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時有咩做?」Joe把手機放在檯上,然後看著我。
 
我想了一想,然後回答:「除左去做義工,通常都係幫人補下習搵少少外快。都冇咩喇,其他時間都起屋企。」
 
「我都係幫人補習搵下錢。有冇上莊啊?」Joe好奇的問。
 
大學生的交流大概都是問幾個問題,除了最基本的「邊間大學?讀咩?Year幾?」
 
就是「有冇住hall?有冇上莊?有冇parttime?有冇拍拖?」
 




這是大學生了解一個人的方法。
 
「冇啦,呢啲咁chur嘅野。你見我咁摺,就就知唔啱我啦。」
 
Joe認真聽著,然後點頭認同。
 
「上莊真係一件好蠢嘅事,日以繼夜、夜以繼日chur啲冇意思嘅野,咩con day啊都唔知為乜。有時見我間u,啲人dem cheers,都唔知有咩意思。」Joe認真的說道,看來他也不理解大學裡面上莊的人。
 
我以為Joe是會很喜歡社交活動,特別是上莊這一種,因為他好像總是可以享受不斷認識新朋友。
 




「哈哈,係嘅。不過我見上莊嘅人會識好多其他人,同埋好似好social,不過就真係唔啱我,呢啲又係要social嘅野。」
 
我很不喜歡應酬,應酬是一件很累的事,要不斷打開話題設法讓自己不那麼無聊,也要不斷讓自己對別人感興趣。
 
Joe接著說:「呢啲Social換黎嘅咪又係一啲hi bye friend,叫啊john 啊 joe定係啊Jason都係一樣,下一次唔會再見。」
 
「有時都唔明白點解啲人咁enjoy呢種來去如風嘅關係,唔會識人識到灰機,唔會覺得好費神咩?」我托著頭說著,我常常無法理解這些追求關係的人。
 
「我諗好多人都唔想比人話毒、摺先要不斷交際,不斷去認識新嘅人,不斷要展示自己嘅忙碌。只有忙著應酬,先可以避免比人標籤。唔係個個本身都咁鍾意social,有時只係為左迎合所謂大眾嘅標準,為左唔好離群。」Joe有點感慨。
 




我反問:「其實到咁樣social完,都最後都係得自己一個。為左唔好被標籤,辛苦自己,值得咩?」
  
「唔知啊,值得唔值得好難講,真係要問翻果啲人。」Joe慨歎。
 
或許,人們都是害怕成為離群的一個。於是,委屈自己假裝合群,人群從來都是像羊群,漫無目的的跟著走。
 
這個時候,我們點的食物到了。我點了炸雞烏冬,Joe點了炸豬排飯。
 
Joe一話不說夾了一小塊切好的豬排給我,放到小碟子上,然後把一塊雞夾走。
 
「你覺唔覺得咁樣交換,好似食到兩樣野會開心啲?」Joe忽然看著我一笑,笑得像五歲小孩,像發現了旁人都沒有發現的東西。
 
「哦。」我只好微微一笑回應,報以一個跟五歲小孩溝通的微笑。
 
「食野先啦。」他指了一下眼前的食物。




 
旁邊的食客剛巧也是兩個人,一對情侶,他們點了滿桌的食物,刺身船、壽司、飯,幾乎是四個人的分量,最後清光了。我看著他們兩牽著手離開的背影,不禁吃驚。
 
「佢地兩個食左咁多野,好誇張。」Joe輕聲的說著,指著旁邊的檯面。
 
「係啵,大食嘅人同一個大食嘅人一齊食野都幾開心。」我說。
 
我想,兩個大食的人可以一齊挑戰叫一桌食物,然後一齊把它清光,這是一件很爽的事。
 
「但係唔夠食會爭野食。計我話一個細食一個大食先好,大食果個可以食埋佢果份。」Joe活潑的說。
 
「咁細食果個咪好慘?」
 
「哈哈,睇對面果個食到好多野應該都幾開心嘅。」
 




坐在店裡的人大多成雙成對,有時候覺得香港這個地方太多成雙成對的人。
 
寂寞的年青人總要找個伴,找個寂寞的出口,人從來都喜歡找個伴。而我,每當看見街上一男一女的總愛猜測他們的關係。
 
是朋友?是情侶?是夫妻?或只是那些一次性的服務?
 
偷聽著他們講話,觀察他們的動作以及按手機的頻率,卻又可以推翻上一秒的猜測。
 
猜測,只是用來打發時間而已。看著那對人的身影遠去,最後還是不會有正確答案。我就還是自己一個,繼續找下一個猜測的對象。然而,猜測遊戲並沒有讓我感覺沒那麼寂寞。
 
此時此刻,我跟一個男生在吃飯。可能也有像我一樣的無聊人,猜測我們的關係,我想我們的關係很明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