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香港無颱風?: 第八日. 太陽館

星期五， 秋季旅行的日子。 中學的秋季旅行是穿便服的， 紅紅藍藍的 t-shirt 牛仔褲， 學校內出現平日少見的色彩和熱鬧。 在草地上還有學生不放過一分一秒的踢着波。
方易走向草地旁的一排木枱櫈，艾麗絲和華仔幾人在鋤大 Dee。
「葵扇 J，」艾麗絲纖細的手拿出一張牌， 輕輕的往枱上一放。 「我記得， Q 以上的牌都已出完， 這是最大的了。」聲音平靜而堅定， 眼中還帶着一點驕傲。 華仔覺得那牌不是放在枱上， 而是架在自己頸上， 整個人動彈不得。「你們投降吧。」 艾麗絲說出最後一句， 然後打出手上最後的一對 6， 再對華仔幾人溫柔一笑。
華仔這時才回覆行動的能力， 「大姐，」華仔拋下手上的牌， 不甘地說：「你記得全部出過的牌， 我們怎跟你玩呀？ 」
「鋤大 Dee 就是要記牌的了， 不是嗎？ 」 艾麗絲誠懇地說。
「好好好」， 華仔轉個話題問：「你懂國際橋牌嗎？ 」
艾麗絲搖搖頭。
「不懂就好了，」 華仔開心地說：「我們現在教你。」
「上旅遊巴吧。」草地外傳來黃芝婷的叫聲。 華仔等急忙收起啤牌， 嘻嘻哈哈的拉着艾麗絲去找好的位置。 方易上到車， 卻見華仔等幾個男仔坐到旅遊巴的最後一排，而艾麗絲獨自坐在之前的一排， 招手叫方易坐到自己旁邊。
「鋤大 Dee 好玩嗎？ 」 方易坐下， 向艾麗絲問道。




「幾好呀。」 艾麗絲道， 頓了一頓， 又說：「謝謝你介紹這班朋友給我。」
「沒什麼，」方易笑了笑。 「他們想找女仔一起玩好耐的了， 但個個都怕醜到死。 你知道嗎？ 外面的人都叫 “澤鄰中學” 做 “宅男中學”， 就是指這班只懂打機， 卻怕和女仔說話的人。」說着向華仔方向指了指，華仔扮了個鬼臉回應。 「還是小學雞嗎？ 男仔不可以和女仔玩嗎？ 」 方易繼續不留情地嘲笑着。
旅遊巴轉出彌敦道， 經過旺角駛上西九龍公路， 向青衣方向駛去。 看到車的方向， 方易不解地問艾麗絲：「我們不是去太空館的嗎？ 為什麼不是去尖沙咀的？ 」
「小學雞， 還去太空館嗎？ 」 後排的華仔， 把握機會嘲笑回來：「我們正在去 “太陽館” 呀。」
方易一臉疑惑， 心想，香港竟然有座太陽館？是什麼來的？ 旅遊巴駛上廣闊的青馬大橋， 向馬灣方向駛去。


「太陽館由聖公會營運 . . . 」 方易看着網上的介紹， 心想， 原來和澤鄰中學同屬聖公會， 難怪秋季旅行會來這裏。 「我很好奇太陽館會怎樣介紹太陽的形成？ 」方易對旁邊的艾麗絲說：「會說是宇宙大爆炸， 還是神做出來的呢？ 」
艾麗絲沒答， 指着旅遊巴窗外，一座白色的圓形巨塔問：「這就是太陽望遠鏡嗎？很大呀。」巨塔看來有一個班房這樣粗， 五六層樓高。
「不似。」方易答道：「太陽望遠鏡一般都是很細的，不會成座樓這樣粗的。」




艾麗絲覺得有點出奇。 「望遠鏡不是越大越好的嗎？ 」
「所有望遠鏡都是越大越好， 惟獨太陽望遠鏡相反。」方易覺得有趣地說：「所有望遠鏡都想收集多些光， 所以鏡面要大。 偏偏太陽太光了， 收集太多光就好像我們用放大鏡對着白紙一樣。」方易雙手做了個爆炸的手勢， 「Boom， 把整個望遠鏡都燒起來。」
旅遊巴停到巨塔旁的停車場， 旁邊有草地， 有野餐枱。 有的學生帶了足球繼續踢波， 華仔等繼續鋤大 Dee， 只有幾個學生走進了巨塔下的展覽館。
方易看着一個大型的太陽模型， 臉上露出陶醉的笑容。 艾麗絲看着， 忍不住說：「你真是個怪人。」
「喜歡太空很怪嗎？ 」方易不明白地問道。為什麼香港人不喜歡太空？艾麗絲竟答不出話來。
見到一個指示牌寫着 “往瞭望塔” ，方易指着說：「我們上去看看吧。」那個白色巨塔沒有升降機， 兩人沿着樓梯行了好幾層樓。 到天台， 卻見一座白色， 和家用雪櫃差不多大小的儀器， 有展示牌寫着 “真空太陽望遠鏡”。
「原來這個小小的， 才是太陽望遠鏡。」艾麗絲對方易說。
方易沒有回答。 從瞭望塔天台， 方易見到了沒多遠的青馬大橋， 下面是一隻巨大的木船， 一隻永不動搖的木船， 馬灣的挪亞方舟。






“明哥所說的木船， 可能就是馬灣的挪亞方舟。” 方易用手機， 寄了個短訊給許如琪。 不到一分鐘， 就收到許如琪的回覆， “我就在挪亞方舟門口。”
「我想去看看那挪亞方舟，」方易對艾麗絲說：「你一起來， 還是去鋤大 Dee？ 」
「就一齊去吧。」
到挪亞方舟門口， 穿着淺紫色 t-shirt 短褲的許如琪在門票處前站着， 凝視着那個門票的價錢牌。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 方易問許如琪。
「我們 6 年級的秋季旅行是來這裏馬灣公園。」 不知 1 至 4 年級的同學是否都在馬灣。
方易開了手機的指南針， 卻沒有什麼訊號。 「我們進去試試吧。」 方易說。許如琪指指那價錢牌， 近 $200 的門票， 如果不是明哥口中的木船， 又或者找不到驅風機， 的確有點浪費。 方易說：「我出吧。」 研究就是要經費的了， 方易覺得沒什麼。
「你們去吧。」 艾麗絲溫柔一笑， 沒理由要方易白白付錢的， 說道：「我自己四處走走。」
「先生， 請問你是不是澤鄰中學的方易同學？ 」 一個白衫灰西褲的大叔， 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方易猶豫了一下， 還是答道：「我是方易。 什麼事？ 」
「我是李山的司機。」那大叔說：「就是和記公司的主席李山。 李生聽聞你找到香港不會打風的原因， 覺得很有興趣。 請問你有沒有時間一起談談你的發現？ 」
方易一呆， 沒想到驅風機的事會有其他人知道。 這是正大光明的事， 沒什麼好怕。 「可以呀。」 方易答道，而且隱隱覺得，如果有李山的支持， 別說飛毛腿導彈， 導彈基地他都可以幫手起一個。
「好， 這邊請。」司機擺手邀請方易進挪亞方舟。
「就現在？ 」方易問道。
「可以嗎？ 李山正在餐廳等着你。」




「我的同學都可以一起來嗎？ 」方易問道。
「唔 . . . 」司機想了想， 「李山想和你單獨談談。 兩位同學可不可以在方舟內參觀等着？ 」
「可以呀。」 許如琪搶着回答。 只要不用付門票， 她就沒所謂的了。
方易跟着司機去到餐廳， 望見李山坐在一張靠窗， 附近沒人的枱， 靜靜的看着書。


「山哥。」司機走到李山旁叫道。
李山望向方易， 微笑站起來，親切地說：「方同學， 你好。」
「李生你好。」方易感覺有點像面試獎學金。司機幫方易拉櫈坐下。
「聽聞你找到香港不打風的原因， 可以告訴我嗎？ 」李山直接問道。
「香港有一座叫 “驅風機” 的機器， 可以防止颱風。」
「那驅風機， 你找到了嗎？ 」 李山認真地看着方易雙眼， 好像想找出什麼線索似的。
「還未，但應該和一些不會動的船有關， 就好像明星海鮮舫和這裏挪亞方舟。」
李山輕輕點了點頭。「如果找到驅風機， 你又打算做什麼？ 」
「唔 . . . 」方易答道：「我想參考它的技術， 來做火箭射上月球。」




「射火箭上月球？ 」 李山皺眉道：「可以賺錢的嗎？ 」
方易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問這個問題， 多數時候他都只是笑笑就算。 但對着李山， 不知怎麼卻覺得特別難以忍受。 或者是因為其他人， 雖然是嘲笑，但他們自己也不是賺很多錢，而面前的李山， 卻是真真正正的， 可以從任何地方找到賺錢的方法。
「你們還賺不夠嗎？ 」 方易竟然生氣回答：「你們已經有錢到， 不用返工都有車有樓。 可不可以賺少些， 賣平些樓， 讓其他人除了錢，還可以追求些錢以外的東西？ 」 對方易來說， 有車有樓已經很有錢， 但其實有錢人還有船有飛機。
或者方易是個中學， 又或者方易知道驅風機的事， 李山竟也臉上一紅， 提高聲線地答道：「賺錢有什麼不對？ 你們的學校醫院， 全部都要有錢才建得成。」李山頓了頓， 「欲要做好事， 必先身有錢。 你沒錢什麼都做不到。」
方易本來還瞪眼望着李山，但想到明天的導彈拍賣， 眼神卻漸漸暗淡起來。 “唉” 了一聲， 向李山說道：「如果沒其他事， 我先走了。」
李山看了一會方易， 說：「如果你想做火箭， 我給你一個獎學金， 去美國最好的大學讀天文，好嗎？ 之後報美國或歐洲的太空總處都可以。」
「不用！」方易沒有一點猶豫，回答道：「這裏有我的爸媽同學老師。 我會在這裏射火箭上月球。」
李山有點愕然，定眼看着方易， 說：「你很像你爸爸。」


回到挪亞方舟展覽廳， 卻見許如琪和艾麗絲在一個平價小食部吃着三文治。
「這裏應該就是明哥所講的木船。」 許如琪說道， 而且拿出一張紙， 上面寫着一串數字。
24， 79， 7144083， 25， 80， 7144083， 23， 81， 7144083 . . .
「這是我們在甲板上收到的訊號。」 許如琪繼續說：「打過電話過去， 卻沒人接聽。」
方易也買了個三文治吃，二時多了，人也餓了，又看着那串數字。




「還有，艾麗絲已找到不動搖的鐵船了。」 許如琪一邊說， 一邊指着旁邊的艾麗絲。 看來許如琪已把驅風機的事告訴她。
艾麗絲點點頭， 拉着方易走到展覽廳的一邊。 牆上寫着 “馬灣公園今昔”， 下面有一些公園的設計圖和施工相片。 艾麗絲指着第一張設計圖， 圖中有船， 有太陽館， 和一些其他的設施。
「有什麼特別？ 」 方易問道。
「你看看那船下面的名字？ 」 艾麗絲說道。
「Alexander Grantham -- 葛量洪號？ 為什麼不是現在的挪亞方舟？ 」方易不解地問。
「不知為什麼， 葛量洪號退役後， 本來是打算放在馬灣這裏的。」 艾麗絲說：「但後來卻被搬到鰂魚涌公園， 一定有些原因。」
一旁的許如琪插口說：「但無論為什麼， 一定和驅風機有些關係， 也最可能是明哥所說的鐵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