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Sale屎的羅曼蒂克: 31. 一遍狼藉的早上

瀟灑地轉身離開的隔天，我便後悔了。

今天仍然是早更，Kenneth Wong也是早更。早睡完一覺醒來，昨天的傲氣在一個晚上的熟睡後煙消雲散。上班迎面而見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便擦而過。我不知道讓形容「那一眼」是瞪著我還是望著我。

我還是不理解昨天是那來的膽子讓我一手拍在他的胸膛上，手和他胸口中間只隔著薄薄的襯衫和一張薄得透光的紙。一想像到當是在我背後腦他怒的表情，我便打了個冷顫。我馬上甩甩頭讓自己不要再想這麼可怕的事。

「你聽說了嗎？」

走到早會集合點，呀業跟看打了招呼便耐人尋味地問。





「什麼？」

「Jason回來了。」

一聽到Jason的名字，頭便開始痛了。我看著呀業發呆。

「Jason是誰呀？」

一旁的Gabi問道。





「明戀了我們Wendi姐三年的男裝經理。」

很愛八卦的Tracy媽興致勃勃地加入這讓人頭痛的對話。

「哇……」

「Wendi我跟你說！他肯定是還喜歡你！你也老不少了，你聽成哥說！接受他！可是也不要太快，不然他不珍惜你的，你......」

Gabi感嘆的聲意讓更是我倍加負擔，而讓看更累的是呀成過份激動的的「教導」。他越說越大聲，呀業在一旁越看越起勁地笑，其他人聽到聲音紛紛轉頭過來看。我掉臉得低頭假裝在撥頭髮。





幸好早會很快便開始，我馬上豎起手指示意他閉嘴。他還好意思還我一個我不領他情的表情。我按了一下太陽穴。

「名位早晨呀，今天開會前結大家介紹一位新加入的同事。有些人應該都會認得他了，他以前也是在男裝工作，這次再一次回到我們HK Store的大家庭。先讓他跟大家打個招呼。」

本應看著正在說話的化妝部經理，但站她旁邊的Jason對我投來了強烈的眼神，讓看不敢正視。我本來覺得也許是我自作多情，再偷瞧一眼。他明亮的眼睛在對看微笑！他絕對是看著我。

「很久沒見啦，大家好，我是Jason。今後也會繼續在男裝工作......」

他語意未落，男裝部便傳來一陣鬧騰的歡呼聲。他尷尬地笑了一笑，清清喉嚨繼續說下去。

「我晚點再逐一跟各部門的同事打招呼，那......大家多多指教啦。」

「他在看你呀。」

呀業在我耳邊小聲說，我瞪了他一眼。





「深情的眼神。」

「Wendi姐我覺得他其實也長得不錯呀。」

Ernie又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一句，連Gabi也不放過我。

「我覺得長還好吧。」

Ernie突然一句酸溜溜的話讓我們都感到訝異，我們紛紛轉頭看著他。

「不......他就牙齒就有一顆長不齊......」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呀業理解不了地問。Gabi則是低頭偷笑，不是一般的偷笑，笑得有點甜。Ernie尷尬地轉開視線，偶爾會瞪著低頭偷笑的Gabi。

我總覺得他們兩人氣氛有點不對勁兒。


早會結束後，我們回到自己的area, Ernie第一時為了逃過晚上的stock take準備而叫喊。

「哦耶！今天早更晚上不用準備Stock Take的東西。」

「還不去點數？」

我奈他不何地笑了一下督促他說。他的笑容立馬垮下，撿起筆和本子，離開收銀處前望了正在載對講機的Gabi一眼。

等他走遠後，我思索了幾秒鐘該怎麼問才對，。





「Gabi呀，你最近跟男朋友怎麼樣了？」

「嗯？哦......其實最近分手了。」

正蹲在地上撿查紙袋數量的Gabi猛然抬起頭來，表情不太自然地說。

聽到分手兩個字，感覺問了不該問的話，我驚訝又抱歉地望著她，一時半刻回答不上話。

「我沒關係呀，我自己說要分手的。」

看我不說話，她便從容地笑著說。笑容了夾雜著一絲苦澀。

「可以為什麼突然問起？」

「哦，沒什麼呀，好像久沒見似的，問一下而已呀。」





我馬上隨口亂說。回答自己聽著也覺得勉強，暗裏希望她沒有聽出我的心虛來。

「哦……那我先去倉庫補紙袋。」

「好。」

我尷尬地笑著點頭說。

為什麼分手了？因為Ernie嗎?還是說......

「Wendi！陳太和她女兒到了，已經在貴賓房等你了。」

當我還在看著Gabi遠去的背影瘋狂地思考著，對講機傳來呀業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天呀！竟然忘了今天約了這災難級的客人。

「現在過去！」

腳馬上動起來，我邊走邊說。

「哎......又有要開大單了......」

路上呀業走過，耳邊再次傳來他小氣的喃語聲。我邊走邊笑。就這樣，今天也一樣，開始了在公司裏忙碌奔走的一天。

今天一整天下來，我只接了兩位客人。

一位是早上的陳太和她女兒。她的女兒要結婚了，所以陸續有很多晚餐呀，小娶會要參加，所以陳太決定帶她下來多挑幾套好看的衣服。本來以為就她女兒自己一個試就好了，結果她媽自己挑到衣服也一起試了。

只是會進去的衣服最少也有三十件，師傅在試衣間替她們倆母女編針至少弄了一個小時。而同一時間，同事們也不停地催促著我趕快把師傅放給他們用。

貴賓室跟所有的倉庫都不近，我幾乎每個倉庫都來回跑了三遍，背上的汗早已濕透了襯衫，血液在身體裏滾燙地奔騰，我感覺水蒸氣正從頭頂冒出。

前前後後，總共試了快兩個小時。

「要、要、要、要、不要、要......我趕時間幫我快點弄一吧。」

陳太把要的衣服一件一件遞給我，不要的一件一件掉在沙發上。她女兒則悠閒舒適地坐在沙發的另一邊用電話。

「身上這一套我穿著走，其他幫我送貨吧，你知道我地址吧？」

我買沒來得切回答，她又幫上接著說話。

「再給會拿兩杯水，要溫的。」

「好......」

「卡，拿去。呀，對了，上次好像買有此積分還沒用，順便幫我用掉吧。」

「沒問......」

「我還有兩個包包和鞋子忘了拿過來，我想拿過來一次性結帳，你幫我拿過來。」

「……」

「包包和鞋子也要送貨喔。」

「……」

明明只是站著聽她說話，但額頭卻還在冒汗。

「對了，剛剛師說那件裙子要幾天才能改好？我才剛記起我週末有個晚會要穿，裙子預周五拿嗎？」

「......好的，請你稍等一下。」

我遲緩兩秒才回答，因為我不知道她說完了沒有。一轉身，專業的笑容瞬間變很緊張起來。我腦子裏盡可能有修不紊地按排工作順序，腳步卻要不停的加速。我地手上抱著的衣服全掉到收銀枱上，馬上轉身就走。

第一站是廚房。

「春姐，不好意思，三號房想要兩杯水，要溫的。麻煩你了。」

「OK啦。」

拜託人的時候態度很重要，所以再累再急我都會努力擠出笑容。春姐用帶著鄉音的粵語說，笑容笑得比我還要燦爛。我安心地離開。

第二站，貴賓門外的接侍處。

「Helen, 陳太想用點數結帳，可以替她折換點數嗎？她有點趕時間，我還要去鞋部一趟。幫幫我好嗎？」

「我先幫這位客人，之後再幫你呀。你有她的卡嗎，我要對身份。」

「謝謝你呀。」

「小事啦，快去快去。」

Helen對我單眼了一下，場手催促著我。

第三站，改衣房。

「師傅，剛剛的裙子可以週五改起嗎？陳太說要週末一定要穿......」

「我也要七點準時放工！這麼多衣服要改我怎麼趕得切改她的裙子！她也不看看她的裙子改得有多複雜！」

我淚眼婆娑可憐地看著師傅，她嘆了口生氣地說。

「最快星期五下午六點後呀！不能再提早啦！」

「師傅，我愛你。」

師傅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第四站，女鞋部。

「Hello，請問剛剛是那位同事幫陳太留了兩個包和鞋子呀？」

「好像是Peter。」

「可以幫我請他把東西送到貴賓室嗎？讓他把他的員工號也寫一下，我待會打單的時候幫他打員工號。麻煩了！」

「喂，Wendi食飯......」

「我去不了了，隨便給我帶點食的回來吧。謝啦。」

「Wendi姐加油！」

「唉，慘不忍睹。」

第五站，水機。

兩片嘴唇已經乾得漿在一齊，再不喝一口水，我怕我會脫水死掉。滿腦子裏現在只有水，想到冰涼的水能滋潤我乾渴的喉嚨，我便再加快我的腳步。一推開門Kenneth正在用水機，他看了我一眼，我努力克制著自己對水的瘋狂渴望，眼神卻要把膠水桶看穿般的強烈。

「Wendi陳太找你！你在那呀？」

唉……

「現在來，很快。」

我依依不捨地看了水機一眼便轉身離開。正要推門，手被捉住了。嚇了一跳回頭一看，Kenneth Wong拉起看的手把裝滿水的紙杯放到我手裏。看怔了一秒，便馬上低頭急忙地水喝完。水灌進喉嚨的瞬間，我才覺得我活過來了。

「謝謝。」

我把紙杯掉進垃圾桶裏，掉下一去謝謝便飛奔離開。離開前他正重新再倒一杯新的水，以他應該是先讓我喝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瘋了？回想起來，他遞水給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點煩躁但又好像有點憐憫。他的行動詭異，他的表情也很詭異，但我沒空思考原因。

我衝回貴賓室，陳太第一句便問我。

「都好了嗎？」

不，還沒好，不好，我一點都不好。

「我幫你問了師傅，裙子星期五晚上六點後可以取、鞋子和包包也已經送到了，點數也已經換領好了，只差結帳就好了。」

其實我不知道鞋子到了沒，也不知道點數換好了沒，只是看她有點煩躁，所以先按撫她好了。她聽完後，表情有稍微變得明朗，剛緊鎖的眉頭有慢慢地放鬆下來。

離開房間後，我衝進收銀房，看到拜託別人的差事都已經為我準備好後，心裏是無言的感激。我加快手上的速度，拆防盜磁、入機、摺衣服。把卡插進卡機的時候，心裏默默地祈禱不要發生什麼機械故障。

機械其實心機很重，當你很急的時候，總會突然給你弄點阻礙，當機呀、系統癱瘓、卡紙......等等。幸好的是，收錢的過程非常順利。

感謝主，呀門。

「辛苦了。下次再見。」

把陳太送走的時候，她拍拍我肩膀說。

我微笑把她送走。

我知道她並不是真的趕時間，只純粹急性子。每次來，都是這樣。匆匆的來，留下一遍狼藉後再匆匆的離去。

我走回貴賓室，我關上房門累癱在沙發上深深嘆了口氣。我環顧房間，四周殘骸遍地，遺體堆成屍山。我看著空氣放空了一分鐘，才緩緩地站起來開始收拾。

事後工作一切都整頓後，已經是下午三點。這才只是我今天的第一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