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思緒,我來到一片很廣闊的地方,面前的全是白光。

一般而言,人只會在一片黑夜裡感到不安,白色並不會讓人恐懼,但當我來到這裡,看到這望之不盡的白光,我實在很怕。

這裡沒有人,沒有物件,沒有空間,沒有概念,唯一有的只是虛無。

我感到身子正在抖震著,想睜開眼睛,卻沒有氣力,就像被鬼壓時一樣。

慌張之中,有一把聲音傳到心裡,響亮而且明暸。





男聲:「你差唔多要走。」

女聲:「我唔走,除非我自己想走。」

我的心振動了一下,這把聲音很熟稔。

男聲:「我只係嚟提醒你。」

女聲:「多謝你。」





男聲:「邊個係到偷聽!?」

「喂,你許咩願許得咁入神?」楊薇搖著我手肘,我從那片白光回到那座寺廟裡。

一開眼,再看到那觀音竟然對著我微笑,我嚇得推開了楊薇的手。

「細路仔唔識世界,有怪莫怪。」我心裡喃喃道。

「做咩啊,你臉都青曬嘅?」楊薇問。





「無,無咩。行喇。」我不想嚇怕楊薇,所以口裡說沒有事,便拉著她走。

心裡倒是可怕得要死。

剛才那個笑容,那把聲音,那個地方。

「唔洗驚㗎,傻仔,去求籤喇。」楊薇帶我來到橙紅色的牆邊。

「我唔求喇。」我實在不敢再誤觸神明。

鐵桌子上,有一個鐵製的筒狀籤箱,旁邊有一個寫著¥100的入幣處。

「我幫你求喇。」她說罷便投了一個¥100的硬幣後,拿著一個籤箱搖。

過了一陣子,她便拿著了一枝籤棒,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看。





「求到咩啊。」我問。

「唔話你知。」她裝作神秘,在桌子上那不同號碼的小木櫃裡抽了好幾張紙。

「你之後會知。」說罷她便離開了。

步出雷門寺後,我們走回仲見世通。

我們逛著小店,吃著小吃,便來到了隅田公園,在河畔旁的一處空地坐著。

「啊,好攰啊。」楊薇伸腰。

「果然,我同你都係唔啱行街。」她把頭放在我的肩膀上。





也許人的適應力真的很強,也許我已經把她當成朋友了。

我再沒有感到緊張,反而覺得一切很自然。

在這裡看過去,昏黃的天空很高很遠,天空下有兩棵粉紅色的櫻花樹,晴空塔立在中間,橋上的車來去往返,乘著涼風,那真是一個寫意的黃昏。

我側臉看楊薇,她卻像是早有預備。

「做咩偷望我?」她問。

「你唔望我又點知我望你?」

「我光明正大,你鬼鬼祟祟。」

「唔望得?」





「得。」

「好舒服。」

「嗯。」

「今晚呢度仲有花火大會睇。」

「晚晚都有?」

「唔係,得今晚有。」

她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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