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聽到那三個字後,後方傳來強烈衝擊,身體被猛力所推直飛向前,跌撞在對面路邊,然後傳來刺耳煞車聲與撞擊聲。
 
  「嘭!」
 
  當我回望時發現醒哥倒在幾米外的血泊中,他為了救我而犧牲自己?電腦角色竟然做到這種程度?
 
  不顧自己那些皮外傷,我急忙跑過去查看,楊玉環亦跟著來到,她因為這突發意外顯得相當焦急無助。
 
  除此以外,途人也紛紛上前圍觀。
 




  醒哥除了大面積擦傷外,嘴角亦流出鮮血,恐怕內臟和骨骼都已受重傷。
 
  「醒哥!振作呀!」
 
  看到我們在身邊,醒哥稍為恢復意識,費力地握住我的手。
 
 
 
  「靳先生…咳咳…呢條命…係我還比你既…咳咳…」
  




 
  醒哥氣若浮絲,咳嗽同時吐出大量鮮血,連呼吸都有困難,其實理智告訴我他已經救不活,但情感上仍然掙扎,在救護車來到前仍然不可放棄!
 
  「楊小姐…多謝你…咳咳…接受我既事件…咳…」
 
  肥環這時在旁邊已經不懂得作出什麼反應,默默地看著醒哥,任由眼淚落下。
 
  「醒哥你唔好訓呀!你唔可以放棄架!聽日先係飯局呀!你對孖仔仲等緊睇你表演射籃架!我地仲要再鬥多場架!」
 
  我力竭聲嘶地鼓勵醒哥,希望他可以留住意識,等到救護車到來,只是似乎於事無補。




 
  「咳咳…估唔到…最後都係唔可以…咳咳…見返佢地…好唔甘心…」
 
  在生命來到結束時,醒哥仍然記掛著家庭,不過已經再沒有機會,只能帶著遺憾離開。
 
  一時的怨恨,換來終生的離別。
 
 
 
  明明只是電腦角色,明明才相識一天,明明只吃過兩頓飯,明明…
 
  世界哪有這麼多明明?縱使我們相交甚淺,但透過了解與幫助,彼此交心,時間根本不是重點。在心裡,李醒這位朋友早已佔一席位,我當然感到悲痛莫名。
 
  到底是啥鬼遊戲!為何能夠讓我如此投入?比起現實,我發現在「城市狙擊」更能找到生命的價值,人與人之間的羈絆。
 




  此時,我與肥環的手機同時傳來訊息,「李的報恩」狀態變成「已完成」。估計肥環那個常規事件,也因為事主死亡而變成「待交還」。
 
  我已經沒有心情留意增加了多少分數與金錢,原來所謂報恩,就是李醒犧牲自己,如果這樣報恩我寧可不要。
 
 
 
  「阿緊…」
 
  楊玉環突然倒在我懷裡,將我緊緊抱住。忍耐整天,她終於哭了。
 
  世界歌在情感上只能將她感動到落哭,咖哩則在肉體上刺激她的淚水。然而,醒哥的死卻終於觸動肥環心底,將昨晚詹冬帶來的悲傷全數引發出來。
 
  我們就在醒哥屍體旁邊守侯,旁人都猜測楊玉環是因為他的死亡而哭泣,只有將她默默擁在懷中的我,才明瞭她的心意。
 
  哭吧,不管是被詹冬拒絕也好,經歷醒哥離別也好,只要妳能夠釋放情感,別再抑壓自己,強迫保持亢奮狀態來欺騙自己,什麼原因都不重要了。




 
  楊玉環,對不起,我知錯了…
 
 
 
  很快救護車就來到,我們繼續坐在路邊,一整個心情低落,完全沒有意欲繼續進行遊戲。
 
  大哭過後,楊玉環終於恢復正常,表現出笑容以外的表情。我在想,如果要她一直裝高興壓抑自己,不如釋放情感做回自己更好。
 
  亢奮的楊玉環消失了,變回愁雲慘霧的楊玉環,她迷惘地看著我。
 
  「阿緊…咁而家點算好…?」
 
  「我都唔知…」
 




  雖然醒哥只是電腦角色,在遊戲裡這些沒生命的程式每天都會死亡,但和醒哥相處過,我們已經是朋友。
 
  在「城市狙擊」裡,用戶竟然會跟電腦角色做朋友。
 
  我開始擔心梅姨那個「最後心願」,恐怕我會像福伯那樣目送她進入休養院,然後代替她繼續照顧小白。
 
 
 
  當我們漫無目的在路邊呆坐時,突然有人從後輕拍我的肩膀。
 
  回頭觀看卻驚見那人正是于嶽巴,我緊張得瞳孔放大,立即站起緊抱楊玉環並和他拉開距離。
 
  「咦,係杜奧巴?好耐冇見呀。」
 
  楊玉環仍然不知道于嶽巴的事,但看到我如此繃緊神經,很快就了解到目前的情況。




 
  「你到底想點?」
 
  于嶽巴沒有回答,只是面有難色地四處張望。「呢度講野唔方便,小姐,可唔可以借你男朋友一用?」
 
  「佢唔係我男朋友呀!你要拎就拎去啦,我想一個人冷靜下。」
 
  「我絕對唔會離開楊玉環半步!你地想對佢點?想分開我地再逐個對付?」
 
  這時除了電腦角色外,開始陸續有幾個用戶聚集過來,大部份人都同樣把他當成杜奧巴,議論紛紛。
 
  我留意到人群當中,有個男人和我一樣沒有感到驚訝,似乎已經知道于嶽巴身份,難道他也是「特別的人」?
 
 
 
  「先生,我保證絕對唔會影響到呢位小姐,如果你唔信,可以帶埋佢一齊黎,但我唔希望佢會聽到我地所講既野。」
 
  隨著圍觀人數增加,我發現于嶽巴顯得有點焦急。心生一計,想到如何對付他。
 
  「大家聽住!呢個人相當有嫌疑!佢…」
 
  我正打算揭穿他身份造成騷動之際,突然感到一陣電流通過全身,然後被他擱到肩上奔跑離開。
 
  突如其來的變化,使我還沒反應過來,迷糊中看著景物飛快地向前移動,我知道自己正走向東大街盡頭,然後轉入巴色道,來到盡頭的長樓梯,最後溫和地將我放到梯級上。
 
 
 
  「頭先危急關頭,得罪晒,估唔到你竟然想係公眾地方亂講野咁危險。」
 
  于嶽巴像散漫地在跟我開玩笑,以杜奧巴那種笑臉輕鬆地說很嚴重的事1
 
  他的身份果然不能公開,既然如此,為何又如此對待我?而且杜奧巴都是以他原型來創造,肯定跟開發組有關。
 
  「你話我地係朋友丫嘛,咁你講囉,到底你係咩人!有咩目的!」
 
  他收起笑容站起來,立正腰板,嚴肅地回答我的問題。
 
 
 
  「靳男先生,係度等我正式介紹自己。我叫于嶽巴,表面上只係『城市狙擊』入面做程式員,其實我真正身份…係政府特工,被委派滲入開發組進行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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