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露營營地慢慢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兩者之距也不是很遠,僅僅相隔一條馬路。
 
我走到洗手間前的公共洗手台,低下頭的洗著臉。
 
看著鏡子中反照著的自己,我才發現剛剛自己一直在大力的喘著氣。
 
我走到一旁的一排椅子坐下,看著自己的雙手,正在微微的顫抖著…
 
…到底這是甚麼感覺?
 


「臉色好差喎,苦口苦臉咁。」…誰?
 
我轉頭一看,發現是阿彤。
 
「喔…阿彤你都嚟去廁所…?」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問。
 
「同佢哋講就係,」阿彤笑說:「我係嚟睇下你。」
 
「呃…睇我…?」我不明所以。
 


「你啱啱好奇怪。」阿彤直說。
 
「呃…有咩奇怪…?」
 
「見到柔柔同阿峰傾計唔開心呢?」阿彤說罷便坐在我旁邊。
 
「呃…邊有…」我撓撓頭。
 
「真係冇?」阿彤把頭伸到我面前問。
 


「呃…」我的視線無意中從阿彤的雙瞳中移開了。
 
「穿煲喇你~你講大話嘅時候目光會移開。」…她怎知道的?「我點解會知?正常我就緊係唔會知啦,柔柔有一次同我講架。」阿彤就像讀出我心中所想,續說道。
 
「喔…」既然阿彤也知道我這個改不掉的小習慣,也沒有必要繼續騙她吧。「嗯…不過唔係唔開心,而係…點講好呢,我都唔係好識得形容…」
 
「少少唔舒服嘅感覺?」阿彤托著下腮的問。
 
「…類似。」
 
「介唔介意講多啲我聽?睇下我幫唔幫到你?」阿彤搭搭我肩膀,「放心喎,我唔會講出去。」
 
我見阿彤真心的想幫助自己,也就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訴她。包括自己對青梅竹馬的想法,以及每次看到有男生向阿柔告白時內心中的不安。
 
「就係咁喇…」我嘆了口氣,「我到而家都唔係好明白到底呢種係咩感覺。」


 
「嗯…」雖然阿彤剛剛一直盯著地上看,但我感覺到她有在用心的聆聽。「我可唔可以問你個問題…?要誠實答。」
 
「嗯…你問。」我點點頭的說。
 
「天仔你鍾意柔柔?」阿彤盯著我的雙眼問。
 
「呃…」我還是頭一次思考這問題。
 
「講真話就得。」
 
「我諗…應該唔算…?」我撓撓頭,「我一直都當阿柔係妹妹咁看待…」
 
「真係?好,咁我換個角度問你。」阿彤繼續問道:「你覺得阿峰份人點?」
 


「呃……有上進心…?肯去努力…?」我如實說出自己對阿峰的第一印象。
 
「如果哥哥見到自己妹妹搵到個咁嘅好男仔,唔係應該會覺得開心、感到放心咩?」阿彤對我戚著眼皮的說:「咁點解你會覺得唔舒服?」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你話青梅竹馬唔等於初戀情人,的確講得冇錯,」阿彤先是點點頭,之後再看著我,「不過邊個話初戀情人唔可以係青梅竹馬呢?」
 
「呃…」
 
「好好面對自己內心嘅諗法,唔好到有一日佢真係離開咗先識得後悔。」阿彤握起我的手,「唔好太過介意柔柔嘅諗法,最重要係你自己點諗。如果你真係鍾意柔柔嘅,記住一定要好好裝備一下自己,同時都唔好操之過急。畀多啲自信自己,當去到時機真係成熟嘅嗰一刻,鼓起勇氣畀一個安心佢、畀一個承諾佢。」
 
「…」我低頭沉思,看著自己的雙手。
 
「相比起阿峰,我同天仔你嘅交情仲要深一啲。」阿彤邊站起來邊拍著我的肩膀,「所以如果你真係鍾意柔柔嘅話,唔好輸啊。」


 
我聽著阿彤的話,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嗯…」
 
…到底一直以來,我對你的感覺是甚麼?
 
我…一直喜歡著你嗎?
 
「返去喇~去太耐廁所佢哋會擔心~」阿彤笑說的慢慢走回營地。
 
「阿彤!」聽見我聲音的她站在原地停了下來,「多謝你。」
 
阿彤沒有回身面向我,只是右手輕輕舉起大拇指後便繼續前行。
 


雖然我仍未搞清楚內心的想法,可是看著阿彤逐漸遠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何,內心好像至少不再脆弱。
 
「天仔你去咁耐嘅…?」阿柔見我回來後馬上走過來扶住我,「有冇事啊你,係咪肚痛啊…?」
 
「冇事喇,」我輕撫阿柔的頭髮,「放心啦傻妹。」
 
「哎呀呀,又當人哋係細路女…」阿柔的臉紅了一下,隨即伸頭到我耳邊說:「喂吔…詩詩彤彤佢哋喺度架…」
 
「哈哈,你怕羞?」我笑說。
 
「哎呀呀…打死你啊…!」阿柔說完便笑著的作勢對我拳打腳踢。
 
燒烤過後,阿柔和阿彤二人建議到沙灘沿著海邊走走,觀賞美景之餘亦可消滯。我和阿峰都舉手贊成,而剛剛吃得太多的阿揚和有點疲倦的阿詩則留下來休息,順便看守我們的物品。
 
從營地走了約五分鐘,我們四人便走到了東龍島的海旁。曾與家人到此露營過一次的阿彤說,由於東龍島位於香港中心的最東南方,也就是說香港地圖的正右下角,所以如果從這裏的海旁看出去的話,映入眼簾的就會是太平洋的海景。
 
「嘩彤彤…呢度望出去就係太平洋嚟喇?真係一望無際呢…」
「係啊~呢度望出去就一直望到水平線架喇~好靚呀呢柔柔?」
 
阿柔的手牽著阿彤一揮一揮的,就像兩個小女孩一樣走在我和阿峰面前。
 
「阿天你冇事呀嘛?」阿峰拍著我的肩膀問道。
 
「去完廁所冇事啦,放心~」對了,他們都以為我是肚子痛所以上了這麼久的廁所。
 
「喂喂天仔阿峰!過嚟一齊影張相啊~」阿柔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我們也一起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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