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東京的第四個早上,我和阿恩就去了淺草。

從馬路走過去,見到一個磚瓦蓋頂的大門裏掛著一盞大紅燈籠,上面寫著兩個大得幾乎填滿整個燈籠的大字—「雷門」,這是屬於淺草的地標,亦是通往古廟的入口之處。

走入裏面的商店街,古色古香的感覺迎面撲來。

「拖住我...」阿恩伸出右手。

「好呀。」我緊握她的手。



我一把手放進她的右手掌心中,她便拉著我奔跑起來。

「欸.....欸欸??」我驚呼。

「嘻嘻。」她回首焉然一笑。

我抬起頭一看,映入眼簾中的是一間售賣傳統服飾的店舖,門口還有寫了繁體中文的牌子,大概是為了方便遊客看吧?

「和服租借服務?」我看著牌子上面的字。



「嗯哼~」

架子上掛滿了很多不同顏色的和服裙掛,花邊彩紋的款式也有。

她挑了一件淺紫色作為底色上面印着櫻花圖案的,然後向店員說了一輪。

店員也就帶著她進到裏面的更衣室,我正想跟著阿恩的時候,女店員攔出了一隻手...

「打咩!」



這句話我聽得明白,是不可以的意思...。

「呢度係女更衣室呀咸濕仔!」阿恩指著旁邊的標誌道。

「係噃...。」

然後另一名男店員走了過去,指著男生服飾區,示意叫我也挑選一件...

「呃....No...NoNo...」我因為不會日語,當即擺手搖頭。

「不用害羞啦~你跟女朋友一起穿肯定很搭!」男店員突然之間說起國語。

「喔...你是台灣人?」我也回用國語問。

「對啊,來這邊留學順便打一下工哈哈,剛聽起來你是香港人吧?香港沒有這種穿和服的機會啦~要試一下嗎?」男店員繼續說道。



「好...吧。」我被他熱情的服務態度打動了些少。

也然便走向男士和服那區挑選著。

男生和服的種類比女生的少得太多,就是顏色的配搭比較少。

多是簡僕款式的為主,店員說,墨綠色和黑色都也是店內的招牌款,不過與眾不同的我自然是別樹一格。

裏面穿起灰白色的長袍,衣服的兩邊在胸前交疊,褲管闊落得快蓋著腳面。

腰間繫上了一條闊腰帶,束起來令我的腰部更為顯受瘦削。

然後外面披著一件深藍色的披掛,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仿似就像是安土桃山時代的豐臣秀吉...徽下某個帥氣的家臣。

「呢個『羽織』服飾同我又幾襯。」我輕聲說。

「帥呆了,是不是,我就説了啊對不對?」店員靠了過來邊拍手掌邊說道。

「對對對,哈哈哈.....」我尷尷尬尬的笑。

一切都是銷售技巧、都是套路啊.....。

不過被人稱作帥哥自然是蠻開心,哪怕是阿諛奉承都好~

「對了,我女朋友怎麼還沒有出來啊?」我繼續用那不太精巧的香港腔說。

「女生們的衣服都很多配件的啦,多等一下就好,先坐這邊吧。」店員友善為我拉開旁邊的木椅子。



「喔...」我點頭。

「等一下哈,我保證你女朋友是今天最漂亮的女生。」他又補充道。

“我又點會唔知~阿恩梗係靚啦使乜講嘿嘿嘿嘿嘿...”我內心暗想著。

但當我見到阿恩緩緩拉開紅色布簾出現在我的雙目之前...

我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目光實在太過短淺..!

阿恩穿上端裝優雅的和服,雙手輕輕側放在兩邊,頭上的長髮則是梳起紮起了一個「計」,勾著一朵山茶花頭飾...

和服演繹出了一種古風美態,可謂將她沉魚落雁的傾國之容襯托得淋漓盡致。



「點解我女朋友可以...咁靚:P 」我笑著說。

「冇得解噃!」她戳了戳我的鼻子。

「解啦~知唔知望住你呢個靚到可以叫貂蟬死埋一邊個樣會搞到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㗎..!」我道。

「有冇咁誇張呀哈哈哈...」阿恩笑道。

「至少,魂夢相牽係真嘅~」我說。

「幾時用埋啲字眼變到咁浪漫..?」她挑眉道。

「唔知呢~不過我又真係幾犀利。」我說

「嗄?」

「有個咁靚女嘅女朋友,即係證明我都幾靚仔嘻嘻~」我得戚的說。

「原來兜咁大個圈都係想讚自己#ng# 」

「哎比你發現左添!」

「行啦...!」

「唔使比錢咩!?」我問。

「一早比左啦仲等你咩?比埋你嗰件添啦~」她拍拍我的胸口。

......

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步出店外,我們沿著商店街走向寺廟。

「你睇吓我,似唔似啲武士!」我拿著武士刀耍弄。

「哎呀...」她搖搖頭,然後把我手上的劍奪去,交回一旁售賣武士物品的店家。

「咪搞人啲嘢啦...。」她繼續講。

「好...」我像小孩子一樣扁嘴點頭。

「噗~不過你咁樣又幾幼稚可愛。」她又道。

「真係!?」我問。

「嗯嗯。」

「咁我再試多次先!」

「咪啊你,我調頭走扮唔識你㗎!」

「試吓講多次——」我一手摟著她。

「我走㗎~」

「哼?」我再摟得更加緊。

「好喇好喇~唔走lu。」她道。

不過剛剛握那把武士劍的時候,又覺得其實這些刀劍還真的挺重的,真的有點佩服古代的日本將軍士兵,他們大概肯定都是有著臂力驚人、肌肉強壯的體魄吧......

沿路亦有一些攤擋在叫賣,當中一間老字號人型燒最多人排隊。

我們也去...旁邊的一間雪糕店。

原本也覺得新鮮出爐熱騰騰、軟綿綿的人型燒蛋糕頗為誘人。

再不然其實那店有在賣的暖呼呼的燒番薯也不錯...。

不過一想到今天的天氣真的開始有點熱...。

(又或者其實只是因為我們身上穿著了長袖的和服,所以才感到這麼熱....)

不過,這個也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

因為阿恩想吃嘛!

口味方面自然也是朱古力味,還是要「特濃」的那一種。

舔著冷冰冰的朱古力雪糕,透心涼的感覺令熾熱的氣溫下降起來。

至於雷門寺外頭的街道,則是排著了幾列「人力車」,應該是接載觀光客用的。

人力車上,一對情侶在卿卿我我,雙手的十指緊扣,看著匆匆路過行人,柔然的笑著,然後又指著天上飄浮的白綿雲朵...

雖然穿著和服、坐著人力車漫游淺草一定很好feel.....

但這當然...價錢也是貴得要剖腎的那種。

所以這個想法,我們是沒有付諸實現的。

「邊使搭啲咩人力車吖~」我說。

「點解呀?」

「因為我就係你嘅人力坐騎~」我貶了一下單眼。

「嗯...?」她好像還不明白。

「當你攰咗,就坐上嚟,我會繼續帶住你行落去,唔會拋低你。」我拍著肩膊上的空位。

「...嗯。」她鼓起腮紅的臉,點了點頭。

「但....」阿恩紅著臉先沉默了一會,又靠近我走了一步,貼近我的身軀。

「做咩事呀..?」我睜大眼睛看著她,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唉...都係唔講住。」阿恩放緩了她的語氣,然後揮了一揮闊大的衣䄂,䄂口絲質布料跟著手的移動蕩了蕩。

「....」我無奈的眼神浮現了出來。

「過埋今日先。」阿恩看到我的神情之後,便對我說。

「咁到你想同我講嘅時候,我都會喺度聽。」我說。

「嗯。」她點點頭。

「吖係喎,嗰個咩咩祭典幾時開始?」我問。

阿恩先是想了想,然後又拉起我的左手看了一下我手腕上的錶。

「日落先開始~而家仲有幾個鐘頭,可以去食少少野先,周圍行下先嘅。」她說。

我們到附近吃了一點東西,然後又經過附近那興建中的那高聳入雲的建築物。

「呢棟嘢..好似叫做咩Sky tree?」

我記得新聞中有提及過,這幢建築物好像將會是整個東京最高的建築物,比東京鐵塔還要高...。

「係呀,仲有中文名叫做晴空塔,聽到個名都覺得幾陽光下,哈哈哈。」阿恩笑答。

「唔知幾時先會起好呢?」我想著。

不過其實外圍的結構看起來也差不多完成了,應該快了吧。

「唔知呢~」阿恩聳肩。

「今次冇同到你去東京鐵塔,將來有機會嘅話我一定會再帶你去晴空塔!」我向阿恩伸出尾指。

「聽住先啦:-] 不過呢...唔知係邊個人講過話『咁少事都要勾手指尾#ng# 』㗎呢?」

「點會係小事!:-[ 」

「嘻嘻。」

她也勾起了我的尾指。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勾尾指是代表一個重要的承諾,是約定、是諾言。

阿恩當然是覺得我這樣很白痴啦。

由於我們的和服是租借了一整天的,所以我們在淺草逛了一會,便直接穿著和服乘車前去祭典的所在地—千葉。

雖然和服真的不太方便,而且又麻煩。

不過

「去祭典要著住和服先有嗰種感受㗎嘛。」

阿恩是這樣說服了我的。

至於千葉和東京市內都稍有一段距離。

我便在苦悶的乘車旅途中,掏出了手機,遊玩著當時好像很受歡迎的「Angry Bird憤怒鳥」遊戲。

(當然如今想來,這個遊戲自然是廢到極點,這個世代還有哪個小孩認識這個遊戲...)

不過對我而言,阿恩會陪我玩才是最難能可貴的一件事...

「用黑色炸彈嗰隻啦,爆死佢哋!」

「哈哈哈三角型雀仔。」

玩了片刻,我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個近郊的小村子,草木茂百花盛的一大片花園在旁,正中間還有一座木風車。

再走向前,便是村子的入口,和明治神宮一樣,門口也是一個大型鳥居。

村內各處已經掛滿燈籠、簱旘,四周的樹上也是彩布飄揚。

東京的四點前後天色已經漸見昏暗,尤其這裏是近郊地區。

金黃色的太陽從遠處的山峽消失,亦都是祭典的開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