早餐。


只見但凡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學生,不論是銘基或是穿著其他校服的學生們,似乎都在作一百米的競賽,但我看了看手機的時間,便沒有隨波逐流隨便亂跑。


八點零六分、八點零七分......


此刻我已來到了學校旁的晏架街公園,似乎兩分鐘內到達學校並不是什麼問題。於是我拿出袋子裡剛還沒吃完的半片三文治繼續品嚐。


只是當我一踏出晏架街的那一剎那,映入眼簾的畫面差點使我把口裡的火腿蛋全都吐出來......


學校外的門欄上,竟然掛著歌舞團的海報......


WTF???


「你有冇買少女時代個年曆?」「買咗啦,連2030年嘅年曆都有,正!」


單是幾個樣貌比較出眾的女生就可以被拿來當商業道具賺錢,這間學校還真是臥虎藏龍......


「你哋已經遲咗,今日早會要喺操場後面罰企同記小黃紙。」踏進校園的一剎,就有個戴著方框眼鏡的女生來到我和幾個同學的面前。


這個女孩的襯衫衣領下掛著「 Head Prefect 」的襟章,但我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到她那低壓得快要掉落的眉毛。


「佢係交換生就算啦。」在這危急存亡之秋,竟然有個不認識的同學替我說話。


「遲到就係遲到。」只見這個女生臉上毫無表情,像個已經為訓導處背好台詞的機器般。


就在這瞬間......


「Head Girl!!!」媽的...身後忽然有人往這個方向使出獅哮功,強大的聲浪快把我的耳膜都都要震穿......


「你知道,我對你嘅愛係唔會遲到㗎!如果你 Feel 到我對你嘅愛,可唔可以唔計我遲到......」大喊大叫的人竟然是陳大威。


「又係你!?」


一段喪心病狂的對話就這樣發生,陳大威用自己的「愛不遲到論」來說服那個 Head Girl,有些人就趁著這個時間悄悄離開了。


「海敏!連你都...!」Head Girl 愣愣地看著我的右方,我往右一瞥,只見男神逸和「少女時代」的其中一個女生並肩走了進來。


「哈哈...唔好意思呀...我罰小黃紙吖。」那個叫海敏的女生笑容可掬地說著。


與此同時,我聽到身旁的一眾男生也嘆了深深的一口氣。


「做咩咁多人遲到呀。」一個光頭的老師板著臉從大門旁的樓梯走了下來。


「頂...今日早咗47秒落嚟添佢......如果唔係我就可以走得甩。」陳大威在我旁邊搖頭道。


我看了看陳大威認真計算的模樣,最後忍俊不禁地點了點頭。


如是者,我在這間學校的第一次操場集會經歷就是在後面罰站。


「喂!阿晨。」陳大威拍了拍我的肩膀:「記唔記得我哋嘅男人之約。」


「記得呀,做咩。」


「果然係男人,好兄弟。」他又一臉認真地跟我擊了一下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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