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的期限: 四十三。
四十三。
//為自己承諾。
晚餐時間，陳梓浩打工的餐廳人頭湧湧。客人源源不絕地光臨，他也就在餐桌之間的通道不斷穿梭。
幸好他早在中學畢業後的暑假就有到餐廳打工的經驗，即使今天第一天上班，經理不用多說他就已經上手了。
「你好，有甚麼可以幫到你？點餐嗎？沒問題。一個套餐A，兩份……還有甚麼需要的嗎？好，請稍等。」點餐的流程他只用半天已練得很純熟。
剛把單子交到廚房，一位同事走到他旁邊拍他的肩膀，說︰「八號桌的客人說要找你。」
他心裡疑惑︰「做錯事了嗎？但我好像沒接觸過八號桌的客人啊？」
當他轉過頭眺望遠處的八號桌，他才明白過來。梁若柔正坐在八號桌的位置，她穿了一件藍色上衣，黑色綿褲，頭上戴了頂冷帽，有點樸素，與她平日的裝扮有少許不同。
「你怎麼在這裡？」他走到梁若柔的身旁，湊上去小聲地說，以免驚動到其他客人。
「你說你在這裡打工嘛，便來看看你。」梁若柔笑說，心情也好像比平時好。
「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你不怕趕不到飛機嗎？」
「時間早得很啦！我的航班十二點才起飛呢！快幫我下單！」
陳梓浩沒她好氣，乖乖地拿出簿子為她下單。
梁若柔用餐的時候，陳梓浩沒有甚麼閒情逸致跟她聊天，因為本來的工作就已很忙了。不過，他偶爾還是會有種梁若柔一直在盯著他的錯覺，教他有點不自在。
梁若柔差不多吃飽要離開的時候，再次把陳梓浩叫了過去。
「怎麼啦？終於要回去了嗎？」
「嗯，你待會兒會來機場嗎？」
「未必可以吧。不好意思。」
梁若柔微笑著搖頭，說︰「沒關係，這也是我現在來找你的原因。」
「嗯？」
「我想跟你說，謝謝你之前在赤柱陪了我那麼久，也謝謝你在我提出讓大家一起聚會時有在群組內和應我。」
「這些你傳訊息說跟我說就好了啦。」
「不同啊，當面跟你說，然後再看你的反應更有趣。」
「你在耍我嗎？」陳梓浩的臉不知不覺紅了起來。
「你能答應我，在我回來後，我們仍能見面嗎？」
陳梓浩愣了一陣，才說︰「不能。」
「嗯，答得好！」梁若柔咧嘴而笑，這個反應陳梓浩始料不及。
「甚麼鬼……」
「想知道嗎？來送機啊！到時再告訴你！」
梁若柔站起來了，往餐廳門口方向離開，腳踏著小跳步，顯得活潑高興。
不久，最忙碌的時間過去，終於來到陳梓浩下班的時間。從中午工作至現在晚上十點了，倦意侵襲著他的腦袋，使他一連打了三個呵欠。
「該去機場嗎？」陳梓浩一邊換下制服，一邊在想這個已想了兩天的問題。
他知道餐廳旁邊的巴士站有一條機場巴士的路線會停站，由這裡到機場，需要四十五分鐘。
「趕得及嗎？」他背起了背包，踏出了餐廳門口。
最後，他畢直地往巴士站的方向走去了。他在馬路旁舉起了一隻手，上下揮動，然後乘上了一輛的士。
的士在高速公路上奔馳，窗外的風景不斷後退，像被人從後收走的畫布。時間飛逝，他很快就來到了機場。
機場對陳梓浩來說是陌生的，他去機場的次數用一隻手也數得完，而他對機場的印象就是宏偉。一片又一片的落地大玻璃，像天空一樣高的樓底，寬闊的通道及極其廣闊的空間，給他一種別處感受不到的舒暢感。
絡繹不絕的旅客擕著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在他面前經過，彷彿內裡裝著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夢想。梁若柔的行李裡，會裝著一個怎樣的夢？自己的背包裡，又有沒有那麼一個夢？
「我到了。」陳梓浩傳了個訊息給梁若柔。
「太好了！但我去了洗手間，你在E段等我吧！」她馬上回覆。
陳梓浩走到了E段櫃檯的位置，找了個座位坐下。沒多久，梁若柔就來了，二話不說就在陳梓浩旁邊坐下。
「行李呢？」陳梓浩見她兩手空空，只背了一個背包。
「都已辦託運了啊！」她得意地說。
「提早下班了？」她問。
「嗯。」
「哦……」她的兩條腿在淩空踢著，像個小孩子。
「鍾齊和關嘉宜呢？他們會來嗎？」陳梓浩問。
「會啊，不過我有跟他們說可以遲一點來。」
「遲一點？為甚麼？趕得及嗎？」
「可以的啦，離境手續很快的。另外，我有說話要跟你說。」
「我……？」
「對。」
「因為我很怕你的那個詛咒，我很怕在我回來的時候，我們就無法成為朋友了。」
「那個詛咒其實……」
「我覺得，你是一個很重視承諾的人。」她打斷了陳梓浩的說話，並雙眼直視著他。
「……為甚麼？」
「你認為自己被下了個詛咒，其實這就是你重視承諾的表現吧？當日你和思晴分手跟你的承諾無關，只是我們年少不成熟的結果罷了。然後，卻因為你對承諾的重視，你為自己製造了一個『詛咒』，用這個虛構出來的東西捆綁住自己，作為對思晴的補償。」
此時，兩人眼前有一個女生正在整理她的行李，但她的行李太多了，行李箱怎麼都關不上。趕時間的她索性一個屁股坐到行李箱上，行李箱終於成功合上並拉上拉鍊。然而，三秒過後，「啪」的一聲，拉鍊爆開，那女生一臉驚愕。
兩人都為那女生感到擔心，同時也看見有兩個人走上前去幫忙，應該是她的親人。
梁若柔續說︰「其實呢，我覺得我們有點像，不是嗎？我們都對承諾太執著了，心裡總是逼迫著自己。在執拾行李的時候，我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思考。我發現承諾就像是把我們靈魂的一部份給予別人，給得太多，便沒了自己。沒了自己，卻又裝下了太多別人的想法，結果令我們都迷失了方向。」
女生把行李箱中的一些東西拿出來，交給她的親人。幸好，拉鍊爆裂的部份不大，她找來兩條行李束帶，成功把行李箱「修補」回來。
「所以啊，或許我們一直以為承諾是給別人的，但其實承諾都應該是給自己的。命運無法掌控，但我們都可以選擇讓自己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兩人互望了一眼，梁若柔能瞧見陳梓浩的眸裡仍藏著一點迷霧，便用肩膀撞了撞他，說︰「我的意思是，我們都要多愛自己一點，再努力進步。你啊，以前的事就別想太多了。」
「你放下了嗎？」陳梓浩問。
「差不多了吧！這次的短期交換生計劃就當是幫自己散心，重新出發。」梁若柔釋懷地說，並舒了口氣。
「喔！他們來了！」她突然站起來，向遠處揮手，又踮起了腳尖。
關嘉宜和鍾齊正往這邊走過來。
「謝謝你們來！」梁若柔衝上前抱住了關嘉宜。
「下次再見都不知會是甚麼時候了……」關嘉宜說，瞧了梁若柔背後的陳梓浩一眼。
「就我回來的那天吧！」梁若柔笑說。
「你的行李就這樣而已？」鍾齊問。
「都快要送到飛機上啦！男生都比較蠢的嗎？」
關嘉宜上下打量了梁若柔一下，關切地問︰「你只穿了一件毛衣和綿褲耶！有帶羽絨外套嗎？頸巾和帽子呢？英國很冷的啊。」說罷，又摸了一下她頭上的冷帽。
「都放在行李箱了啦。這件毛衣是我媽媽親手給我織的，穿很久了，很保暖的喔！」
時間不多，他們往離境大堂的入口走去。
在離境大堂入口檢查處旁邊的牆上，寫有「離境 Departures」幾個大字，是很多人和將要遠行的親朋好友拍照留念的熱門場景，也是把很多相愛之人分隔異地的高牆。
「找個人幫我們拍照吧。」梁若柔拿出了手機，四處張望。
剛好陳梓浩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叫道︰「政航！」
背著一個大背包的政航轉過身，笑得合不攏嘴，說︰「喔！你真的來了！」
「我也有另一個朋友跟你搭同一班飛機，所以我就來了。」
「不捨得我就說嘛！」政航笑說。
梁若柔走上來，問政航可否幫他們拍張照片。他答應了，四人隨即橫排成一行，兩個女生在中間，陳梓浩和鍾齊分別站在梁若柔和關嘉宜的旁邊。
本來四人就只是直直地站著拍照，然後政航說了句︰「換個姿勢吧。」梁若柔立即舉起雙手搭住了兩旁的陳梓浩和關嘉宜。見狀，其餘三人也搭住了彼此的肩膀。
四個人的手，此刻好像連接在一起了，彷彿身上的血液都能流動到其他人的身體裡。
拍好了後，政航也叫梁若柔幫他和陳梓浩拍照。政航搭著陳梓浩的肩，兩人拍下了一張難得的照片。
政航把陳梓浩拉到了一旁聊天。陳梓浩問︰「你會買手信回來吧？」
「還要說嗎？當然啊。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找你吃飯兼派手信。」
陳梓浩笑了笑。政航望向梁若柔她們，問︰「有你喜歡的女孩子嗎？」
「你在胡說甚麼？」
「你變了，學期初的你，跟現在的你，不同了。」
「有甚麼不同了？」
「變得開朗了。他們對你應該很重要吧。」
「……？」
「是那個跟我乘同一班飛機的女生嗎？包在我身上吧！我到英國後你要甚麼消息，我都可以幫你喔！」政航拍了拍他的胸口。
「別再亂說一些屁話了！」陳梓浩笑了笑，用手背拍他的胸口。
「我說過的，你需要幫忙的話，我一定幫！差不多啦，該走囉！」政航挺著胸膛說，然後轉身往閘口的位置走去。
陳梓浩回來後，梁若柔從背包裡取出了一個塑膠盒子，內裡放著三包東西，那是她用包裝紙包起來的曲奇餅。
「一人一包，每人有八塊。送給你們吃！」梁若柔笑說。
「你太好人了！」關嘉宜很開心，馬上用手拆開包裝。
「慢著！」梁若柔阻止了，並叫大家回到家再吃。
「謝謝。」陳梓浩和鍾齊同聲說。
梁若柔害羞地笑了笑，說︰「小小心意啦！我只送給了你們。不過你們不要放太久不吃喔！曲奇餅軟掉後就不好吃了。」
眾人把曲奇餅收好，梁若柔亦是時候要離開。
「再見啦。」
「玩得開心一點。」
「一路小心。」
一般預料到會出現的句子此起彼落地說著，梁若柔轉身往閘口走去，亦從口袋裡拿出了她的證件準備檢查。
閘口就在眼前，但梁若柔的腳步都是沉重的。身後的三張臉孔，都是她這三個月來一起拼搏的戰友。她剛才跟陳梓浩說她怕回來後再不能與陳梓浩成為朋友，但其實她害怕的，並不是只有他一人。她也害怕自己回來後事情就真的如陳梓浩之前所說，整個第三組的友誼都已結束了。
這時，陳梓浩想起了一件事，上前喊住了她。
「喂！」
「嗯？」梁若柔回頭並停住了，陳梓浩快步走到她面前。
「答案……」
梁若柔想了想，問︰「答案？」
「剛才……你在餐廳裡說的……」
「哦！」她想起來了，然後「嘻嘻嘻」的笑了起來。
她清了清喉嚨，挺直腰板，故作正經地說：「這也是我最近才明白的。你不能答應我就對了。我只想跟你說，我們誰都沒能答應誰的甚麼，我們能答應的就只有自己想做甚麼罷了。感情這回事不是互相承諾了就能維繫，感情是靠彼此的行動維繫的！所以……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梁若柔笑著轉身繼續往閘口走去，但陳梓浩卻仍然不太明白她最後一句的意思。
「甚麼怎麼辦？」他問。
「明天到埗之後，我會發張照片給你啦！」
梁若柔背著陳梓浩說，她沒有再停下，在閘口處出示了證件後便走進離境大堂，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
她走了，短時間內都不會再看到她了，一切將要結束了嗎？陳梓浩此刻忽然有點不捨，心裡悶悶的，但他總算來送機了，這一趟好像也是值得的。
他回過頭，發現鍾齊和關嘉宜正在看著他。他走回他們的旁邊，聽得關嘉宜說︰「沒想到你們兩個也會陪她瘋，真的來機場了。」
鍾齊抓了抓頭，說︰「本來我也不想啦……但這兩晚梁若柔一直在用訊息轟炸我，我就只能來了……」
關嘉宜也說︰「當初我也不肯定來不來的，但她也問了我幾天，所以我就來陪她了。」
「她也有問了我幾遍……」陳梓浩說。
聽罷，三人都忍不住笑。
「你們都回去了吧？巴士？」鍾齊問。
「嗯。」三人都乘巴士回家，也就一同走到巴士總站。
今天一別，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再見，三人也許都懷著同樣的心情，臨別之際，都默默地多看了彼此幾眼。
陳梓浩想到了之前跟鍾齊在蘭桂坊發生的事，心裡感到後悔，便走到鍾齊旁邊說︰「之前的事……對不起。」
鍾齊愣了愣，說︰「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對不起。」
兩個大男孩突然互相道歉，彼此的臉上都是微微一紅。
關嘉宜走在前頭，聽不清楚兩人的說話，便問︰「你們在說甚麼？」
「沒甚麼。」兩人異口同聲。
「這個假期……有空的話大家出來玩吧。」關嘉宜鼓起了勇氣說，雖然聲音很小，很大家都聽到了。
「可以啊……」鍾齊說，雖然聽上來有點敷衍，那是他一貫的語調。
「嗯。」陳梓浩點了點頭，與關嘉宜對了一下眼。
今天再聚，陳梓浩感覺有些東西回來了，在「詛咒」再次生效以來，他感覺到當初對關嘉宜和鍾齊的感覺正一點一點地回來了。在他的心裡，其實也是想跟他們三個當朋友的吧？他想，他也許就應該如梁若柔所說的那樣，如果自己想繼續跟他們當朋友的話，就繼續努力吧，這是他如今能承諾自己的事。失去了的東西，也未必再不能找回來。
想到這裡，他不禁會心微笑。
關嘉宜瞧到了，也給了他一個笑容。
她以為已平靜的內心，現在再次隱隱翻滾起來。她發現自己原來仍然不想放棄，即使陳梓浩不喜歡她，她還想好好珍惜他們四個之間僅餘的感情。
在各自回家的路上，陳梓浩坐在巴士的上層，車上乘客不多，他旁邊懸空著一個位置。這個位置，自從與李思晴分手以後，就好像再沒有人坐過。一直以來，經歷過兩次「詛咒」的折磨，他的心彷彿總是有一塊懸空著。
如果，今天他要幻想一個人坐下身旁這個位置，他會想到誰呢？
他嘗試望出窗外期望得到點啟示，但他先看到的，是巴士燈光下倒映出來的巴士車廂，天花板的兩行白色光管份外明亮刺眼。
他眼裡閃過一下梁若柔的身影，並聽到她問︰「不好意思，請問你旁邊的位置有人嗎？」
倒影中的梁若柔，正展露著她只有左邊臉頰才有的酒窩。他想起了兩人在課堂中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也想到了兩人第一次在圖書館偶遇，他在玻璃倒影中看到她的畫面。
他回過頭來，梁若柔並沒如他所想般在他面前出現。
他再次把目光放回窗外，其時巴士正在大嶼山的高速公路上馳騁，窗外是寜靜的大海，也是孤獨的大海。他瞧了瞧手錶，想到梁若柔的飛機應該還未起飛。
當它起飛後，她也能看到相同的海嗎？
想著想著，手機傳來震動。
梁若柔在群組內發了一張拍下了飛機窗的照片，並寫了一句︰「我要出發啦！等我回來喔！」
陳梓浩笑了，他由衷地露出了笑靨。
他想到剛才梁若柔贈送的曲奇餅，把它從背包中拿出來，拆開了包裝。一看到曲奇的真身，他不禁笑出聲來。
「怎麼這麼像大便！圓形的餅乾也搓不好嗎？」
儘管曲奇餅的外形並不討好，他拿了一塊放進口裡，曲奇餅的味道卻給了他驚喜。曲奇的口感十分鬆脆，朱古力的味道亦十分濃郁，甜度與苦澀度取得了很好的平衡。
「不過挺好吃的嘛。」他心裡讚賞。
「放太久會不好吃喔！」他想起了梁若柔臨別時的提醒，腦海裡浮現出他早幾天才執拾過的零食櫃，心裡害怕這些曲奇會跟他的零食有同樣的悲慘下場。
「存放一兩個星期應該可以吧？」他又吃了一塊。
他決定今晚回到家就把曲奇餅吃光。
曲奇能保存多久他都不再在意，他只知道，既然這麼好吃，現在就把握機會吃吧。正如很多事情我們都不知何時到期，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它的期限來到之前盡力去珍惜。
同時，他驀然發覺，原來好像有一個人，自從在他心裡出現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
「嗯，好吃。」他看著手上的曲奇餅，情不自禁地發出聲音，幸好附近的乘客沒有察覺。
他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曲奇餅重新包裝好，放回背包內。
趕在梁若柔的飛機起飛前，他拍下一張巴士車窗的照片，給她傳了個訊息。
「等你回來。」他寫道。
梁若柔馬上就打開了訊息，並回覆了兩個字︰
「知道……」
不過，那是一則語音訊息，她還故意把「道」字的尾音拉長，裝出小孩子的聱線。
「笨蛋……在裝甚麼可愛？」
陳梓浩被她那只有三秒的錄音逗笑了，但當他再傳訊息過去時，她卻已下線，彷彿那個訊息也與她一樣，要飛越一萬公里的路程才能到達。
巴士仍在公路上高速行駛，陳梓浩看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開始有了久遺的期待。
他期待明天能快點到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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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正文部份已經連載完結了，喺呢到先感謝每一位有睇晒呢個故事嘅人。
不過仲未更新完架，黎緊仲會出一個外傳同詳盡嘅後記。
(大家有興趣可以先估下外傳嘅內容係關於咩)
希望大家會睇到最尾啦，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