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文章透過異地戀的生活,想帶出主角之間雖了解,卻又有著跨不過的距離。大家都各有著自己的謊言,卻又不願去承認,更不願去面對,一直漫無目的地支撐下去。





換好睡衣躺到床上,拿出了手提電腦,看著劇集。這時手機剛好響起,「早晨呀」我收到了一個信息。我放下手機,繼續看著那未完劇集。不時翻看一下手機,看看有沒有人找我,但總是沒有把它解鎖,怕的時那每秒更新著的最後上線時間。 

睡了一覺起來,刷過牙洗臉,打開手機,發覺上面仍是那一條她發的短信。我回了她一句「早晨呀」「尋日有小小攰早訓左」。 

她沒有回應我,大概是睡了吧。我吃過早餐,隨手打開INSTAGRAM,看了她最新發的現時動態,隨手便劃過。我知道她沒有在睡,當然我想她也知道,但似乎我們再沒有在乎這事。 

我跟她相處了不夠五年,從那呆頭呆腦的小子,一直到現在,她都陪在我的身邊。我們的距離,從三十厘米到沒有距離,從沒有距離到一萬二千六百九十七公里。我們的距離不只那一萬多公里,還有十二小時,在夜裡說早晨早已是家常。 

我鼓起勇氣向她打出一通電話,她沒有接聽。她不能接聽、不想接聽、不敢接聽,其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留在我腦海中的她,今天沒有接聽我的電話。 





很多人說我們很了解對方,很了解對方的想法,也許正是這樣,她才沒有接一通電話。 

還記得她第一次離開香港,我並沒有去送機,因為她的家人不喜歡我,只能在前一晚作道別。在她離開了接近半年,我存好錢跑過去找她,見面的那一刻直到現在仍然爍爍在目,那一個擁抱至今仍難以忘記。 

總是聽見朋友訴苦,說約會時難以作出有新鮮感的安排,覺得很沉悶,不外乎看電影,吃飯和逛街。而我總是不會答話,只會等待其他人給意見,因為對我來說約會的內容並不重要,能夠每天見面已經是奢侈的事。我沒有待上很久,只有短短兩星期,直到離開的那一天,依然捨不得離去,恨不得一直留在美國。在總是要回到現實,那一個在抱緊和放手之間掙扎的擁抱,她那淚水的味道,是一輩子難忘的。 

後來她回到香港,我們依然很珍惜我們相處的時間,別人是見一天就多一天,我們見一天就小一天。不得不提的是,那一年暑假,我們瞞著她的家人,買了同一班機的機票,在入境大堂中相約,想起來總是覺得浪漫。我還記得我跟她說,這次不再讓你一個人走了。 

但是漸漸地,我們不在是那個樣子,曾經我們為了多見對方一面,拿著電話視像到半夜還不願去睡;曾經我們會把每一天所有的細節告訴對方,生怕對方小了那一點點安全感。但現在這些互動,只能在回憶之中出現。 





隨著距離和時間,使得我們的距離漸行漸遠。我有試過在她身後追拼命趕著,但她好像不想停下來似的,繼續向前走。從每天視像聊天,到隔天,到一星期一次;從整天想把我叫到美國去,到後來說這假期要出去玩,讓到了美國的我總有幾天日是孤身一人的。 

說穿了,其實只是我們在彼此心目中的位置,已不復那天。坐上那一班十八小時的飛機,看似不容易,但對我來說,一早已變成那從新界開往中環的巴士。那種急不及待要見面的激動心情,似乎不再出現,從在機埸飛卉過那送上的擁抱,到輕描淡寫的「你來了」,我們只花了不足七百天的時間。

漸漸地很多事情,我們都不再記起來,但間中總在腦海中浮現。漫無目的地在城市中遊走,走到了那一家我們愛到的咖啡店,找了一個有陽光的位置坐下,但坐在我面前的並不是她。我叫了一份吃不完的全日早餐,吃了一半,留下了一半,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這我是吃不完還是刻意留下。 

一直到我要離開的那一天,我帶著的,是那既不捨又想離去的感覺。打開手機,發出一條信息「我上機啦」,便沒有再多作打擾。 

漸漸地,很多事情我都不想再知道,不想再知道她去那玩了,不想再知道她吃了甚麼,不想再知道她跟誰在一起。我們的對話不再是互動,更像是報告一樣,報告著我去那了,我吃甚麼了,我和誰一起。 





何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很多情侶分開後,把對方稱作最熟悉的陌生人,但對我來說這並不合適,因為分開後從此就不再熟悉了。像我們這種,了解著對方但卻又沒有很多交集,保持聯繫卻又不想聯繫,這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記得那一天我剛到香港,第一件是就是給她打了個電話,電話沒有接通。我仍認為她是不想去接,因為她了解著我,我也了解著她。 

偶爾打開手機的相簿,看著我們一起到泰國和台灣的點滴,當天的感覺仍在,但只是深刻的烙印在記憶之中。每一句的玩笑、閒談、爭執,都因為那相片和照片再次浮現在腦海。可惜的是,無論多孤獨寂寞也好,多想與她一起回想也好,她都不在旁。 

無奈的是,在親友間總要扮演著堅強的角色,獨立、正面、積極是我特徵,從沒有人想過其實我對她是在意的。思毫不敢在熟悉的人面前流露一分的感情,怕的是人們的安慰,怕的是人們對我的看法。其實我需要的,只是被無視,好讓我能夠在角落好好地沉澱。 

我嘗試著找到能代替她的感覺。 

在交友軟件跟別的女生聊天,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生活大小無所不談;在夜店裡成為派對動物,親密擁抱亦從來不少。但種種的嘗試,卻不能使我心動,最終使我迷失在那不斷找尋的輪迴之中。 

遊走在尖沙咀的金馬倫道,今天我相約了朋友一起到夜店,而這些朋友,她,從不認識。十一時應該要在諾士佛臺下的便利店相見,但我並沒有出現。隨便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包香煙,沒抽煙更半年的我,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蹲左椅子上瑟縮著。點起了香煙,想著那天大概是早上了吧,發出一條信息「早晨呀」。 





今天的她,很快便給予我回應,我問她要不要打開視像聊一會。 

「今天唔得閒呀」:她說。 

「咁下次啦」:我說。

有些話,就算不能當面說,我想至少也能隔著屏幕,看著那不真實的她說出來。但似乎,每一次她都能讀懂我的心思。

「咁我訓先啦」:我說。 

「早抖,愛你」:我說。 

但似乎那愛你早已變成謊言,因為我們都知道,今天的我和你,已不再是那個我和你了。 





我知道我那一直尋找著的,是那不存在於真實的過去,只是現在習慣了仍然有她,她也習慣了有我,才捨不得要放手。 

我想,她其實知道我並沒有睡,正如我也知道她沒有睡一樣,只是大家都不希望把謊話拆穿,把過去那幾年的努力,毀於一旦。 

我拿出了香煙,才發現我有的只有那香煙,我的火機早已在美國的某處落下。我把香煙收好,就如我把與她的感情收好一般,再次在金馬倫道走了起來。 

「喂對唔住呀遲小小」我發出了一個短信,慢慢走向諾士佛臺,走向那未知終點的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