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罰抄這本莫名其妙的攻略,現在要實際下手寫,實在寫不出來。 

她和我之間,就像歷史和野史,我有齊人證物證驗明正身,她就是任由他人口中無憑可亂寫的記錄。 

那本只有兩個人寫過的攻略,叫做證明到他是有存在過,如果不是那兩位,我根本不信眼前這個人畜無害的她,就是攻略裡強無敵手的那位。 

在我看到的她,史實與現實均不符,雖然沒有由當事人口中聽過她的存在,
但第一手記者那一手美字是我被逼學習看慣的,第二手老者的心口合一、有碗話碗的性格還是一眼看穿。 

哲哥和爺爺怎會栽在這個女人手裡,又或是說,怎麼不會栽在這個女人手裡,根本不是對手,為何要挑上手惹麻煩? 





書中三人,連爺爺的個性都改變了很多,我覺得他們的改變,只為了迎合歸來的她,只是她也改變,將他們付出過努力的改變,變得不重要。 
我不想因為要寫這一本無聊書而成為第四者。 

哲哥把他不記得的千依百順換成她以往的冷漠無情,爺爺早把他的尊嚴地位換成對她的低聲下氣,靚姑字裡的鋒芒畢露好像是穿鑿附會,確實是三人都不再是書中那樣相處。 

靚姑和眾人相處和睦,但微笑背後是滿盡疏離,對爺爺的奉承甘之如飴,對哲哥淡然處之,我不覺得她有放入書中有過的真心。 

壞心的說,她就像回來受罰、受刑,沒心接受眾人的關心,卻逼著自己留在這裡。
是因為爺爺、哲哥,還是因著嫲嫲和喬哥? 




腦中從沒有一次想過是因為我,當然我現在才知道,她為何是這攻略裡終極老大,這種能耐不是老練和老人就可以做到。 

我覺得,她用生命去報復著愛她的人,太恐怖。 

我無意再看他們都彬彬有禮地周旋,這個家的平靜多了很多年,不如讓她按捺不住撕開假面具,把所有人都變成群魔亂舞就好看。 
不想爺爺再卑微求和,不想哲哥憶起再生事端,也只有嫲嫲這個半局外者,和我一樣不知前事、又需要為下回分解的人去筵開這場鴻門宴。 
最重要的是,她尊重嫲嫲,她對我不同於弟妹需要笑臉相迎應付,而是和我淡如水的溝通,大概是她知道我夠懂事,不用和我表面打交道。 
她用成年人的方式對待我,我很滿意,畢竟我的成熟是為了配合不同的成年人,看來我做人計劃是用對了。 

我鼓勵爺爺去著嫲嫲去和靚姑聊天,然後我陪同她去找靚姑,事情發展得順理成章、各人舉動合情合理。




之後談起來,原來他們都猜到我會按捺不住推波助瀾,所以等我出手,正宗是『精人出口、笨人出手』。 

我口和手都出了,但得來的獎勵,似是懲罰,要用我的年月換功成。 
待到有一天嫲嫲著我陪同找那位看書發懵的人聊天,她們之前的對話過裡無僭越對方心思,明明兩人都想深入聊一次,偏偏兩人都顧忌雙方的禁忌。 
二人都誤會對方禁忌的定義,誤會對方在家人界限的分野,誤會對方在心裡的份量。 

「靚姑,你回來是不走了吧。」 我開了一個我認為不錯的頭,眼前兩個人都有了興緻,開展對話。 

「暫時不走,停留一下。」 
靚姑明顯經過思索後的回答,不明白為什麼想一想才回答,有什麼事要遮遮掩掩?
善意的謊言,無意的實話,是藥還是毒,都是交由醫生決定使用比較好。
即使是毒,也服得心甘命抵,要死拼活都要讓專業的來。 

「你住得慣嗎?裝潢快好了?」嫲嫲眼神裡想問的是:『裝潢的那一個人,你還慣不慣?』 
在我看來,哲哥和她好像一起住過一樣,由煮飯到指使我們做事的默契真是如出一轍。




我有想像過,如果靚姑和哲哥生孩子,那小寶寶一生下來注定沒好日子過... 

「我住得慣,裝潢的事我不太清楚,要問他。」她眼中的閃過不明情緒,只是望向我,指望我代為回答。 

「應該都快好了,但你真的由著我們亂來?」
哲哥明顯對靚姑的態度不同,對她話帶嫌棄卻會動手幫忙,對我們就著我們自求多福。
這種有異性無人性的典範,我從長輩中切實領悟到,靚姑就一如她當初讓我們住在一起的承諾,不管不理我們幾個。

「這樣不行,房子是你住的,怎能任由孩子胡鬧...」她在嫲嫲嘮叨間兇狠地盯住我,我沒有亂說,而是在說實情,真話向來都是有傷人。 

「我允許他們放假時來住,也放置好比學校難但有趣的書,讓他們有時間來看。」 
靚姑貌似有難言之隱,而我沒有留意嫲嫲把手裡的茶,本將送入喉中,卻停下來。
「那些書確實很有趣。」我有讀過一些,裡面內容包羅萬有,只差我們想參透哪一個範疇。 

「是你母親寫的嗎?」嫲嫲沒有喝一小口就放下茶杯,選擇大方把話放下,我一時沒經大腦說話,挑起不應該出現的話題。 





「對,我沒本事發揚光大,就看看有誰可以。畢竟是成功的學術研究,埋沒實在可惜,你介意嗎?」
往事已矣,但斯人依舊,我不擔保他們有沒有餘情未了,愛恨情仇某一種說出口都會惹出大禍。 

「不介意,她確實留下了很有份量的資料,只是你也很聰明為什麼不去研究?」
成熟的人處事,就是不會在臉面上有波瀾,我不用多心她們心底腦海裡的地震。 

「沒興趣,這種研究沒有背景,很快被人搶走。
那時以為當個專業人士、讀醫可以掙錢,哪知道讀完、做完都沒有錢~」
成年人不會幼稚到,為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多作爭奪。 

「當年我不知道...不然可以...」我不解,成年人為什麼總喜歡向後看,把責任都攬上身。
現在我比較高興是我可以在一旁吃餅看戲,不用參與或撥弄她們進行,我不被獲知過的話題裡。 

「那位姓宋的不會讓你知道。」是管家宋伯嗎?




是慈祥的老人,從我出生到現在,均對我們家上下呵護備至。
把靚姑小小年紀一個不顧、掉在外頭,不像他會做得出的事。 

「他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有些原因我說出來就是逾越,有些原因我確實不能說,所以不知道就算了,不用徒增煩惱。」 
嫲嫲的情緒和反應有點過激,靚姑的表情漠不關心,在宋伯這個人上,她們有著說不盡的意見分歧。

她們不說,我也不想知道,畢竟要把一個人的印象撕開再重刷換新,是需要勇氣接受,而我並不希望宋伯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被破事影響。 
我再成熟一點才會想到,向來都是人把事搞破,而不是事把人毁破。 

「我要為你出口氣嗎?」嫲嫲可以怎樣為靚姑出氣?她向來都不是像二叔一樣的狠角色,真是笑笑就過了,不要上心。 

「現在才動手,就成為人們眼裡的小題大做,不用了。」
靚姑當真了?是覺得突然有人會為她設想,而感動輕易相信?




書中的她有仇必報,何來大度,她要是大度,就原諒了爺爺,不會走掉八年。 現在裝清純給誰看? 
對,我又後知後覺是我...這又過了數年才明瞭。 

「那我們要提防嗎?」 
「其實他沒有害過你們,我這件事中他站在你們的角度,去蕪存菁,他沒有錯,實屬無比忠心。」 
嫲嫲向來是整個家的指揮,沒有人會質疑她的決定,導致我未曾看過嫲嫲要問他人意見的時候。
要界定靚姑在我們之間的地位,她雖不是敵,但論親疏,確實不親。 

為什麼嫲嫲會問她,不問問爺爺、爸爸或者家族裡的其他人? 
可靠的人,不論年紀、不分親疏都能任用。怎麼不考慮一下我? 

「靚姑,你什麼時候知道爺爺是你爸爸?」 
我意識到嫲嫲從沒有把我是可靠的人,故意要觸碰禁忌,要嫲嫲看清靚姑,一直都秋後算賬的性格,小心一不如她意就把嫲嫲給報復! 

「你這樣的年紀,無緣無故下發現,沒什麼感覺。」
靚姑的眼神突變,書中的人在我面前活靈活現,我好像預定了今次攻擊回力鏢的力度是我難以抵擋的痛。
不後悔,小魚和小如,只有一個能是家人心中的光明面,總有一個是要當陰暗面。 

「有家有依靠,你沒想過要認他?」
我們之間終須一次釐定定位,她不慣被做好人,我不能做壞人。各安天命,不爭不搶站定在固有的位置。 

「不要說過去,現在也沒有想過,找人依靠不是我的座右銘。」靚姑的表情是看不起我,完全沒有掩飾,嫲嫲緊張得以為她會用一句把我激得衝過去打架。 
「那你為什麼要回來!」前人用恐懼種樹,變鐵樹強硬不開花,有我這種不怕死的後人,把生命拿來灌溉一下,希望鐵銹線都能跳掣炸開心。 

「因為你爺爺太麻煩,我怕好好的一個人風流快活,也會被他在心怨死。」
靚姑一反書中常態,沒有冷眼低語對應對手,談笑風生化解嫲嫲的緊張和想打死我的怒氣。 
這個好人,我不允許她當,可我允許自己當一回壞人。

「嫲嫲這是你們老一輩說的『轉死性』?」 
「對啊,我轉死性,什麼時候輪到你時,希望你學我一樣承認這個糟糕的事實。」
靚姑快速承認,不止嫲嫲盛怒,我成功惹怒了她,但她話裡有話,我不明白。
我這個性在這個家裡打造得合切合格,反而她這個外人,與我們家、家裡人格格不入。

「你別跟這個小子動氣,我教...」對於嫲嫲的幫口,實在不敢苟同,我就不相信,引不出她的破綻。 
「我只是不希望他有遺憾,所以選擇留下來兩年。以後一走,我就不會回來。」 

向來都不太相信我家的人所就的話,太多次反口覆舌,我先記下再聽聽,她的承諾是不是能夠兌現。
女人,還是中年老女人,以我上學的經驗,是不會聽和做年輕人的話。
不奇怪,反之而是我們要求一件老而不做好事,是我們不宜。 

「不管去哪,你都是我們的女兒。」嫲嫲走近她的輪椅旁,撫摸著她的頭髮、臉龐和雙手,寫出來讓那兩個人羨慕一下,嫲嫲一次達陣,他們一個個都不能做到。 
「不管我到哪裡,我也相信,你們會認同我是誰。」靚姑欣然接受嫲嫲這份寵愛,二人母性和女性都在此刻爆發,差點溺死在兩人理應詭異但關係意外融洽的氣氛中。 

「把他留下來,我來教育一下,你別心疼。」一個走,一個留,但為何偏偏是我,以我和靚姑剛剛差點引發大戰的矛盾,接下來大家應該得不到好下場。 
「你別動氣就好,他是被罵得最少的一個,該有的懂事都去了哪裡!」
嫲嫲願意聽她的話先行離開,真是我們家難得的奇景,為造就這奇觀要把我的安危放到檯面上,她還是愛我的嫲嫲嗎? 

「別生氣,我會教育他。」 這個我聽得懂,她要教訓我,明擺著還要向嫲嫲請示。我雖然早已經豁出去,但這樣明顯的欺負,還要求默許,是不是吾已完...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要拐彎抹角,你今日不說,不會再給你機會。」
你自己才知道最多的人,把我當成嫌疑犯?
罪犯犯過罪,才把罰懲得淋漓盡致。 

我不受這一套的影響,我再差再錯,也是有徐家做保護,不是她這種沒權沒勢的孤家寡人可以明瞭的。
看爺爺,再錯也有嫲嫲庇佑;看哲哥,在你身上再失意,都有自己家作後盾。
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不合流,請不要阻止我去同流。
污流,用不著漂白消毒,看敗壞的哪個消退於洪流。 

「你知道哲哥有寫一本關於你的筆記,由爺爺接手,昨天給我寫。而我看完了,我不想寫一個自私害人的人。」
她一副得意的樣子,還真是和小叔叔每次成功偷渡零食給我們時一模一樣。
只是一個面露笑容,一個面目可憎,不知道徐家兄弟的脾氣,在知道她的存在後和相處時有什麼反應呢? 

「那就不要寫,與我無關。」不過她片刻歡悅之後,義正辭嚴地和我說出這句,好像很輕易就割捨的話。 
「你玩弄得到他們,我可不會給你機會!」
我很惱火,但我只能顯露出發火不能理智的模樣。從爺爺、哲哥和他相處的情況,估摸出惹她生氣的原因應該是踏進探索她內心想法的時候。
我不願承認,但從她的正面和側面看,我都不會是僥倖的贏家。 

「拿來看看,我想知道你現在有的認知是怎樣建立。」
她理所當然地向我詢問,恰似是攻略的主人,我還未見過這樣厚面皮的人。
曾幾何時有想過面皮有增生的能力,猶如將人換面。 
若然她是外人,我會很稱讚她的麻煩是可愛的一種,可惜她是和我血緣的人,我對她只有一腔嘔心與不安。 

「你要原本,還是我抄的複本?」一邊接受著別人的好意,一邊退後到界線裡,其他人只能隨著她的路行。希望有人理解我是因為輩份而被迫聽她的話,和爺爺哲哥中邪不一樣。 

「當然是原本,你哪來可以全部複製的耐心,怎能寫到他們當時的內心?」
她說這句話時,真誠的停止撫摸手中那不知名卡片盒小寶貝,是當攻略比它重要? 
是誰的內心,比她更重要。也是,像她這種人,有心的嗎?別有用心罷了。 

「我可以給你看,你要教我寫下去。」不過,我也別有用心,這次我們是心有靈犀,我們...終究點不通。 
「大家誠實交流的話,是可以竄寫到過去未來。」
她認真狡猾起來可不是普通的等級,最怕一個遊戲人間的會處心積慮做大事,最怕我有一天會學到這種技能,最怕我有一天會用到在自己人身上。 

我遲疑著給她原本,打算給她限期一兩天之內看完,尖子應該不用太多時間就能消化內容。
然而過了兩天,她在我問的時候才狡黠回答:「我未看得完,先收藏起來,以後慢慢看。」
 
又一隻狡猾老狐狸,幸好我手抄好一份,真是不幸...閒時抄功課不少,淪落到要抄書掙錢用錢。 
我不想栽在她手上,但我沒有贏家可以提供成功攻下她的攻略,不是只有寥寥數句『不愛笑,不愛吃蕃茄洋蔥、不愛人』就算她的人生。 
寫到那時我都不知道我默默調轉槍頭,去找回他們前人沒有寫下的部份,還是我從新修訂才發現原來自己早栽在她手上。 

晚餐時間,除了飯桌上少了蕃茄、洋蔥入饌外,其他都不缺,這幾天在桌上的陣容不變。
由聽對話聽到食不知味、到不再留意聽話的食入味,我都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靚姑會專心致志和嫲嫲說話外,爺爺和哲哥就是蕃茄和洋蔥的替代品,無就事少,有嫌無味棄之可惜。 

有什麼可惜得過,見到一個傻人又再喜歡上一個奸人。和喜歡別人不同,要付出代價。
在我看來,靚姑不是傾國傾城,沒有為她赴湯蹈火的必要,簡直差點要把遠離危險的牌子掛上。
哲哥比她好太多,起碼是個人,不用怕、不用防。 
少了幾位叔叔,多了一個靚姑,在桌上的壓抑比在家更甚。

嫲嫲一向在吃飯時少話,但爺爺過度明顯的小心翼翼,讓我們看者情緒煩躁:「小如你用不用要出門走走?」 

「那麻煩你撥過電話給阿喬,買新手機給我,然後明天帶我出門走走。」
靚姑沒有埋頭吃飯,居然和議,餘光中看到爺爺那雀躍的樣子,該不會是快樂在於能做一隻她女兒肚中迴蟲? 

「我明天有空,你要去哪裡?手機要什麼型號?」我們小的都看到哲哥是等待已久,見針插縫才有機會和靚姑說話,兩個人每次對話一句起兩句止,氣場很怪。 

「我家的裝潢好了嗎?」今次對話好點,靚姑有問題要問,雖然是無視他原本的問題,但起碼是一個有反應的開始。 

「差一兩天,上了油漆要吹乾和吹走味道,基本上好了。」哲哥盡心回答靚姑問題,他把粗聲粗氣無耐性都在靚姑面對褪去,馴如綿羊,吾等服矣。 

「那你去處理工作吧,我拜托阿喬就好了,辛苦你了。」
哲哥聽到她口中『阿喬』這個發聲後臉色大變,他大概以為靚姑是和爺爺嫲嫲一起外出,可沒有想到她寧願找喬哥都不願意找他外出。 

還有手機,那時他們的情侶機,在靚姑的房間裡有,是哲哥之前用很久的型號,哲哥等到全壞才被迫換新。
而靚姑那部是未壞的,她願意換。
代表什麼?我可不懂。 

「你什麼時候對我客氣過...」看到嫲嫲和爺爺也在看戲,實行不干預政策,哲哥吞聲忍氣,再次討好靚姑。 

「對外人理應客氣。」這專業傷人,怎麼沒有人抓她?我們局外人都被傷,那當事人... 

「那阿喬呢?你當他是什麼人。」
我看多了書中以前的哲哥,誤會了。
你看,他還可以大大聲爭風呷醋,如果可以忽略他眼中的苦澀的話,我一定是誤會了。 

爺爺意圖阻止,怕靚姑要說出更傷人的話,靚姑一眼後就安靜下來。
「可以委託的對象。」
我們都安靜下來,她那一種肅殺氣勢,不容置疑。

認真分別想過靚姑面對喬哥和哲哥時的相處方式,她對像是喬哥是兄弟般可靠的夥伴,
對哲哥...避之則吉,連藉口害羞都用不上,根本是沒有當過哲哥是可以接受的異性對象。 

「他有女朋友,你要插足別人的關係!」
喬哥和哲哥的關係不錯,除了工作場合,他們都會私下聚會碰面,帶上我們孩子和女朋友的也有過數次。
他們都是定不下來的人,女朋友換了很多個,就怎麼不換下自己的個性去留下女朋友過... 

「與你何干?你是他男朋友,還是我的男朋友,別管閒事....」
雖然靚姑不是善男信女,但依照她也沒有想談戀愛的心態,對兩位大哥來說,去結個假婚換一下名份、各自修行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想喜歡你,怎會變成閒事!」 
哲哥暴怒式示愛,爺爺嫲嫲很是賞識,靚姑凝視著暴怒不止的哲哥,良久沒有說話。
我不寫下去的原因是,我自此以後都沒有從靚姑口中聽到答案,喬哥無意之中的一段話,可能是答案。 

『她留在這裡是懲罰自己,不想得償所願,怕自己再獲得愛,走不過來,活不過去。』 

「因為在我心目中,要維持任何關係,都是吃力不討好的閒事。」爺爺的神情突變,嫲嫲也順帶擔心爺爺,哲哥不哼一聲,只是緊緊的盯住靚姑。 

「說什麼好好的...」 嫲嫲來不及緩解場面,靚姑留下一句就自推輪椅回房間。 

「人要知道,該站在什麼位置,才不打擾到人。吃飽了,我自便。」
真自在,心中無愧,我在想如果她不是落得現在坐輪椅的田地,可能會再囂張一點。
沒有人縱容過已經囂張成目中無人,現在無人阻止,未來囂張氣焰發展潛力必定無限。 

我唯一羨慕靚姑的是,做什麼事無人可有阻止她的資格。
好像,她留在這裡橫行無忌,做錯事都不會有懲罰。
我想做下一個這樣的人,如入無人之境、無人可擋。 

留下的可不止一句她那天一句『我自便』,還有連帶著心靈創傷,薑蔥蒜醋嚇到有幾天不敢和她說話,更惶論到她新家一起吃飯。 
第二天早上,哲哥沒有到來主屋吃早餐,直接去她那屋裡打點,他和喬哥碰面時。
心情確實不好。我有和喬哥大概說明昨天的情況,他連眉頭都沒有皺過,只是叫我準備早餐給他。 

對,現在早餐已交由我一人負責,我屈服於沒零用錢之下...家中能吃的人太多,我作為大哥,沒有幾個錢在手,怎能安撫到一眾為吃而瘋的人! 
服侍完兩位大帝,我都坐在一旁吃早餐,喬哥輕描淡寫地問:「昨天你生氣和Lou吵架了?」 
我低頭吃早餐,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不用問是靚姑45度角斜視著我:「交流而已,他大少爺脾氣大了那麼多,怎能亂惹。」 

「手機...他買來向你賠罪,怕你不收要我來送。」
歷史重演,送的人和收的人互換,今次是名副其實的情侶機,沒有因為別人要換才同款的藉口。
哲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一次付出真心真意,去喜歡著一個不合襯和不合作的人,不合情理。 

靚姑聽到手機是哲哥送的時候臉色一沉,大概是比起我『誣衊』她,哲哥突破她的界限更為生氣。
有一件事這些年都沒有變更的是,她要掌握全局的心,想也想到她是知根究底的情況下才會回來,加上人格,是一名恐怖的謀略家。 

「那就要給他錢了,你送我就不用付錢...」
這一下子分清,喬哥是她的自己人,哲哥是不能惹和再欠下的人。
不過為何,我在她身上感受到難過。
彷彿她過去都不及現在難過。 

「所以阿喬你是不是阿如的男女朋友?」爺爺偷偷摸摸地從虛掩的房門中出來,喬哥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看著靚姑準備發脾氣的樣子。 

「不是!」靚姑忍下來了,爺爺生環,我也安全。 

「但他確實是我付託餘生的人。」這翻轉結局,喬哥明顯一臉滿意與得意,總結我們之間贏家是他。 

「你們不是男女朋友,那你怎會和他付託餘生?說實話,不要開玩笑!」
我開始替爺爺擔心,他女兒和他一樣任性,不是一句半句能阻止到,況且她都想好了。
不知者不罪,但不知又要多事者,確實是罪過。 

「我單身,他單身,怎麼不能開玩笑,更何況不是開玩笑。」
我無奈注視著手中的奶,我想醉了,可惜這是普通的奶...
我想做奶,被喝掉算了,這情況我不想面對。 

「如果你是兒子,我必定打你...」
爺爺你其身不正,小叔叔上樑不正下樑歪,現在都未收心養性...
靚姑格衰但不玩哲哥,比小叔叔好多了... 
你這爛攤子,和一個個爛子女,真是你的作的孽。我希望在感情上,我不是繼承你們的孽孫。 

在我想到以上的話時,靚姑低聲吐出: 
「我回來不是要你扮演父慈女孝的戲碼,你也要知道,『家人』這層關係,不是我們承認就是的事實。
所以不穩固的東西,就別想著要加固,操之過急物極必反。」 
喬哥再沒有看好戲的心,但礙於他是外人不便說話,怕火上加油。 

「你們父女倆不要吵架,趕快出門吧,塞車遲到就不好了。」
嫲嫲早在樓上聽完一整套供詞,她看爺爺的眼神裡沒有包庇,只有怪責。 
喬哥趕緊放下吐司推走已在發火邊緣的靚姑,我再看看已經發火的奶奶,果斷決定跟他們一起離開。

「爺爺嫲嫲我跟靚姑出去,再見~」 

我怕他們不讓我跟去,趕緊去幫靚姑上車收輪椅,結果還是避不過那麻煩的追問:「你來幹什麼?」 

「怕你遷怒喬哥,所以來準備被你罵一罵消氣。」
不想承認,我真的和爺爺和她求和的樣子有幾成相似...
但我又真的需要好好服一次軟,走要掉在這裡被線眼看到我一人落單,整個家都要被叫來,到時靚姑應該是會滅了我和爺爺一干人等。 

「嗯~魚寶你真聰明,今天...」「下車,你去找朋友玩,今天我們不是去玩。」 

正當喬哥感激一下我的犧牲、挺身而出時,我終於見到她很久沒有人見過的一面,到現在不敢回想,再看心中抖顫。 

喬哥啞口難言的雙眼示意我不要再犯哲哥的覆轍,可我一時無知上腦,把話提上口: 
「你說我們不是出去,那『我們』就不是去玩,我明白。」 

在我受夠冷戰氣氛後,她放過我:「去那一家百年傳統老店,買完才去。」 

喬哥慢駛的同時,裝模作樣:「我不知道在哪...是什麼名字?」 

我反應過來,要給靚姑發現留下我的價值,不然我也是會被掉出車外。「我知道,我找導航!」 

找到百年老店,買到最古老的餅食,又回到家業裡的舊區,最舊的老人園區。
後面,是一片樹林,望向一片河流。
也是園內老人們最後的歸處。 

而喬哥將她推在空曠中唯一的大榕樹旁,就把我拉走到旁邊。 

再然後我看到靚姑獨自放好那盒糕餅,再拿出袋中我當時沒有為意的兩小瓶東西。 

一枝開了倒了,一枝開了喝了。 

「好久不見...
以後會再見...
雖然這裡我能到來...
但總打擾你好像不太好...
你要有心理準備,以後我會煩著你,記得別生氣。
我依然是我,別認不出我,我會傷心。
到時候,你要好好歡迎我,像以前一樣關照我、照顧我。
我愛你,這樣肉麻,你還愛聽的話,我以後常說點。
我們不在這裡說再見...
我們要說,再會。」 

方知一人倒了,方才一人到了。 

「喬哥,她和誰說?」 

我不是不知道,而是我不想猜中,一猜中,心裡邊就泛起苦痛。
敬重她的是,一直都在面對,沒有停留很久的人離開。
她才是愧疚,留下一個人離開過,雖然是無痛。 

大概是這個原因,才不讓哲哥再回來她身邊。 

合符這個假設的就是,她不想他面對兩年後再度的離開。 

我霎時解不掉那情緒,眼框微紅的看著喬哥,他和我打趣:「那小本本上有的人物,考考你有沒有看和記清楚。」 

要說哲哥的性格是成熟可靠,喬哥就是不折不扣的吊兒郎當,靚姑和哲哥個性相似於算是沉實穩重的感覺,靚姑和喬哥的投契應是來自於壞腦筋的臭味相投。 

「你知道那位無聊帳本!」 他的話就像荔枝,一來就提起我三把火,下一句就當我是西瓜,幫我剖出不安好心的黑籽。 

「知道,當時歸還給你爺爺是她的意思。」 
不安好心的,除了前一秒的我,前幾年的靚姑,是不是還有現在的喬哥,我理不清。但喬哥當時給我的感覺不是以舊識的牽引,而是為我打開所有人心裡蠢蠢欲動的不安好心。

我鬥不過可以和靚姑並肩的他,但我只希望死守到『精人出口 笨人出手』的底線。
我不樂見,有機會將苦差和苦命弄到自己身上。 

「她收起來了,我會不會被爺爺罵?」
適時轉移話題,期待他不會再盯上我,有些話我不該聽的。 
他皺起眉頭,從胸袋拿出和靚姑差不多的煙盒,把煙點起,半刻輕描淡寫接下話題。 

「你有抄起一份吧?」 「有。」 
「那沒有事,隨時教你寫一份更好的,你爺爺不會罵你~」

從煙那裡得到舒緩感,但從他人身上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臉色一樣但態度讓我害怕。
他知道比爺爺更多的事情,不管是靚姑的、家業的,甚至是不知不覺牽涉到我們的。 
我聞著那煙香,舒服得把眼睛張張,居然問一個不太像我會問、心裡有點好奇的問題。 

「喬哥,你看好靚姑和哲哥重修舊好嗎?」 

「感情這回事,不是我們的可以說定。
他不應該喜歡上冷淡的她,她也不應該愛上溫柔的他,可是這些不應該都發生了,且無從得知他們愛的原因。
如果他們有緣,我們推波助瀾都不用都能成功。」 

他的嘴角勾起,但我不認為他是看好,反而有點諷刺。是諷刺哲哥的深情,還是應該和他一樣寡情的靚姑陷情。 

「嗯...我有點不樂觀,但又樂見其成,先見二人單身,但靚姑兩年後又要離開...」
我試探著他們口中常掛著的『兩年』,諷刺的...
不會猜中了吧? 

「看來我不用開解你去接受這位新成員吧~你對她的觀感不算太差或者反感,甚至是同情。」
我臉色褪如白紙,喬哥的笑容有欣賞,甚至帶有欣慰的成份。
其實在那刻我獲得大人的加獎是達到我多年來的目標,但我到現在都感受不到那該產生的快樂,為什麼? 

「我鄙視不懂感恩的人,但見到她都半身不遂,不跟她計較,畢竟彼此條件不一樣,像欺負她就不好了。」
直覺告訴我,必須要口硬維持一直對靚姑不屑的口供,喬哥看出我心軟不會尋到生路。 

「小子...提醒你,別以為她是一個廢人就可以亂說話,你前頭有很多人死在她面前亂說話...」
喬哥覺得我說太過,那時在我面前的敵人是他,不是靚姑,靚姑會饒過我... 

「他不會死,但我不會放過他,我不折磨那兩個,那我就來折磨你~
把文件都簽了,你就不怕我會折磨死你了,比起你是『徐宇鳴孫子』的名銜更能保住你。」 

「我不想...」
然後那時的我想多了。 

「確保你捱得過我未來兩年的考驗,光明正大給你機會監察我,又可以寫下那本奇怪的攻略交差,你其實沒有損失...」
及後現在的我想少了。 

我當練新研究出來的簽名,一次過簽完一大堆文件,當然是沒有看清楚,因為我怕我再開罪她。 

「你真的都簽完了?」喬哥在他心不甘、情不願遞出所有文件時,就不再望我一眼,我管不得他和靚姑不作聲互相對視的意義。 

「對啊,喬哥哪來的文件?那麼多!」 
氣氛從我簽好那刻起轉換,我對眼望看喬哥,他的眼神告訴我,他不再當我是十分鐘前的朋友兒子。 

「你由今天起正式成為傅如霖的監護人,而她名下所有財產均為你一人擁有。」 
我由名義徐家的孩子,變成傅家的遠房親戚,把我不想要的人物,抽中在名下。 

彼此的人生軌跡重疊在眼前,我不願成為這個已經壞透的傅如霖,更不願她要成為不比『妹豬』婆婆好的角色。
我這次八卦怎會罰得我那麼慘,爺爺哲哥呢?怎麼不罰他們! 

不是...她已經罰過爺爺。 
往後一看, 聽到的人還有哲哥。 

靚姑有賞有罰,這下子我放心了。 

就一起都不會放過彼此,窮鬥到無底深淵裡。 

也意味著我的世界裡,又多兩個不能掌控的人,這感覺真的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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