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萬年少女: 第一章 夢境 ３
由吃早餐到返校的路上月鈴一言不發，這也難怪，我們本來不太熟，而且帶她混進校內也有點不自然。雖說暑假不時有中學生來參觀，但月鈴才剛小學畢業，所以經過校門噴水池後便急步帶她走上了Ａ座教學樓。
大學廿幾座教學樓通常都配有英文座數，部分教學樓之間互通，例如AB翼就是A座和B座連接的部分。至於我們的「俱樂部」位於AB翼六樓的AB612號房，故名AB612Club。
AB612門前有讀卡裝置──「嘟」，只有登記的學生證能解鎖大門。推門進內，裡面像電影院般幽暗，兩旁放滿電腦屏幕，與鍵盤一起滲出藍光，有網吧的氣氛。其實AB612號房的正式名稱是多媒體實驗室，除了電腦還有諸如遙控機械人和空氣砲等奇怪的東西，就算電腦也有專門用作伺服器的，所以實驗室內一直都比較冷。
當然夏天就剛剛好，所以有兩個怪咖整個暑假都住在裡面。
李白回頭看見我們，便好奇問：「為何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在？」
於是我簡單介紹了月鈴表妹，還有這兩天受託照顧她的事。李白聽著覺得有趣，馬克思則沒有回頭繼續埋首電腦，他的背影就像勇往直前不受任何事物動搖的勇士。不過本來就不能指望他照顧月鈴，現實的馬克思在倫敦生了七個孩子，只有三個長大成人。
至於月鈴，她好奇地周圍看著，站在一部貼有警告標語的電腦前。
李白叫住她：「啊，小妹妹，那電腦不能碰碰，它在工作作中呢。」
月鈴板著臉答：「不是小妹妹、不需要疊字、不是小孩子。」
我搭話說：「那電腦好像在運算什麼物理模型還是數學模型，都一個多月還沒完成喔？」
李白聳肩答畢竟是大小姐的委託，好像是微分幾何之類的。接著月鈴的注意力又換了目標，走往實驗室盡頭的掛牆投射屏。那幅投射屏有一百二十吋，無聊時可以用來放電影；這實驗室雖然只有普通課室的大小，裡面設備可不簡單，還有私人電影院的環迴音響系統。
「妳也想看電影嗎？」
只見月鈴盯著空白的投影屏幕看得出神，我便拍她的肩──突然她整個彈起，大聲尖叫！
「怎、怎麼了？」
「沒事！」月鈴抱著身體發抖，身邊掉落一本皮革筆記本，我便替她撿起……
「別碰！」她把筆記本搶到懷內，瞪眼說：「這是無敵重要的東西，不能隨便碰！」
「日記嗎？好啦，我承認未成年的孩子也有私隱權，不會偷看的。」
「不要說得像監護人那樣。明明你答應媽媽不過因為有事情要我幫忙。」
意外地這女孩十分聰明，那更不能被她看小。
「我告訴妳，妳的表哥在大學裡創立了一個名為AB612Club的秘密組織，本來想趁暑假大肆宣傳，夜晚偷偷把俱樂部海報貼滿校園走廊，給第二朝發現的同學嚇一跳……可惜中間出了些問題計劃被迫擱置。」
月鈴冷淡回應：「是秘密組織就不要宣傳啊。而且用據點做組織名，哪裡秘密？」
「嘿嘿，妳這樣想就太單純了。就算『伊斯蘭國』也要招募士兵，而且菠蘿包也沒有菠蘿，不要被事物的名相蒙蔽了妳的智慧。」我清一清喉嚨，續道：「說回正題，今天下午會有些新人來大學面試呀、迎新之類，所以我改變了策略，想讓妳去派傳單宣傳我們組織。試想想，那些新生來到大學，本應他們才是最年輕的一群，周圍都是前輩肯定渾身不自在；但竟然看見有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女生出現眼前，便會輕易放下戒心，對我們組織產生興趣……」
月鈴打斷了我的話。「果然還是想利用我。」
「怎會是利用？妳能夠接觸那些升大學的哥哥姊姊是很寶貴的經驗，就當是功課吧。妳說老師給妳功課會算是利用妳嗎？」
只見她咬牙切齒，不高興地說：「狡辯。」
「這叫做詭辯，古希臘稱為Sophism，意思是擁有智慧的人。古時Sophist在雅典可是收取金錢授人智慧的智者呢。」
月鈴又反駁：「古希臘的智者會收錢授徒，你授徒不收錢的話你就不是智者，你是蠢材！」
「那是因為妳是我的好表妹而不是學生。像廚師會收錢煮菜給客人吃，但如果妳母親是廚師她煮晚飯不收妳錢，那她就不能當廚師嗎？」
「別欺負她啦。」李白微笑對月鈴說：「我們俱樂部如妳所見主要是我們三人在活動，三人各司其職。妳的表哥Karman是俱樂部的詭辯家，跟他辯論只會徒勞無功。」
聽罷月鈴思考了一會，無奈問：「你們究竟是做什麼的？」
我答：「什麼都做，只要是我認為有趣的都做。例如之前有個講師公報私仇扣學生分數，我們就開幾百個分身帳號在網上公審他；又例如有疑似共青團派來的學生派福利開派對，我們就放飛蟻分享他們的派對食物。」
「你們是邪惡組織吧？」
「我們也有造福人類喔。」我為她介紹馬克思：「此人是我們的電腦天才，在實驗室架設伺服器開了個只能用大學內聯網才能登入的八卦網站，專門交換其他人不為人知的小報告。我們又收集各科目所有大考小考測驗的試題建立大數據資料庫預測考題，準確率很高，當然也得加上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
接著介紹李白：「他主修魅力，是俱樂部的外交家，出手闊綽經常請朋友吃喝玩樂，不同學系也有熟人，所以收集情報也是一流的。」
月鈴嘆道：「怎樣想你們都像黑社會威迫利誘……」
「現在警察不是跟黑社會同義嗎？正義得很呢。」我把宣傳單張交給月鈴，說：「來，派完傳單我請妳吃個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