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馬上坐回原位,假裝在說些話,譬如繼續原本的話題——但他們都忘了。
 
棉花糖一邊脫鞋,一邊問:「你哋開緊會啦?定開完啦?」
 
「仲開緊啊,講緊你囉。」
 
思思漫不經心地答,鎮定自若。
 
「講緊我啲咩?」
 


思思以眼神向阿朗求救,他看了看棉花糖,記起:「講緊你都幾多人約,成日同其他人食飯咁嘅?」
 
「邊有成日喎?間唔中咋嘛。」
 
棉花糖無意看了父母一眼,然後迴避他們的眼神,扯開話題:
 
「係呢,你哋做咩面紅紅,好熱咩?」
 
阿朗和思思面不改容,他說:
 


「少少啦。我買咗雪糕,你去冰格攞一盒嚟食啦。」
 
棉花糖進入廚房;思思輕輕地對阿朗說:「佢避我哋眼神。」
 
「我見到。」仿佛,聽見他的歎息聲。
 
「不過佢應該唔會俾我哋問到,等耐啲先。」
 
「慘……」
 


「算啦,係咁㗎啦。」
 
阿朗訕訕,但隨即奸笑:
 
「咁我哋繼續?」
 
「佢會見到㗎。」思思一邊說,一邊吻他;在棉花糖出來後,她已離開他充滿甜味的嘴。
 
「我聽到你哋吱吱浸浸,講緊咩?」
 
「你遲啲就明,遲啲先同你講啦,我哋宜家講其他——」
 
「遲啲係幾時?」
 
「嗯,結咗婚,愛咗一個人十幾年之後。」


 
思思在心裏想:為了不讓女兒追問,簡直是胡說八道。可是,她還是不自覺地莞爾。
 
阿朗牽一牽思思,再一起問棉花糖:
 
「你呢?宜家繼續家庭會議,你分享吓近況啦。」
 
棉花糖吃了一口雪糕,然後和他們講了一些剛剛吃飯的趣事。
 
他們還年輕,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一直沒有結局,亦未曾到達所謂永遠。畢竟,世上並無絕對好壞的結局,每每回望人生,也許都是一場大型的塞翁失馬。所以,在這樣的未知裏,他們有期許、憧憬,不願就此因事一蹶不振——不然,往後餘生怎麼辦?
 
可能前方還有更大的風浪,如何?但他們還有氣息,最初敢於反抗世俗眼光的一對伊人,愛到經年已過,終能在家中共享同一份室內設計,怎會甘心迂腐得毫不抵擋,就此被巨浪拍死、在岸上暴曬到成為乾屍?
 
不可能甘心的。
 


有沒有變、能不能變、可不可以變成更好的他們,大概,都取決於一顆求變的心。
 
緣不完,抬頭望天,月亮很光、很圓。
 
至少此刻,這一種莫大的、因愛而生的安全感,已能安撫奔波多年的他們,給予他們一個信念——
 
只要你愛,只要你珍惜,只要你行動;那所謂的永遠,可以是近在咫尺。
 
未來路遠,誰說不是呢?結咗婚十幾年,好似已經唔太愛。《相愛十年》-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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