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我經過一個公園,在熾熱的陽光下,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抽煙的人。我找了一張長凳,遠遠看著那個人,一縷接一縷的煙徐徐飄揚,我隱約聞到淡淡的煙味。
 
我又想起Joe。
 
「你有冇鐘意過我?」
 
這是一個永遠留在我心中的問題。
 
雖然我想知道答案,但我不打算問清楚。
 




我不該打擾他習以為常的生活。Joe能夠忍受煙草的味道,能夠隱藏自己內心的空虛,能夠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無聊。
 
一個煙霧瀰漫的房間裡,立著一部飛鏢機,後面有一張高檯。Joe站在那邊,旁邊有兩三個比他高的人邊抽著煙,一邊講話的人。他們吐出一絲絲的煙圈,在這密室裡頭,這一絲的煙顯得微不足道,在吹出的一瞬間早已融合在背景。那些人毫不顧忌的向著各個方位呼出一口煙,有好幾口直接向著他衝過來。
 
他差點被煙嗆到,只好閉起呼吸,吞幾口口水讓纏繞在氣道不去的煙味快點散去。他想過要離開這個房間,只要衝出去,就可以獲得解脫,可以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可是Joe是下一個投鏢,於是他決定多吞幾口口水,裝作沒事。
 
我還能想像,散場之際,Joe穿著充滿煙味的外套與那些鏢友分別。在掉頭離開的瞬間,如果天氣不太冷,他也許會立馬脫下風衣,好讓著煩人的氣味揮發,這也是他每一次穿著風衣的原因。
 
在脫下的時候,他感覺終於解脫了,可以呼吸一大口新鮮的空氣,有如一個被關在密室多時的人重見光明似的。久違了清新的空氣是特別珍貴,他會不忘多吸幾口。可是,如果天氣有點冷,他就會繼續穿著濃烈煙味的風衣在街上走,反正街上吸煙的人可多了,沒有人會察覺煙味是出自他。他會加速腳步,他會想著要快點回家洗澡,這個渾身煙味的身軀,不是屬於他,只是屬於一個叫Joe的人。
 




他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只是有一天,穿著黑衣的他碰上了我這個旺角的稀客。於是,他只好留下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