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有可能。」她說。
 
AV仁一直在逗喪禮的女賓客說話,見我們竊竊私語,便湊過來問:「你哋傾緊咩?」
 
「無,你估你有無方法問到,究竟呢度嘅人邊個負責呂生條屍? 發生過咩事?」我問。
 
AV仁的交際的段一直比我們優勝,這個由他去做自然最好。
 
「無問題。」
 




過了一會,AV仁已經打通殯儀館的天地線,回來說:「有個叫財叔嘅話,佢有負責睇住下面個雪房,不過無乜特別,無人點過條屍,係打咗防腐啫。」
 
「防腐?」
 
「殯儀館係咪都鍾意叫人打防腐去呃錢㗎啦,但嗰日負責開防腐嘅鳳姐有事,變咗一個著黑衫嘅男人嚟。」
 
我跟南門蔚面面相覷,我問:「係咪著黑色大衣,戴黑超?」
 
「咁呢層我又唔知啦。」
 




「瞻仰遺容之後再睇下點,我唔希望呂嬸佢哋又受第二次喪夫之痛。」
 
「妳都幾有感情。同妳外表好唔一樣。」
 
「收聲。」
 
到了瞻仰遺容,我們各人魚貫地進入瞻仰室,出來後,我對她說:「好似都無乜嘢啫,個樣都係差唔多。」
 
她卻神色沉重地說:「呂生已經屍變緊,要有心理準備。」
 




我們陪伴呂嬸守夜,呂嬸一邊摺衣紙,一邊細訴她跟丈夫當年的感情。
 
早在一旁聽著的呂子璇,站了起來,一面不快,眼睛通紅地說:「如果妳真係咁愛佢,就唔會喺佢最需要妳嘅時候離開佢啦。」
 
她這樣的反應倒是平常,因為呂嬸不想打破她對父親的幻想,她自然不解父母離異的原因,只是這樣卻苦了呂嬸,一直成為罪人。
 
「呂嬸。」我想說話,呂嬸卻示意我不要。
 
呂子璇一下就跑入瞻仰室。
 
過了一會,就傳出她的呼叫聲,我們立即衝入室內,只見呂生整個屍已經站了起來,成為一具殭屍。
 
呂嬸見狀,幾乎暈倒,驚問:「點解⋯⋯會未死⋯⋯」
 
AV仁更是吃驚地叫:「咁⋯⋯咁激?」




 
「殭屍。」南門蔚說,話語間已經從袋中拿出劍。
 
「殭屍?電視入面嗰啲長生不死嘅殭屍?」呂嬸問。
 
「係,都中中地。」我說。
 
這時,我無意中瞥見呂子璇的樣子起了變化,眼神仿佛由悲傷變成盼望。
 
「呂嬸,對唔住,本來都想呢件事係我估錯,但而家佢變成殭屍,就一定要收咗佢。」南門蔚說。
 
呂生的臉已由青色變成漸白,眼睛是灰白,看來是一隻白殭。他由迷迷糊糊之中,逐漸甦醒,回復意識。
 
「老婆⋯⋯女⋯⋯」牠深情地道。
 




「呂嬸,佢係殭屍。」南門蔚說:「唔好心軟。」
 
呂嬸掙扎不已,最後痛苦地道:「好,我明。」
 
南門蔚欲上前一劍了斷他時,卻忽然被呂子璇一下抱著不放,纏住她的手。
 
「對唔住!唔好傷害我爸爸⋯⋯佢係我爸爸嚟⋯⋯」呂子璇說道。
 
「你爸爸死咗,佢只係怪物。」南門蔚說。
 
「唔係㗎!」
 
呂子璇死纏不放,呂生見有機會,一下就跑了出去,破窗而出,逃之夭夭。
 
我們各人衝出去追,去到殯儀館門前,只見空無一人,沒有牠的足跡,不知去向。




 
「一日最衰都係我啦,累到佢無老豆,而家仲⋯⋯唔知點解搞到佢變咗隻殭屍出咗嚟。」
 
「呂嬸,呢啲嘢邊有得怪自己,不過妳都唔好過份偉大,保護得太多,隱瞞得太多,搞到妳個女唔明白妳,反而疏遠妳同佢嘅關係。」我說。
 
「係呀,咁樣好可惜㗎,佢會終身都會唔認妳,而家嘅關係先最重要。」AV仁幫口說。
 
說到這裏,呂嬸終於意識自己或許有點地方做得不好,太偉大不是一件好事。
 
「咪住。」南門蔚突然剎停,AV仁一個鼻子撞了上去。
 
「嘩,撞死我咩?」AV摸摸鼻子道。
 
「做咩事?唔係追緊殭屍㗎咩?」
 




「係⋯⋯不過我覺得⋯⋯佢唔喺度,無晒屍氣。」
 
「咁會喺邊?」我問。
 
「死!」
 
她回頭就跑,我們都不明其因,只好跟著她身後,結果又回到殯儀館。
 
「做咩?佢唔係走咗㗎咩?」
 
回到靈堂,只見呂子璇驚慌地轉身,見到是我們更是吃了一驚。
 
「子璇,殭屍有無返過嚟?」南門蔚問,同時小心翼翼地踏前。
 
「無⋯⋯」子璇回答。
 
「真話呢?」
 
「真係無呀!」她激動地說。
 
「妳知佢係殭屍嚟,係會咬人同害人,佢已經唔係你爸爸。」南門蔚繼續緩步向前說,左手掏出劍柄。
 
「璇,妳咪講真話囉。」
 
「收聲呀,如果唔係妳,我哋點會變成咁?」
 
此時南門蔚貼上白符在牆,紅光一閃,變成一張土黃色的符,一陣似電流之物傳入房間。
 
不多時,呂生又再彈出,南門蔚上前欲收,但被呂子璇擋所在前。
 
「唔好殺佢呀!佢係我爸爸嚟,最後一個錫我嘅人!」她說。
 
「唔係,錫你嘅人有好多,包括我哋,同你媽媽呀。」AV仁說。
 
「痴線,亂講!我媽咪點會理我,係佢離開老豆先!」她搖頭道:「殭屍又點,都係我爸爸⋯⋯」
 
南門蔚輕聲說:「我強行收咗佢。」我大叫不好,說:「咁可能大家都受傷,畀次機會我。」
 
「喂呂子璇,點解妳唔識調轉諗,係妳媽媽為咗妳先離開妳爸爸?」
 
「咩意思?」
 
「有時唔係一段婚姻強行一齊就叫幸福,係妳媽媽為咗妳,先唔離婚,同時亦係為咗妳先離婚,其實最傷係佢,妳又有無諗過?」
 
她終於冷靜過來,眼神漸漸動搖。
 
「當年係妳爸爸太爛賭,妳媽媽為咗妳先離婚。」
 
「真?」她望向呂嬸。
 
呂嬸點點頭,緊張地說:「過返嚟啦!」
 
「點解唔講⋯⋯」
 
「因為妳心目中,爸爸係最好嘛,我唔想破壞佢。」
 
「⋯⋯」
 
「過返嚟啦!」
 
她想走時,卻被背後呂生一手捉住,呂嬸不顧危險衝了上前,用身軀護著她,正是呂生發瘋要咬呂嬸時,在危急存亡之秋,南門蔚急拋了一把劍給我,我接過後,有點不知所措。
 
「墨氣。」她提醒。
 
「緣督以為經。以墨入氣。」
 
我心中只想著這兩句,運氣入劍,劍柄伸出血紅色的劍色,頓時我的眼睛一熱,只見呂生身上有著的不同流動中的綠色紋理,如同透視中的血管一樣浮動。
 
我順著綠色紋理最深的地方,一劍疾刺入呂生的胸口,森綠氣的屍氣沿傷口傾出,牠的眼睛終於變回黑色。
 
「對唔住呀⋯⋯老婆⋯⋯對唔住呀⋯⋯女⋯⋯我到死前都係傷害到你哋,好對唔住⋯⋯」
 
「唔緊要呀⋯⋯唔緊要⋯⋯」呂嬸已經哭成淚人,眼淚和鼻水混成一體,完全分不清。
 
「究竟結婚有咩意義。」南門蔚問。
 
「咁唔係每一對夫婦都失敗嘅。」我說。
 
這晚,殯儀館出現一具乾屍,他們還以為是自己冷氣房導致呂生變成這樣,想向呂嬸賠一筆錢,呂嬸當然推卻了。