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係生活,」阿朗續道:「就係好平凡嘅嘢,佢都會讚我,或者,佢又係講吓舊時咁樣。」
 
「明哂,所以你先鍾意同佢傾。大男人。」
 
阿朗被揭穿,忽然大聲:
 
「冇計,我宜家真係好大壓力……唔識解釋,我意思係要揾個人俾啲成就感我,但係老婆可能、可能因為結咗婚,我哋又要諗好多生活嘅嘢,慢慢重心擺喺屋企,而唔係『我』本身,你明唔明?佢係好好,二百分咁好,係我仆街,嫌呢樣嫌嗰樣,但係早排同Fiona傾偈嗰時,真係都幾開心……」
 
「我唔明。」
 


「你未結婚未成家,我好難解釋……唉屌,每日咁樣真係好攰。」
 
「咁你同阿嫂講清楚,唔得咩?佢會明嘅。」
 
「琴日講咗,我話我同Fiona有傾到。」
 
「佢咩反應?」
 
「佢問,佢有咩做得唔好……但係,其實又冇。」
 


「仆街啦你,最唔仆街嘅位,就係冇將責任推俾佢。嚟,我同你講Fiona嗰套,聽完,你就好好對阿嫂。我覺得阿嫂知道嘅話,唔會差得過Fiona啲嗲男人招囉。」
 
「咩?唔明你講咩。」
 
「Fiona實有同你講,你好勁、好叻,然後好吸引佢。」
 
「吓,你又知?」
 
「因為,佢都係咁同我講㗎囉,屌。佢同個個都咁講㗎啦。」
 


「幾時?」
 
「……而且我都冇追第個!嗰時會考日日落自修室,係佢係咁揾我咋!我都冇理佢!你離遠見到嗰次,係佢話暈,我先冇掟佢走咋!」
 
「以前,我同阿May一齊嗰時。自修室條女咪就係Fiona囉,但阿May又睇唔到條女就係Fiona,以為我喺出面識咗新嘅。仆街,諗起就嬲,我屌佢老母。Fiona就係鍾意人哋啲嘢呀,佢本身就大把兵,根本唔洗自己出手,就好多人撲埋佢度囉。可能冇癮啦……搶人嘢好玩啲吖嘛。」
 
「吓,你做咩唔同我講?兄弟呢!」
 
「廢撚事啦,都畢咗業,你哋又一齊過,又好似好鍾意佢咁,後尾你婚都結埋。唔通話你聽,你條舊菜連我都擒咩?總之,咪再諗佢講嗰啲嘢啦……佢都未必係真心,過咗去啦,好好過宜家仲好啦,你同阿嫂將來大把世界啦。」
 
「啫係,係佢間接令你分手?定係你原本都心邪咋。」
 
「係呀,頂,我根本唔鍾意Fiona呢啲類型,咁野。嗰次之後,我一單身就單身到宜家,打咗好多年飛機啦仆街,你有老婆就好好珍惜啦,Fiona呢啲……唔好再聯絡啦,真心。」
 
「嗯,琴日已經講清楚,唔會再有聯絡。都應承咗老婆。」


 
「掂。咁你以後有咩咪同老婆講囉;或者,同我講都得㗎,C朗bb,肉償就ok。」
 
「死開啦,屌。」
 
阿朗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他知道,或者再次記起,Fiona就是這樣的人,他應該慶幸沒有再和她糾纏下去,反正最後,只有他被損耗,而她永遠立在世界各方,開着、美麗着、要他人供着,總之與他無關。
 
但另一方面,他知道,原來那些給過他的慰藉,並不是專屬他一人的——
 
走在大街上,只要Fiona想,她就會前去,或濃重或輕薄地獻媚,對方的態度,決定了她的手段。
 
原來,他一點都不特別。
 


其實,一直以來,是否他太留戀過去?太喜歡那種無憂世界的閒適,所以,與舊時光相關的人物,他都覺得特別親切?那一聲聲的讚美原來不過是雨露均沾下的產物,物質、非遺產,廉價又通俗。
 
他受挫。
 
他所擁有的獨特感,原來,不過如此——
 
只是剛巧,他很早成家,剛巧是別人的男人,剛巧因為歷練而多了幾分成熟的剛陽,剛巧沒有表現出對她有興趣的模樣,所以,才令她願意花時間,抬高他的自尊,將其高高拋起,再等其狠狠落下來的粉身碎骨之態。
 
那一種對他的肯定,認為他是「好」的,只是她的一種行為藝術,而後將他展覽。
 
這一份成品,此刻,傷心至極,只得腐爛的美感。
 
和峰仔多聊一些近況,供阿朗遏制自身不快。幾許,又在無厘頭的話語中,變得輕鬆起來。
 
男人的友誼,就是有這麼一份魅力;和他相處,永遠輕鬆。


 
只是,送走峰仔後,大門鎖上的聲音令他悶悶不樂。剛才,他已經認清,思思才是那個會無條件待他好的人;可是,正因如此,他忽然覺得之前的自己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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