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未能掩蓋夢魘的來臨,回到房間,沈甸甸的書本筆記高高地疊在椅子上,桌面一片混亂,五顏六色的螢光筆在書桌上胡亂地散落。

快要考試了。

剛剛的親吻彷彿為我上了電,我把軟綿綿的抱枕墊在背後,舒舒服服地靠著,用西瓜坐墊當作我的懶人桌子,在床上工作。看著自己精心設計的筆記,精華濃縮再濃縮,只要背好這些,至少能應付考試。

這時候,早起開校門似乎變成了一件好事,可以好好發揮臨急抱佛腳的功力,拿著筆記當值,還能適時瞄一瞄進來的同學,假裝盡忠職守。

聽說這就是「扮工」的前身。



同為領袖生的悠悠一看到我,便問:「點呀?溫成點?」

我信心十足地說:「溫完啦!輕鬆!」

悠悠馬上追問:「始得西山宴遊記第四句係咩?」

「呃⋯⋯」被她嚇唬了一下,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哈哈,大獲啦你!求其問下都唔記得!」



「咁你呢?月下獨酌第六句!」我也不甘示弱,反將她一軍。

「影徒隨我身吖嘛,求其溫左溫㗎咋。」悠悠一臉囂張,實在是非常欠揍,我二話不說便狠狠地踹了她一腳。

恰巧這一幕被剛走進來的阿宇看到,我的笑臉馬上凝住,難道我的形象這麼快就要破滅⋯⋯

阿宇卻走過來說:「悠悠你做咩蝦佢啊?」

聽見後,我心裡瞬間甜絲絲的,悠悠被特強閃光燈擊中,黯然地離開了現場。



阿宇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問:「你係咪真係有溫到書㗎?我見你呢排都唔係好專心。」

我眼神飄忽,心虛地答:「呃,OK㗎啦,我夜晚溫到好夜,溫得晒。」

阿宇一眼就知道我在說謊,正打算懲罰我的臉蛋時,班主任突然從後方出現,嚇得我和阿宇彈開了幾丈遠。

班主任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們,顯然把我們的互動看在眼內。我本著媽媽已經發現了的心態,坦蕩蕩的,反而一點也不慌張。卻見阿宇一對粗眉緊皺,非常懊惱。

「叮噹叮噹,叮噹叮噹。」排隊的鐘聲響起,打斷了我的思路,阿宇給了我一個眼色便離去,我也繼續處理當值的事情,看著手錶準備攔截遲到的人流。

早會完結後,我便行使領袖生的特權,佗佻地乘升降機回到班房。看著一行一行隔得很開的桌子,異常的安靜凸顯了書本倉猝的翻頁聲,熟悉的氣氛讓我有點緊張。我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主啊,我將今次既考試交上,求你使我將溫習得黎既知識靈活運用,奉主名求,阿門。」

老師派發試卷是最折磨的過程,有種即將接受死刑的感覺。每次考試我都覺得很像上陣殺敵,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敵人的容貌,便要開始揮舞手上的武器。

只可惜考試就如過關斬將,過了一關還有一關,現在面對的只是區區小兵,賺取經驗值,而最終的「大佬」就是DSE。



但我這次似乎被小兵殺了一個片甲不留。文言文指定篇章一直被視為送分題,百分之三十的分數必須成為囊中之物,才不會被比下去。十二篇章在我腦海裡交纏,混亂的思緒讓我無法下筆,我意識到,完蛋了。

「停筆!」結束的一刻像抽乾了我半個生命,最終因為在第一部分糾結太久,最後的題目都只是草草了事,最終敗在了我最有信心的中文上。

我的心情有點低落,阿宇在一旁安慰道:「算啦,都考完,下次比心機啲啦,想食啲咩?」

這些話無疑對我來說是廢話,其實我很清楚自己錯在哪裏,只是任性驅使我逃避問題。

「我要同屋企人食喎,今日媽咪放假啊。」我把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說道。

「咁好啦,我自己一個食啦⋯⋯」硬朗的外表下,說著這麼傲嬌的說話,讓我有點於心不忍。

我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喂?我今日同阿宇食飯啊,你地唔洗理我。」



「我地等緊你食飯喎!一係叫埋佢過黎囉,爸爸準備好去飲茶㗎啦。」

「下?」出乎意料的答案不禁讓我驚呼,事情的發展開始偏離軌道。

「就咁啦拜拜。」

媽媽一錘定音,讓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唯有用憐憫的眼神望向阿宇,希望他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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