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將視線轉移到聲音的方向時,原來是她。
 
 
「麥Sir,難得黎到咪玩下囉。」Cindy慢慢走近,今天她穿著的是黑色緊身連身裙,她越步近,身上的香水味便越濃烈。
 
 
「唔啦,我有啲攰。」說畢,Cindy竟然捉著我的手,把我拉到梳發上。
 
 
「既然都黎到,比下面我,飲返杯。」Cindy把酒杯遞向我,相信這不是普通的cocktail,因已經我聞到了烈酒的味道。


 
 
「好啦。」我勉為其難地把酒嚥下去,實在好苦。
 
 
不足五秒,雙眼逐漸失去焦點,隨後便失去意識。
 
 
「你醒啦。」我搓一搓雙眼,看一看時間,發現自己已經昏睡了一個小時。
 


 
「你落左啲咩係杯酒到?」我質問Cindy。
 
 
「我咩都無落,只不過係將啱啱Jason諗住比其他女仔個杯酒,比左你飲啫。」Cindy蹺著腳說。
 
 
Cindy此話,難道Jason剛才想用迷藥弄暈在場的女子?為什麼,Cindy又要這樣搗破Jason的局。
 
我迅速的環顧場地,再沒有Jason的身影。


 
 
「我有啲想嘔,我去一去廁所。」剛才的酒實在太強烈。
 
 
「廁所係走廊尾附近。」
 
 
我看著耀眼紫色的房間,慢慢步近,剛好有一小罅隙讓我窺探。
 
 
「唔好啦…我唔想啊…」一把柔弱的聲音正在反抗。
 
 
「你係酒吧做,都係比人搞架啫。」一個男人正騎在女生的身上,房間裏除了他們,便剩下門外窺探的我。


 
 
「唔得啊…你再搞我…我嗌架啦。」他們發生爭執的期間,我彷彿看見了熟悉的臉。
 
 
「千雪?!」我立即把門撞開,推開那個男人,一拳揮到他的臉上,然後把千雪救走。
 
 
我二話不說,背向前雪叫她跳到我身上,然後背著她離開。
 
 
「點解…」千雪想說話,我隨即打斷她。
 
 
「等我地坐低左再講。」幸好,千雪身軀輕盈,不是太吃力。


 
 
雖然看不到電話和手錶,但我相信這遙遠的途程已經把千雪背離危險地帶;我們來到海傍的長凳,慢慢把她放下。
 

「多謝你…」千雪低下頭的說。
 
 
「你整親,唔好郁。」我把錢包裏的膠布拿出,用紙巾輕輕擦走千雪手臂上的血跡,然後把膠布貼在傷口上。
 
 
我靜靜看著千雪,她依然低著頭,我輕輕地摸她的頭髮,把凌亂的頭髮弄好…
 
 
「對唔住…」千雪的眼線崩潰了,眼珠順著臉頰落下,落在嘴角,然後落在地上。


 
 
我慢慢抬托起她的頭,用紙巾把眼淚擦乾。
 
 
這夜,被淚沾濕的千雪,只穿了單薄的白色碎花裙和高跟鞋,似乎顯得格外動人和成熟,但這份成熟好像不屬於她;我把外套脫下,套在千雪的身上。
 
 
「唔該…」千雪依然抽泣著。
 
 
其實,我不懂得安慰人,尤其是女生,只好等她哭累了便好;我亦只好望著皎潔的月亮,祈求這夜的空氣,風浪聲,藍藍的街燈,能夠安撫千雪。
 
 
過了一會兒,千雪的心情也平復下來。


 
 
「我送你返屋企?」我問她。
 
 
「嗯…」
 
 
我們坐上的士,這一回家的路上,我們都沒有哼過半點聲;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情,我們還未消化過來。
 
 
「你唔好奇,點解我會出現係個到?」千雪突然問我。
 
 
「我怕,會令你唔開心。」
 
 
「其實,我話教小朋友畫畫,係呃你。」我望向千雪,心裡有點難受。
 
 
「做呢份工,先夠我比租金。」千雪冷冷的說。
 
 
「咁你以後唔好再返呢份工。」我帶點嚴肅地說。
 
 
「過左今晚,睇黎我都無得再返,哈。」看來是我砸毀了千雪的工作,但這份工,實在不要得。
 
 
「你之後黎我屋企住。」我不顧後果的說出此話,的士司機也藉倒後鏡看看後面的兩人究竟是什麼回事。
 
 
「但係…」
 
 
「我請你做我秘書,你肯唔肯?」當然不是那種工作上的秘書,只是安上一個名字,讓千雪覺得好過點。
 
 
千雪沒有開聲回答,她亦終於抬起頭,向我微笑點頭。
 
 
這夜,我們先回到千雪的劏房,幫她收拾細軟;劏房的環境實在不堪設想,衛生情況當然不理想,但環境也細得只容得下一張床,一張桌子,然後就是我們倆。
 
「呼,終於執晒,我攞啊。」我幫千雪的行李捧到樓下,因為,她住的這棟唐樓沒有升降機。
 
 
「唔該晒麥Sir。」
 
 
「平時就叫我麥子啦,好似嘉柔咁嗌我就得。」說畢,千雪臉色好像有點不妥,是太累了嗎?
 
 
「嗯。」
 
 
我們差不多到了凌晨四點才安頓所有東西,我到雪櫃拿了蘋果綠茶給自己和千雪,便坐到梳化上休息。
 
 
「我屋企唔係好大,將就下。」
 
 
「唔係啊,兩個人住都幾寬敞啊,嘻嘻。」
 
 
「不過我得一間房,我啱啱執好晒架啦,你訓房,我訓廳啦。」我跟千雪說。
 
 
「唔得,你係呢間屋既主人,你訓床啦。」
 
 
「傻妹,呢將梳化可以變床,我訓呢到得架啦。」
 
 
「好啦,多謝你。」
 
 
我們就這樣坐在梳化上,看著電視機裡的倒影。
 
 
「麥子Sir,你怕唔怕…」
 
 
「怕,但係我更怕你再比人搞…唔係…啫係…」
 
 
「唔緊要…我明白,其實呢份工係我一個朋友介紹俾我,一開始我都覺得正正常常,只係陪人地飲下酒,賣下酒比客人,但係一到左夜晚十二點後,啲客就換左第二批黎,會對你唔禮貌,唔客氣,甚至…」
 
 
「得,我明架啦…」我吞了吞口水。
 
 
「不過,我無比任何人掂過,呢個係我同老闆定既規則,如果唔係,我就走。」
 
 
「當時人手唔夠,老闆話啲客人鍾意我,所以唔想我走,就比我例外…」
 
 
「咁,你而家終於都唔洗再做呢份工啦。」但我擔心的事,我這份工作能否保得住,還有,我動手打人一事,會否就這樣成為了囚奴?
 
 
「我唔知…點樣報答你。」千雪紅著臉,避開我的視線說。
 
 
「好簡單,你而家係我秘書,所以每日幫我做好家務就得。」
 
 
「真係既?」千雪心花怒放地說。
 
 
「唔洗每日做既,你得閒先做啦,你都要放學讀書架嘛,不過…」
 
 
「我想每朝起身都可以飲到你親手沖既咖啡。」我續說。
 
 
「好,一言為定。」千雪彷彿拋開了剛才一切發生得事情,還更我勾手指尾。
 
 
這個深夜裡,我們都紛紛入睡;雖然興奮,但也不敵疲憊的身心,不知,千雪能在我家裏住多久呢…
 
 
第二天我差不多睡到中午才起床,而我正被身旁的嘈雜聲弄醒,隨後傳來的,是久違的美食香氣衝擊著我的臭覺。
 
 
「咦,你起身啦麥子Sir。」她穿上了簡樸的粉紅色睡衣,加上一條圍裙,別人看見,還以為我多了個妻子;想到這,心裡也是暖暖的。
 
 
「你咁早既,唔訓多陣?」我問千雪。
 
 
「唔啦,今朝起身做左陣練習,幫麥子Sir你燙埋衫。」
 
 
「你唔洗成日幫我做家務架,學業緊要啲。」
 
 
「唔得,我黎呢到唔係呃飲呃食架。」千雪扁起嘴來。
 
 
「你快點去刷牙洗面啦,我就黎煮好飯。」千雪笑起來還有淺淺的酒窩,這酒窩更牽動了我的神經。
 
 
「好啦。」
 
 
我照著鏡子,捏捏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不是做夢;雖然老師和學生同住一室實在嚴重違反了校規,但我安慰自己說,這只不過是暫時的事,千雪總會搬走,不過想到此,我卻又有點不願意。
 
 
「嗯~好香喎,你成日煮飯食?」我問。
 
 
「係呀,我自細就無屋企人,住係人地到,咪自然學識照顧自己,煮飯比自己食。」的確,千雪的烹飪技巧比我好千倍了,雖然我不知道家的味道是怎樣,但我知道,我現在吞下的是無與倫比的幸福。
 
 
「今日返學校補課之前,我地出去行下?」我問千雪。
 
 
「好啊。」
 
 
「呢到環境都唔錯喎,一落黎就係單車徑。」只不過,當了老師以後,也沒有時間做運動,身子也好想差了一些。
 
 
「不如我地踩單車?」我問。
 
 
「好啊,難得今日天氣咁好。」
 
 
「黎追我啊~」
 
 
「等埋我啊~」
 
 
單車徑上彷彿存在了一對甜蜜的情侶,只可惜,他們,只是一對越界的師生。
 

「呼,出番一身汗,個人都精神啲。」千雪說道。
 
 
「係呢,你隻手好返啲未。」
 
 
「好返好多啦,好彩琴晚有你係到。」
 
 
「咦,點解,你地兩個會一齊既?」我聽到一把熟悉令人顫抖的聲音。
 
 
「乜咁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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