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 葵02

由於一切來得太突然，我被這記開門聲稍為嚇到了，手一鬆開，調匙便撲通一聲掉進微微噴著煙的巧克力糊裡。

亂了方寸的我，居然會怕木製的調匙會在鍋子裡溶化掉似的，趕緊赤著手從巧克力溶漿裡把沾滿了啡褐色粘稠物的調匙掏出來，卻忘了足以讓巧克力煮化的熱力有多厲害，手掌支撐不到兩秒，便不得不從鍋子跳了出來。

「好熱！」我趕忙檢查著傷勢，幸好只是指頭微微發紅，可是灼熱感早已傳遍整片神經，我只能呼呼地吹著痛處，希望有如針刺的灼痛感趕快消息。

不好，佐紀姐姐會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樣子嗎？

相信在我撿回調匙的這段時間內，佐紀姐姐早就發現了廚房的動靜，從玄關走過來了，不消一會兒她就要發現我這個為她準備的所謂「驚喜」，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看到的，說好的「驚喜」，當然要以我的方式送到她手上才對啊，，反正不是就這樣被她撞破就對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腳步聲愈來愈明顯，跟她的距離拉得愈來愈近，大概她只要拐個角就可以把廚房的這片狼藉映入眼簾，我連稍為收拾的機會也沒有，只能像做錯了事的乖狗狗一樣，拖著滿是泥巴的身子，等著主人的一系列懲罰。

我緊閉眼睛，雙手緊緊抓緊料理台，等待的就是佐紀姐姐那熟悉的聲音，或者是從身後傳來她的體溫。

可是，這一切也沒有兌現。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我再也聽不見她走路的聲音了，我才敢張開眼睛，眼前的一團亂仍然如常，佐紀姐姐並沒有進來廚房，甚至沒有踏進客廳一步。

應該說，我甚至不能確定佐紀姐姐是不是真的回家了。



這樣說也許很奇怪，你會懷疑我是不是得了幻聽吧？事實是，佐紀姐姐每一次回家，不論她有多累，也會輕輕交代一聲「我回來了」，或者是突然從後抱著我，帶點曖昧地問著「有想我嗎」，怎麼今天變成了例外的一天？

難不成... ...是有小偷進房子了？

這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冒了起來，我連防身用的刀子（大概只能在廚房隨便取一把水果刀）也來不及了，三步併作兩步地趕在小偷把家裡的東西偷光光前，趕到玄關一探究竟。

只見玄關是緊緊關上的，並不如犯罪電影上那樣虛掩著的，我可沒見過世上有一個小偷做事會如此仔細，進別人家打劫還幫人關好大門。再者，玄關前放著一雙剛脫下來的女裝學生黑皮鞋，正整齊地列隊在玄關的矮台前，我也認得出，這雙皮鞋是佐紀姐姐，一個小偷穿著佐紀姐姐的皮鞋來犯案，更不大可能了。

二樓傳來房門被關上的聲音，更一下子打消了我多疑的念頭，原來佐紀姐姐回家之後，一語不發便回到了房間。



「姐姐，我進來了。」我輕敲房門，等了好一會兒裡面還是沒有回應，門也沒鎖，我就當成是佐紀姐姐默允我進去了。

房燈沒有打開，裡面唯一的光源就是來自外面穿透紗簾溜進來的淡淡月光，卻不足以讓我看清楚佐紀姐姐的臉容，黑暗中，只能隱約看見她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胳膊曲著正好擋在她那顏值頗高的臉蛋前，雙唇緊緊抿著並沒有抖出半個字，沒有笑容，也沒有淚水，我還真有個衝動想要看一下她還有沒有呼吸，挺擔心她已經是一個死人。

我晃了晃腦袋，試著驅散這些不靠譜的想法，還是直接把她從夢鄉喚回來比較實際，「姐姐... ... 佐紀姐姐。」

佐紀姐姐似乎聽到我一直在反覆喚著她的名字，我也聽說過把一個人從夢裡召回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叫他的名字，想不到還真的起作用了。佐紀姐姐的手緩緩挪動了一下，卻仍然擋在臉前，彷彿是不想任何人看見她此刻的臉容，雙唇總算微微張開了，卻只是噴出了一道冰冷得快要結霜的的氣，以極低的聲頻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嗯」。

大概是周圍相當寧靜的關係，我還能勉強聽見她這記漫然的回應。由於還沒有打聽到我想要的消息，我便趁著她還算願意回應我，直截了當地問她發生了甚麼事。

她欲言又止，這次嘴唇並沒有挪開了很久便再次閉關了，也許是說來話長，也許是不想讓我知道，佐紀姐姐再也沒有回應我，胸前起伏的幅度也稍為加劇並變得不規則，隱約中，她的嗚咽聲傳達到我的耳中。

我知道追問下去已經無補於事了，於是換個方式嘗試把她逗樂起來，乾脆爬上了床躺在她的身旁，把她整個比我高大一點點的身子擁在懷裡。讓我猜想不到的是，佐紀姐姐的校服跟頭髮，也傳來淡淡的酒氣，她呼出來的氣息味道更濃，在我眼中滴酒不沾的她，居然獨個兒跑去喝酒了。

「怎麼了？不開心了？還是肚子餓了啦？」當時的我根本忘了佐紀姐姐的構造根本不像我那樣簡單，她失意的原因根本不可能只是肚子餓或者是某次考試成績不滿意，或者說，我活了15年人，跟佐紀姐姐也生活了15年，從來沒有看到她如此的失落過，我居然還在不知死活地不把她當一回事。



「不要... ...」

她的聲線相當微弱，大概連蚊子在頭上盤旋也要比她吵耳，由於聽不清楚，她也從來沒有對我道出如此冷淡的話，膽大的我居然把她的抗議充而不聞，進一步侵犯她現在想要一個人冷靜的小空間，在她耳邊說著煽情的情情話，語畢更伸出小舌頭挑逗她的小耳珠。

我終於，要付出代價。

「走開！你很討厭，不要碰我！」

佐紀姐姐的怒喝像是往我的頭上狠狠來了一棍，聲線強大得有如猛獸咆哮一樣，在空間內一直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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