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苡晴瞪圓雙眼,直盯著自己,許逸曦居然沒有感覺到慌張,反倒因為自己說出了心底話而放鬆下來。 

大抵是存有誤會。許逸曦能感受到蘇苡晴對他略有不滿,所以今天都衝著“不要讓女生有誤會”這一點來說他。 

可是他根本沒有做過這些事啊。 

容許鍾雪妮接近自己的原因,是因為信社需要她去帶領啦啦隊。許逸曦不想蘇苡晴的學生生涯因為一些無聊的小事而不盡興。難得加入了社團,就要走完整個流程,別的社團有啦啦隊,那他們也要搞一隊。 

為了她能有愉快的校園生活,他可以忍受鍾雪妮對他的騷擾,反正陸運會結束後,信社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他就可以過回原本清淨的時光——暗地裡觀察自己喜歡的人、隔三差五的給她講題,還有守護她。 



沒想到被騷擾的自己忍過來了,蘇苡晴卻忍不過來,還一口咬定是他平日沒和女生保持適當的距離,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唉,真是有口難言,蘇苡晴這傻瓜真的沒發現她自己才是例外嗎。他一直都有和女性保持距離,而且還不限於女性,他在學校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比較少與人交流,沒有重要的事就絕不主動攀談,只有對著她時才會變得主動。 

蘇苡晴應該以為他對待別人的時候,也是對她那樣吧。 

還真不是。 

請吃東西、容許小打小鬧、拉馬尾敲腦袋,這些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是比較親密的行為,都只對妳做而已。 



許逸曦平靜地回望蘇苡晴,沒有將此刻的心底話都說出來,只對她說了一句:「你返上看台幫我叫殷sir落黎好無?」 

「好……」不知道是想迴避這尷尬的氣氛,還是沒想到應該要就著這話質問助教,蘇苡晴草草回應過他後,就直直地走掉了。 

只留許逸曦一人在計時區。 

和剛才一樣,在後頭看她離開的背影。 

比賽前是很有朝氣的,比完賽回來,跟他說了幾句話後卻像失了魂那樣。 



是嚇著她了嗎?  

蘇苡晴急步回到看台,跟殷sir說助教有事找他後,就站到龔蓓蕾身邊,接過她递來的水,沒喝,因為手裏還拿著助教給她的能量飲品。 

她低頭看了一眼。 

還是冰冰涼涼的,冒出來的水珠沾濕了她的手,停留在指縫。 

將幾件事情結合了之後,蘇苡晴明白了鍾雪妮問那句話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她善妒,而是因為她看出來了,助教的態度。 

這下就算遲鈍如她也看出來了。 

可為什麼是她? 

想不明白。  



難道助教把她當成妹妹了? 

可蘇苡晴沒聽說過助教有妹妹啊。 

一直在想事情,連有人喊她也沒聽見。 

「日清?」

「日清,你要唔要坐低抖陣?」龔蓓蕾憂心忡忡地看著蘇苡晴,以為她跑完一百米後累到了。 

「我無事。」蘇苡晴回過神來。 

龔蓓蕾不是很相信,彎下腰來,看她在做什麼,但看完也沒得出什麼結論,只得拉著她到一旁坐下。 



「決賽名單出左啦,你跑第五線。依家可以抖陣先,反正好多人都出左去比賽,無野要做。」龔蓓蕾温聲和她說話,又將補充能量的小零食放在她一旁。 

蘇苡晴聽後,抬起頭來看四周,發現原本滿座的看台只剩下一半人,這些人應該是在下午或明天才有比賽。他們當中有些人帶了功課來做,也有些人拿著相機到處找人合影,但大部分人都在跟身邊的人聊天。

沒看到鍾雪妮。 

很好。她需要時間靜下來。 

靜下來後,她又發覺這事其實沒有什麼好想的,一是這件事情存在了許多未知數,例如說助教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麼、他所有行為的目的又是什麼,不可能因為鍾雪妮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直說助教喜歡她;二是就算一切跡象都指明了助教喜歡她,那又如何,人家又沒說出口,更沒做出過界的舉動,她怎能直接挑明拒絕,萬一不是的話,那不是傷害了助教。 

煩心。 助教從看台側面的樓梯上來,蘇苡晴看了過去,對上了他的視線。 

沒有迴避,蘇苡晴直望他,眼底盡是想說、想問但是卻開不了口的話語。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在想什麼?為何只對我這樣? 



對視卻無言。 

有一方先撇開了眼神。 

助教走了過來。 

和坐在第一排當值的社幹事說話。 

快到中午,他們在商量午膳時的安排。社幹事們要去車庫那邊把飯拿過來看台,然後逐一分配給訂了飯的同學。沒有學生能到外頭吃飯,社幹事也不能,所以他們要輪流吃飯,一組先吃,吃完就管理秩序,不讓社員弄髒場地;一組後吃,因為要負責派飯給社員。  

助教突然問了一句:「你地有無其他野想食?我買返黎。」 

雖然他句子中的對象是幹事們,但蘇苡晴知道他想問的對象只有她。 



因為助教發問的時候看著她。 

等待答覆的時候也是只看著她。 

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特別的,蘇苡晴的臉紅了起來,心跳加快。 

她用手比作扇子,替自己搧風散熱。 

太害羞了。 

蘇苡晴最後沒有回答助教的問題,而是跟著其他社幹事去了車庫,把飯搬到看台來。  

助教和其他老師出去外面吃飯前,在遠處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口,應該是想再問她有沒有想吃,讓他帶回來。 

她裝作沒有看見,拿著兩個裝滿了餐具的塑料袋回去看台。 

不是很餓,蘇苡晴選擇晚一點吃飯,幫忙分派餐盒。 

「食Dog餐既低form同學可以落黎拎飯。」龔蓓蕾拿著大聲公,對看台上的人喊話。 

蘇苡晴把手中的飯递給了一個個子很小的女生,告訴她餐具在另一邊拿。 

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她把飯分完後,就躲在一個角落,把電話拿了出來看。

陸運會還是要收手機的,但因為幹事們沒有一個有效的通訊手段,所以只能把手機留下來。老師們都知道,可是在其他同學臉前還是要藏著點,免得被他們說有特權。 

發過來的是一個蛋糕的照片,快餐店裏面有的,是千層蛋糕,夾層塗的是朱古力奶油,上面灑了可可粉。 

助教還說了一句,want? 

平常面對面說話的時候,蘇苡晴會克制自己的情緒,但當使用文字交流時,她就會毫無保留了,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點點點,一句話就發出去了,還帶了個顏文字。  

-Adam: want? 

-Ching: 你想肥死我?(/‵Д′)/~ ╧╧ 

-Adam: …… 

-Adam: 你都唔肥 

-Ching: 唔洗哂錢啦,你仲要幫其他人買 

-Adam: 殷sir荷包係我手上(附圖) 

-Ching: ( ºΔº ) 

-Ching: 好吧 

-Adam: 咁我買返黎 

我還能說點什麼,你連別人的錢包都拿到手了……蘇苡晴無奈地想。 

他們平時也會像這樣子的交流,大多數是她遇上了不會做的題,然後發給助教看,助教跟她說解題思路,她解出來後就說懂了謝謝,助教在這時候就會問她一兩句話,例如是吃了沒,還不睡等等。 

蘇苡晴已經習慣了他們之間有這樣的連繫,很自然,也十分舒服。她其實有想過今天發現了這些事後,要和助教保持距離,做回普通的師生,但是她有點放不下。 

助教對她來說,是少有的傾訴對象,就算有些話她現在說不出口,但他的存在起碼讓她感到放心。 

雖然說出口有一點不好意思,但蘇苡晴覺得幸好那天看見她哭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助教。他沒有追問,只有陪伴。其實很多時候,傷心的人並不需要慰問,只要有人陪在身邊就可以了。 

如果可以的話,蘇苡晴希望他們可以一直保持這種關係。 

蘇苡晴和龔蓓蕾吃的東西不一樣,一個吃蒸水蛋,一個吃白汁龍脷柳,所以互相交換來吃。 

助教和殷sir拿了幾袋東西回來,放在她們身旁。 

助教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特意把一個小紙袋放在蘇苡晴腳上,然後就退到一旁。 

蘇苡晴不好意思地把紙袋打開來,裡面放著的是助教給她買的千層蛋糕。 

其他社幹事都走了過來,把東西分了。 

鍾雪妮看只有蘇苡晴手上有蛋糕,就和兩個帶吃的人說:「點解得佢有蛋糕既,我又想食。」

看鍾雪妮可憐兮兮的樣子, 殷sir便走了過來看了一下蘇苡晴的蛋糕,然後對許逸曦說:「你做乜唔買多幾個?」 

許逸曦臨危不亂:「我問哂佢地想食咩架。佢自己唔答。」 

助教問他們想吃什麼的時候,鍾雪妮剛好不在。 

蘇苡晴不想事情再生變數,禮貌地對鍾雪妮說:「Lunch啦啦隊唔係要練習咩?」 

成功擊退了她。 


-囉嗦的九重:
許逸曦對蘇苡晴使用了招式「温水煮蛙」,效果十分顯著!
温水煮蛙真的很容易把女生攻下來呀……

有一個問題想說很久了,關於文字對釋的。
e.g. 朱古力:巧克力、掌上壓:俯卧撐、冷氣機:空調
暫時沒想到一個方法去解決,最好的當然是使用香港的叫法,但有時候又覺得用其他方言去表達的話會更準確。
例如:一會兒、套近乎
希望讀者們會體諒(ノ﹏ヽ)

看到追稿了!謝謝你們!會加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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