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我在意你的不在意。

此刻,第二組的同學正在講台前進行著他們的匯報,然而,他們的一句話陳梓浩都聽不進耳。

陳梓浩上一次在多人面前匯報已經是中六的時候。當時班上的同學全都是認識的,即使有口誤都已被他們取笑得習慣,所以那時的他並不太害怕在人前演講。然而,現在的情況卻是大大不同,他已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做類似的事情,而且對象是一班全不認識的人。

鍾齊坐在陳梓浩左邊,台上的匯報他同樣沒能聽進耳,不過那是因為他一直在玩手機遊戲。





右邊的是關嘉宜,她的情況比陳梓浩更糟,雙手不停地擺出不自然的姿勢,一時掩著口鼻,一時又叉起腰來。又每隔一分鍾就拿出她的水樽來喝水。

關嘉宜的右邊是梁若柔,她是四人當中唯一有在聆聽第二組匯報的人。她上身微微前傾,雙眼一直看著前方的投影畫面,表情十分投入。

四人當中,就只有陳梓浩和關嘉宜兩個在緊張,而緊張的時候,時間都流逝得特別快。

「今天的匯報到此結束了,謝謝大家。」第二組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女生如此說道。

他們回到座位坐下,而第三組也隨即站了起來,往講台走去。





待簡報準備就緒,梁若柔就打開了這次匯報的序幕。

正在說話的人就是當刻的主角,因此當梁若柔站在講台的正前方時,其他人雖然是撗向與她排成了一行,卻是都踏後了一步。

在陳梓浩站的位置看她,其實只能看到不足半邊的臉,但陳梓浩和在場很多人一樣,就是會忍不住看她。

她的演講抑揚頓挫,字正腔圓,引人入勝。

她神態自若,兼且自信滿滿,為他們的匯報作了一個近乎完美的開首。





聽完她的說話,三人心裡就像打了支強心針一樣,感覺自己即使不能說得跟她一樣好,但至少也有自信覺得自已不會說得太差。陳梓浩往台下的覲眾瞧了一眼,只見台下所有的臉孔都在專心地聽著梁若柔演講,一盞無形的射燈正打在她身上,照得她閃閃發亮。

梁若柔的開場白結束後,是關嘉宜的部份。

關嘉宜帶點戰兢地走上前,與梁若柔交換了位置。

誰知,她第一句就說錯了,彷彿頭上的燈光瞬間就滅掉。

「嗯……大家可以發現……啊……近年……不是……」她的聲線愈來愈顫抖,節奏也打亂了。

台下觀眾有不少人已經沒有在專注地聽,有的開始在看手機電腦,有的甚至在細聲聊天。望向Dr. Kwok,只見他的眉頭緊皺。

關嘉宜好不容易完成了她的部份,回頭時她沒有正眼望向組員們,頭垂得低低的。梁若柔伸出了手,輕輕地握住了她,又在她耳邊說︰「不緊要,很不錯了。」

鍾齊接捧上前,他為了今天的匯報特別用髮泥弄了個浮誇的飛機頭,說是要弄一個更帥的型象示人。他一如平常地裝出了他酷酷的表情站在台前,開始匯報他負責的部份。





鍾齊妥當地把早前吩咐給他的內客都說完了,然後就輪到陳梓浩踏上戰場。

略帶緊張的他跟剛才關嘉宜的情況差不多,第一句就說錯了,發音歪了,內容也沒對上,一時說錯了下一頁簡報的內容,一時又說回上一頁的。

陳梓浩瞧向觀眾,只見他們依然是對自己的匯報不多在意。他忽地在想︰「既然他們都從來沒在意過我,我們也互不認識,為何我卻要如此在意他們?只要教授在意我就好了吧?」

於是他就放開了心情,也不再計較自己說錯了多少東西,只道把之前彩排過的稿子說出來,結果反而較一開始說得更好。

十五分鍾過去,第三組的匯報在梁若柔精采的總結中完結,四人都是鬆一口氣。

下課後,他們一同走出課室,梁若柔對大家說︰「大家辛苦了,我們做得很好!」

陳梓浩想到剛剛發生的種種失誤,說︰「還好吧,也有地方準備得不好。」





關嘉宜一直就在陳梓浩旁邊,聽到陳梓浩的說話,她一言不發就低著頭跑走。

陳梓浩三人都是嚇了一驚,梁若柔喊道︰「關嘉宜!」但關嘉宜頭也不回就在轉角處消失。

梁若柔瞪了陳梓浩一眼,朝關嘉宜離開的方向追上去。見狀,鍾齊也跟上去了,只得陳梓浩一個留在原地。

當下陳梓浩沒事情要做,便想著到圖書館坐一下,晚點再回家。然而,他卻在往大學圖書館的路上看到了關嘉宜。

當時她正獨自坐在室外的一張長椅上,側身向著行人路。從遠處看去,她就如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一動也不動,而且雙目無神。

陳梓浩減慢了腳步,心想︰「我是不是該過去呢?」

陳梓浩與關嘉宜的距離漸漸縮短,卻一直下不了主意。

他們兩人的友誼並不深,尤其自認識以來都未曾單獨聊天過,即便是傳訊息也沒有。陳梓浩只怕這樣突然走過去是在自招尷尬。





就在這時,陳梓浩的肚子響起了鼓聲,他這才想起剛才他們四人為了作匯報的最後準備都沒有吃午餐。所以陳梓浩決定轉身,往校園裡他最愛吃的那家餐廳走去。

「給她一個人沉澱一下吧。」陳梓浩如此想著。

來到餐廳門口,陳梓浩已瞧見了一條長長的人龍延伸到餐廳外面。辰知道下午茶時段向來都是這家餐廳的招牌時段,它下午茶餐裡的熱狗、西多士等等比午餐還要吸引。

今天他並不趕時間,也就去排隊下單了。他排得到中間位置時,雙眼往四周的環境看去,見餐廳的位置都快要爆滿,心裡只盼望待會兒不要連單人座位都沒有。

與此同時,他亦在餐廳內看到了兩個人︰梁若柔和鍾齊。

此刻他們倆正面對面而坐,有說有笑,享用著美味的下午茶。

------------預告------------
十二。//心海的深度,能如何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