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每個結局都不是命運,是選擇。

梁若柔在群組中的說話,沒有任何一個人回應。

她的心就像被他們三人同時用手捏住了一樣,她以為大家經歷了三個月的相處,又一同製作了一條微電影,為何如今卻像陌路人一般?

當日匯報的時候,他們每個人的眼裡都是泛著淚的,難道那些情感都是假的嗎?當初的感動,如今竟成了一穿即破的泡沫?他們到底對彼此做過了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要讓大家三個月的友誼化為烏有?





雖然梁若柔不太喜歡跟很多人建立關係,但每個建立了的關係她都很願意去珍惜,所以她不想看到這個情況,她不甘就此放棄。

她又拿起了手機,這一次,她直接找關嘉宜。

「唏,你甚麼時候考完試?我們吃個飯吧!」

沒多久,關嘉宜回覆了:「好啊……我今個星期四就考完試。」

「那麼就星期五的中午吧!」





「嗯。」

梁若柔滿心期待地等了幾天,星期五的早上,關嘉宜卻說她不來了,她說她身體不舒服。梁若柔雖然有點失望,但也沒辦法,唯有傳她多幾句關心的訊息。

梁若柔像劉備三顧草廬一般約了關嘉宜好幾次,她們終於約定了另一個時間吃飯,而這次,關嘉宜沒有爽約了。兩人見面的時候,梁若柔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了她想知道的問題︰「你跟陳梓浩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關嘉宜像是早就猜到她的問題似的,淡然地回說︰「沒甚麼啊……就是我被他拒絕了。」

這也是梁若柔有猜想過的答案,便問︰「他的話說得很決絕嗎?」





關嘉宜歪了歪頭,說︰「該說是決絕嗎?不算吧……他跟我說,他未準備好。」

「那不代表你還有機會嗎?」

「不。他只是想委婉地拒絕我罷了,如果他有一點喜歡我,他在甩開我的手時,眼神不會那麼狠心。」

「我之前曾在街上看過你們約會啊!那不是發展得挺好的嗎?」

對於梁若柔知道兩人曾約會的事,關嘉宜顯得有一點吃驚。

「竟然會被你撞見了,還真是巧合呢。我向他表露心跡的那天,我們一起吃了晚飯,吃了甜品,更看了一會兒街頭表現。但那又怎樣?結果說明了一切。」

梁若柔感到躊躇,因為她知道陳梓浩會這樣表現的原因不過是他心裡的「詛咒」在作怪,但她又不知關嘉宜是否知情,若然不知情的話,也不好意思隨便把陳梓浩的私人事情告訴別人。

「他是有苦衷的啦……」梁若柔吞吐地說。





「你怎知道?」

「明明一切都好端端的,他怎會如此拒絕你?或許是他有一些不方便告訴你的原因吧。」梁若柔吃了一口炒麵,麵條快速滑進口裡,發出了「殊殊殊」的聲音。

「那麼你知道嗎?」關嘉宜問,放下了她手中的筷子,兩隻手掌疊在胸前。

「我?」梁若柔怔了怔,抬起頭來,唇邊仍有兩條麵條的尾巴。

「我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關嘉宜追問,而梁若柔的目光開始有點閃躲。

梁若柔開始意識到自己多口了,怕關嘉宜會因此誤會,但為何會怕被誤會,又會誤會甚麼呢?她又想不出來。





「可是,你們從此就不再見面了嗎?」梁若柔重回正題。

「只能這樣啊……再見面只會感覺我在死纏爛打,還不心息的樣子……既然他不能給我承諾,那就留給另一個他認為更值得的人吧。」

「你不覺得很可惜嗎……難得我們認識了大家,還經歷了那麼多事情。」

「沒辦法吧……反正我們總是會遇上很多人,又會失去很多人。其實我該一早就明白我們不能強求任何事情,也不能勉強人生中的任何一段關係。」關嘉宜像釋懷了一般地說,但梁若柔無法看清她這段話是否發自真心。

「你有玩過一些互動式虛擬遊戲嗎?我覺得感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們會一直做出不同的決定,這些決定都會影響我們最後得到的結局。有好結局,自然就有壞結局。我和他,都只是各自做了某些選擇,然後得到了一個壞結局罷了。」

梁若柔對於她和陳梓浩的悲觀思想感到沮喪,只聽得她又說︰「我也很喜歡你啊,之後我兩個還是可以一直見面。」

「可是我們四個人就是一個整體嘛……再說,我下星期就去英國了,一個月後才會來。」

「甚麼?」關嘉宜有點驚訝。





「對啊……所以我才想在出發前跟大家見個面。」

這使關嘉宜的心情有點糾結,她一方面不捨得梁若柔,另一方面又不願再面對陳梓浩。

「你……有跟陳梓浩說這件事嗎?」

「嗯。」梁若柔點頭。

「他有甚麼反應?」

「不多不少也有點驚訝吧……我不知道。」

「他喜歡你吧?」關嘉宜突然說,梁若柔的雙頰微微一紅。





「不會啦。」梁若柔說。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是很開心,但他都沒跟我說過很多他的事。就像剛才你跟我說他可能有甚麼苦衷,我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有一些只跟你說了的事。」

「不會啦,我也不喜歡他啊。」

「真的嗎?我說啊,你們之前在拍影片的時候可以有些令人懷疑的互動喔。如果在你離開香港前他有甚麼舉動的話,沒準他就是對你有意思。」

飯局不久後就結束了,臨別之前,關嘉宜又說了一遍︰「如果你之後想單獨約我出來吃飯逛街的話,我一定會答應的,但如果是以第三組的名義去約的話……我就要再考慮一下。」

「好吧。」梁若柔略為失望,感覺這次跟關嘉宜的飯聚沒甚麼成果。

回到家,梁若柔傳了訊息給鍾齊,盼望他能在群組內說兩句話,也盼望他會願意出席聚會。只是他不但隔了好一段時間才回覆,更盡是說些模稜兩可的話,也感覺到他不想理會她。

梁若柔一個人坐在房間裡,腦袋放空著,雙手在電腦鍵盤上敲打。突然,一首歌曲在電腦響起,是周杰倫的《黑色毛衣》,他們那套微電影的主題曲。她又把這條影片翻看一次了,這已經是她在匯報完結以來的第十八次。

重看著每個鏡頭,每個動作,她都依然印象深刻。說錯對白的搞笑時刻、找不到布行的緊張時刻、因劇本而落淚的感動時刻……一切她都記得。

明明當初他們四個如此靠近,如今卻遠遠相隔。

她不明白,他們在這段時間的努力和心血,不也是一種承諾嗎?承諾會把這份專題做好,承諾要讓這份回憶長留在大家心裡,也承諾大家對彼此不只是工作伙伴,更是互相扶持的朋友。

如果這一切甚麼都不是,當初那麼花心機是為甚麼?她不禁懷疑,到底是不是只有自己那麼在意,是不是只有自己把這份功課當作一個承諾。

她累了,因為彷彿現在就只有她在堅持。也許專一就是錯的,愛情如是,友情亦如是,到頭來受傷的只是自己。

影片播放結束,手機卻剛好震動了一下。

「好啊,這個周末如何?吃火鍋好不好。」

陳梓浩在群組內傳來了訊息。

------------預告------------
四十一。//承諾無須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