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值夜深時分,但街上仍然熙來攘往,到處都充斥著來此尋歡作樂的人。看著路上行人臉上掛著的歡快表情,以及到處洋溢著笑聲,讓菲力十分不自在。他現在正位於蔓生區,那是所多瑪其中一個著名的夜店集中區。這裡夜店林立,幾乎八成的店家都是大大小小的黃色場所。剩下的都是供夜店女郎與客人方便進一步交易的小型旅館。菲力曾在這裡住過一段間,也曾在那些燈紅酒綠的環境下工作過。當然只是打掃而己。他見識過那些笑容底下的污穢。那些建基在金錢上的愛情,很多人即使明知真相仍執意沉淪。那些被錢財和毒品奴役的女人甘願為些許回報而滿足客人們那些醜陋的慾望。菲力在旅館工作時曾多次為玩脫了的客人清理殘局。那副光景可謂…慘不忍睹。菲力深刻明自這一切的歡笑背後各自都有著不同的目的。看著那些化著胭脂厚妝的妓女和各式各樣的嫖客在夜店進出,噁心的感覺再次向他襲來。在菲力眼中,人們的笑容在霓虹燈的映照下逐漸扭曲, 變得醜陋猙獰。人們虛偽的歡笑變得十分嘈吵,甚至可謂刺耳至極。菲力還以為自己永遠不用再踏足蔓生區,但當他要逃離時第一個想起的地方就是這個滿佈簡陋旅館的街區。除了性交用之外,這裏眾多的旅館也是暫時供人避避風頭的好去處。雖然旅館裏的住客可謂龍蛇混雜,但這裡勝在它不會過問你的來處,而且住價便宜,五美元即可住一晚。當然品質不可奢求。菲力計劃住過一晚再起程離開。因為現在這個時間點售票站都關門了,沒有交通工具可以帶他離開。只能硬著頭皮先住一晚。菲力經過一排又一排的夜店,到處尋找著旅館。

[抱歉,客滿]

[客滿了,過主吧]

[嗯…沒有呢]

[呃,與他人分房也行]





[甚麼?來了個變態呢!給我滾—]


      [可惡啊]連續吃了多次閉門羹,菲力決定往街道更深處走去。越往內走, 街上的霓虹燈光便逐漸式微,轉為柔和的電燈柱照耀著街道。路上也逐漸變得人煙罕至,街道也乾淨了不小。菲力明白,自己進入了高級夜店的區域。這裏跟外面那些小店家可謂兩個不同的世界。這裏可是用來招呼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菲力曾目睹過一次,當那些一輛輛同款色的黑色大橋車經過時,所有人也得讓道。這裏當然沒有什麼小旅館,即使有也是他住不起的。看著那些光鮮又簡潔的店面,隱約透露出危險的氣息,菲力不禁開始緊張起來。大部份店家外都有保鏢在門外鎮守著,他們掛著槍套,而且身上肌肉糾結,塊頭大得像隻熊一樣, 手臂粗壯得像大砲一般 。沒有人會想在他們在場時鬧事。進入那些夜店的客人都是三五成群,有些。菲力知道他們是黑幫,以人們的痛苦為食的惡魔。所多瑪會成為如今這幅屎樣他們也功不可沒。看着眼前的光景,他終於明白這裡絕對不宜久留,必須趕快離開。正當他想轉身時,身後卻傳來震耳欲聾的車響。菲力快速地往後瞅了一眼,只見一輛接一輛的黑色大轎車由路口駛了進來。為首的黑色橋車向站在路中央的菲力發出了一連串刺耳的響號,菲力港航退往了一旁的小巷子裏。黑色轎車是哪些有權有勢的幫派的象徵。在所多瑪的街頭, 一輛標準的黑色轎車有著一支軍隊的阻嚇力。有時,一些無知的小混混會弄一輛仿造的便宜貨,在路上橫行霸道。然而他們很快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論是不是在逃亡,菲力都絕對不想被黑幫盯上。他用黑色大衣包裹著身體,縮在破爛小巷內的一個角落,在陰影中隱藏身影。在安全距離下觀望。他在小巷中找到一個比較清潔的地方坐下,旁邊全是一堆堆垃圾和破碎的酒瓶。他耐心地看著路上,那些黑色轎車駛了一段距離便停下來。車門開啟,一群身穿黑裝的彪形大漢走了出來。菲力隱約看見他們每人會上都掛著一把機槍。「幹,不是吧……」看到這裏,菲力心急如焚。他絕對,必需趕快離開。菲力緩下身軀,朝小巷的另一邊走去。先回到紅燈區去吧,沒旅館就睡在路上將就將就……「彭!」菲力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斷。 



         只見小巷左側有一道門被粗暴地撞開。那是旁邊夜總會的後門。菲力急忙停止動作,潛伏在一袋垃圾後方。「那些雜碎真是幫大忙了。」菲力聽到一把粗曠低沉的男聲在說話。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只見一個身上穿著俗氣黑西裝的年輕小伙子, 對著身旁一個穿著鮮艷亮麗的舞女上下其手。 那個男人最多二十出頭,身上穿戴著各式各樣的金鏈和吊飾,看起來浮誇到極致。他的臉上掛著一副淫蕩的笑容,視線和雙手一樣,在舞女身上到處遊走。那位地上下其手的舞女卻表現得心不在焉,心思好像離體而出到遠處去了。菲力感受到由衷的尷尬,暗自希望他們快點完事。「你知道嗎?」男人在舞女那難以稱得上豐滿的雙峰大展巧手。「嗯?什麼?」她看著男子的身後,不知為何,菲力覺得她正看著藏在垃圾袋後的自己。 應該是錯覺吧。「我原本是沒有機會幹你的。」 男子縮回雙手,開始解開自己的皮帶。「那些王八蛋他媽的無時無刻都在監視著我,無論我在睡覺,拉屎,吃飯,喝酒,賭博」他激動得口沫橫飛。「甚至打炮,打手槍時都沒有移開過視線!我說真的,我確認過。」男子一臉怒容,他的褲鏈在重要關頭卡住了。舞女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呆滯表情。 菲力感到一頭霧水。「喂,搭把手把」男子放棄了,要舞女來解。「總而言之,我恨透了被那些王八蛋看著高潮。」「所以,仇家來了你很高興?」她一臉不置可否。「冷靜點,美麗的女孩。我們會沒事的。」 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即使他們的目的是殺了你?」「對啊。 那群王八蛋有那個膽, 卻沒有那個能耐。我的那幫混帳會好好處理的。」「但他們不是應該帶你離開嗎?」「不是。他媽的葛克幫可不能被人看不起。那些王八蛋敢來,我們就敢殺。」他囂張地笑了起來。「大部分人留下來火拼,剩下的幾個王八蛋帶我離開。」男人笑得很燦爛, 一副做了好事的樣子。她感到有點不對勁。「他們人呢?」 男子開懷大笑,夜總會內傳來連綿不斷的槍火砲聲, 令他狂妄的笑聲更加顯得毛骨悚然。 他吸了一大口氣,悄然說道:「我把他們溶了!」他以一副炫耀的口吻說著。 看來比起打砲,他顯然更想向人分享自己的豐功偉業。「什麼意思?」舞女的眼神變得深邃。「你是我 看過最美的女人。」他的眼神不懷好意「我不想在和你打炮時有人在旁邊礙事。 我得說, 現在可是我最自由的時間了。而那群狗……」 他的話被垃圾袋裂開時,垃圾散得一地都是的聲響打斷了。 男子轉過頭來,看到被垃圾袋絆倒在地的菲力。 







       「啊」菲力不知道該說什麼。男子的雙眼逐漸變得狂暴,菲力在心中暗叫不妙。「 我這就走了……」菲力聽見火拼的主要戰場已經轉移至夜總會內,正想趁著外面沒有人時趕快離開,卻被地上的一個垃圾袋絆倒,跌了個狗吃屎。菲力身上帶有手槍,要硬拼的話也不是拼不過。 但是槍聲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走為上策。「 不用走」 只見男子向菲力甩了甩手,像在撥蒼蠅。 「不, 你們請繼」話說到一半時,菲力發現自己只能夠發出海豚音。他往脖子一摸,發現自己的脖子變成了液態。他的喉嚨突然開始溶解,氣管被溶解的肉堵塞。他伏在地上,難以呼吸,口腔和喉嚨內盈滿液體,只好不停地咳嗽。咳著咳著,它溶解到一半的舌頭從口腔內掉了出來,落在地上,像極了被太陽直射溶解的雪糕。菲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他的眼睛很快就在眼窩內溶解了。在一片黑暗中,他開始嘔吐。他看不到自己嘔了什麼出來,只感到身體內空空如也。 很快, 他也失去了聽覺,再也聽不見自己肉體溶化的聲音。 他在一片虛無中亂抓亂拍。逐漸地, 他感受到雙腳開始溶解。如果他仍有淚腺, 想必早已淚流滿面。他能做的, 只有在地上絕望地亂爬亂抓。 終於,他成功捉到了什麼。那樣東西十分溫暖,令人發自內心地感到溫暖。他從未有過,如此溫暖的感覺。 於是, 他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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